第二十章柳水的往事

男子身材高瘦，一副書生的打扮，手上羽扇輕搖，給人一種溫文儒雅的感覺。

男子緩緩向我走來，也沒有什麼高架子，直接入座，竟然一臉歉意的說道：「原本是想親自去請貴客前來的，沒想到卻因瑣事纏身，只能出次無奈之舉，還請先生誤怪，為表歉意，我張某自罰三杯！」

說著眼前這男子端起酒杯，喝了起來。

我沒有說話，一來此地我雖然有猜測，但是誰也說不準，二來，此地那種陰涼的感覺，總是讓我慎得慌。

看著我戒備心那麼嚴重，這張姓男子一拍腦門又道：「哎呀！瞧瞧我這記性，都快忘記說了，馬九先生不必如此警惕，這裡雖然不是陽間，但也不算真正的陰地。」

張姓男子揮了揮袖子，正色道：「這裡是我的行宮，位於陰陽之間，我是此地的城隍爺，你可以叫我張城隍。」

聽到他的確認，我才終於是明白了，這裡竟然真的是城隍府！

我語氣艱澀的開口道：「不知城隍爺，叫我來此究竟是所謂何事？」

張城隍頓了頓，說道：「其實請你來此，是想向你道歉的！」

「！」

我聽了心頭一震！這是什麼情況？道歉？！你堂堂城隍爺竟然要向我一個小人物道歉？！

我原以為只是這張城隍說著玩的，卻沒想到他竟然站了起來，對我鞠了一躬。

說道：「我為昨天我屬下柳水的行為向你道歉！希望馬九先生能原諒此事！」

一語嚇死人啊，這張城隍不說還好，這一說我是直接嚇了一跳。

我慌忙擺手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城隍爺，您這樣可是折壽在下了！」

但是這張城隍卻是十分認真：「肯請馬九先生原諒我屬下柳水的錯誤！」

我一拍腦門，道：「好！好！好！我原諒了，其實柳水的所作所為我也沒放在心上。」

不給個台階下，這張城隍說不定就只樣死磕到底了，聽見我原諒了，這張城隍才是抬起身子，重新入了座。

我又道：「城隍爺，您這樣包容著柳水的事情，就不怕出問題嗎？」

張城隍嘆了口氣道：「其實柳水變成這樣子，主要原因還是我的錯啊！」

聽張城隍一說，我來了興趣：「此話怎講？」

見有我興緻，那張城隍也沒有隱瞞，小喝一口酒，才慢慢說了出來。

「此事大概要出七十二年前說起了，雖然過來這麼久，但我還是記憶深刻啊！」

「你可能不知道，其實七十二年前，柳水並不是這個樣子，那是他還是個小仙境圓滿的水蛇，因生性善良被我收入府內，在我府上與另外兩個仙家並稱城隍府三大將軍！替我管理我領地上的各種事情，以及處理我管轄範圍內滋事擾亂的仙家和一些鬼怪，至到那件改變柳水命運的事情發生。」

說到這張城隍沉默了起來，我也沒有亂說話，因為這事可能在城隍心裡非常沉重，畢竟要真如城隍所說，柳水以前是個生性善良之輩，那麼很難想象他經歷了什麼變成這個時而正常時而瘋癲的樣子。

良久，張城隍才繼續開了口：「七十二年前我管轄範圍以北的方向忽然出現了一樁十分慘烈命案，一個偏僻的村莊，整整有二十多戶人家竟然一夜之間被屠殺的乾乾淨淨，這種事情發生在我的地盤上，我自然是十分重視，於是我把三大將軍全部派了過去調查此事，並將兇手抓拿歸案！」

「可那件事並不輕鬆，二十多戶人家整整百來人的橫死產生了巨大的怨氣，這些怨氣滋生了許許多多的怨妖，並且實力非常強大！殺之不盡，讓得三大將軍節節敗退！」

「不可能吧！怨妖哪裡有這種實力！它們不都是十分弱小的陰煞嗎？」我突然打插道。

張城隍點了點頭，說道：「怨妖的確是十分弱小的存在，可若是有人干擾呢！」

我為之一震，可什麼人有如此本事，不僅心狠手辣殺了二十多戶人家，還有如此本事讓弱小的怨妖變的這般強大，七十多年前，雖然不知道三大將軍的實力怎麼樣，但據我推測，余青那時至少是有大仙境了，更何況還有一個我沒見到過的大將軍，但至少已是上仙境的存在，不然張城隍不可能只讓他們三個過去，這種陣容還是沒有解決，看來那事情不簡單。

「後來我也覺得此事不對勁，於是便請了一個擁有天通眼的仙家來幫忙，可這不請不知道，一請嚇一跳啊！那些橫死的人們竟然全部被下了鬼文！永生永世困在屍身中，你說這怨氣能不強大嘛，而在這鬼文的作用下，這些屍體不腐不壞，並且全部化作了鬼屍！」

