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慌不擇路
且說石皓從教室里跑出來，便沒命地向門口狂奔而去。然而到了本應該是門口的位置，出現在他面前的卻是一堵堅實的樓牆。他以為是自己慌亂之中走錯了方向，便穿過栽滿桂花樹的院子，跑到另一邊。遠遠的，一層樓高的圍牆橫亘在眼前。
不知在什麼時候，四教已經被隔絕了與外界的聯繫，成了一座孤島。石皓的心在不斷地下沉，這時候已經顧不上會不會遇上女鬼了，他在院子里四處亂竄，試圖找到一個出口。
結果總是那麼令人失望，石皓蹲在地上，努力讓內心平復一點。所有地方都找過了，除了這棟教學樓，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
先從一樓開始，每個教室挨個挨個地找，連廁所也不放過。還好燈還能打開，倒給人增添了一絲絲的安全感。石皓乾脆不關燈了，他心裡還倖存者一個幻想，也許有人在教學樓外面看到這裡燈太亮，會進來看看。
一直到四樓，都沒什麼異常，就在石皓打算下樓繼續想辦法的時候，他聽到耳邊繞過斷斷續續的哭泣聲。石皓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在這鳥都不願拉屎的地方，怎麼會有人在這裡哭，還哭得這麼悲切？除非，見鬼了。
石皓頓時覺得渾身發冷，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縮。而那哭泣聲卻越來越清晰，鑽入耳朵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如果是有人困在那裡，自己見死不救，那就太過殘忍了。石皓咬了咬牙，大喝一聲，向聲音的來源沖了過去。
那是一間廢舊的廁所，由於沒什麼人來，這裡連自來水都斷了，連廁所燈也滅了。石皓摁了摁開關，還是一片漆黑，看來燈壞了。為了壯膽，石皓清了清嗓子，拉大聲音問道：「是誰在這裡？能應一聲嗎？」哭泣聲戛然而止。
連喊了幾句，都沒有回應，石皓打開手機，借著微弱的屏幕光，四處尋找。就在一個偏僻的角落，他突然看到一個捲縮著的身影，在不住地顫抖著。石皓嚇了一跳，忙問道：「你……你是誰？告訴你，哥……天不怕地不怕，個把鬼只要手指頭輕輕一捏，就能捏死。」
那團黑影猶豫了一下，抬起頭，露出了一張長滿青春痘的臉。
「學……學姐，怎麼是你？我記得剛才你跑得比我還快，現在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石皓連退了幾步，知道後背撞到了廁所門，腳板微微轉向外面的走廊，隨時準備要逃走。
「嗚……我，我迷路了。」廖苡詩一邊嗚咽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說了她逃出教室以後的經歷。原來，她也跟石皓一樣，跑出來的時候，被陳思雨的鬼術迷住了，看到門口是一堵牆。她膽子小，不敢撞過去，便在院子里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跑。這時他發現樓下的教室燈一個接著一個亮起來，她以為是陳思雨在找她，心裡很害怕，一直跑上了四樓。她不經意看了眼樓下，腦海里浮現出那些跳樓自殺的學生的慘狀，雙腿顫抖得邁不動腳步。
眼看著第三層的燈光開始亮起來了，她猛地想起四樓的廁所燈壞了，躲到裡面也許能夠躲過這一劫。在那又黑又髒的環境里，她拚命地捂著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可是在極度害怕之下，特別是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的淚水就像決堤的水壩嘩嘩往外流，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哭泣聲了。
石皓吐了吐舌頭，原來是自己的舉動把人家給嚇著了。他忙走過去，笑道：「學姐，不好意思，剛才開燈的是我。你看反正我們現在也暫時走不出去了，不如和我結成伴一起走吧。我認識一個懂抓鬼的朋友，說不定她正在想辦法救我們呢。不過在那之前，我們要確保小命沒丟掉。」
他走到廖苡詩面前，把她扶起來。沒想到她沒站穩，又蹲了下去，捂著耳朵抖得更厲害了。
「學姐，你怎麼了？」石皓見她的舉動奇怪，忙問道。
「滴……滴水聲。」
「什麼？」石皓剛想說這裡的水龍頭不是壞了嗎？話還沒出口，耳邊就響起了一陣「滴答、滴答……」有節奏的滴水聲。
這正是詭異之所在，打死他都不相信幹了幾年的水龍頭會突然冒出水來。他不敢回頭往後看，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笑著對廖苡詩說道：「學姐，你是不是聽錯了，那水龍頭是條火龍，哪有什麼滴水聲！你啊，想象力太豐富了。走吧，我們先出去再說。」
石皓的爺爺曾經告訴過他，人怕鬼，但鬼也不敢輕易傷人。其實人都是有特殊的氣場保護自己的，不過人在極度害怕的情況下，氣場會大大地減弱，鬼才會有機可乘。所以，後面就算真的有鬼，石皓也在心裡拚命地告訴自己，那是假的！那一定是假的！
他扶著廖苡詩，一步步地往廁所門外走去，目光可以避開了水龍