「鬼文出現在陽間那還得了，於是在我的通知下地府便層層盤查，看看是那一個鬼物逃了出來，果不其然，在第七層地獄有一個陰鬼，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躲過了冥河擺渡人以及陰官的視線出現在了現世。」

「而在我們調查的時間裡，那陰鬼也沒有閑著，它煉化了那百來人的生魂，一舉達到了半步地仙的程度，並且又控制著那些人的軀體繼續做惡，所到之處那是生靈塗炭！」

聽到這，我頭皮發麻，很難想象那些被害人的情況，但肯定是死狀奇慘。

張城隍又繼續道：「雖然那陰鬼已經達到了半步地仙，並且控制著百來具擁有大仙境戰鬥力的鬼屍，而我們也自然有對付他的辦法，於是我也將那時只有半步地仙境的山中地仙請了過來，並且地府也出動了六名擁有上仙境實力陰差，以及包括柳水在內的三個將軍和五位其他仙家出手。」

「於是在三大將軍和六名陰差以及五位各路仙家的輔佐下，山中地仙與那陰鬼苦戰了近三天才將其擊敗！但也只是擊敗而已，事情發展成這樣原以結束了，可沒想到柳水卻站了出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指著一名陰差說道，說他與那陰鬼同流合污，並且主導了這一切的發生以及那些人的慘死！為的就是想從返人間，如此言語如一石擊起千層浪，但當時正是大戰剛過沒人會相信柳水的話，於是也就不了了之。」

「但這話卻給了地府一個提醒，因為那陰鬼不可能是憑空逃出來的，肯定會有人幫忙，讓其出現在人間，而陰差這種經常出入的官最是合適，於是地府對那名陰差進行了調查！」

「果不其然，那村莊命案發生的前七天，這名陰差剛好在那裡拘了個魂魄，而借著這魂魄的頭七可以魂歸探親，那名陰鬼便在這陰差的各種安排下，代替了那魂魄出現在了村莊，於是便發生了之後的事情。」

「陰差竟然與陰鬼私通在了一起，地府自然非常憤怒！傳出閻王令逮捕這名陰差，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這名陰差借著那陰鬼的鬼身，並消耗自己做陰差所積累的全部功德，成功邁入地仙境！在那時如此境界根本沒人能抗衡！一切抓捕他的陰差沒一個好下場！」

「就在這名陰差為所欲為的時候，柳水出現了，他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吸收了那百來具大仙境鬼屍的力量，不僅蛻變成為虯蛇有了一絲龍氣，還短暫的擁有了一種媲美地仙境的力量！」

「諸多變化讓得在場的人措手不及，而在這遲疑時柳水和那名陰差已是戰鬥在了一起，地仙境的戰鬥沒有人是能參與的，毀天滅地的力量瘋狂激蕩，讓得戰場山崩地裂，江河倒轉，如此恐怖的戰鬥持續了幾天之久，但柳水畢竟只是擁有媲美地仙境的力量而已，所以他漸漸的處在了下風，正當那名陰差要將其斬殺之際，柳水不知道用了什麼樣的一種奇怪的力量將那名陰差給吞了！」

「而接下來的事情才是讓我愧疚的，柳水將陰差吞了之後，第十殿閻王忽然出現將柳水擒走！」

說到這張城隍渾身都顫抖了起來，拳頭不由自主的緊握。

「明明是他地府的失責！而柳水是幫了他們，但是到最後他們竟然想拿我的人交上去抵罪！我如何能忍！但我只是個城隍，不能和閻王相提並論，但我的人沒錯，所以我要救人，於是我費勁心思各處求人，各種低三下四請人相救，到最後才終於是求到一人幫忙，可是呢，這又有什麼用？！」

「將柳水救出來時已經是一年之後了，沒有人知道柳水那一年在地獄遭受到怎樣的折磨，過著怎麼樣的生活，但我永遠記得當柳水重新出現在我眼前時的那一幕。」

「你能想象嗎，那是怎樣的一個人啊，可以說看不出人的樣子了，柳水癱瘓般的扔在我面前，渾身是血，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肉，各種各樣的傷口，不僅本命骨都被硬生生的挖了出來，甚至連柳水的靈魂都被他們讀過！從那以後柳水便成了現在這時而正常時而癲狂的模樣。」

「也是打那時候起，無論柳水犯了什麼樣的錯誤，只要是和第十殿閻王有關的，我都會站在柳水這一邊，算是我對他最後的補償。」

「只是我沒想到，柳水竟然會私自拘留了個女子魂魄，還傷了馬九先生和你的那些朋友。」

到此張城隍徹底不說話了，有的只是對柳水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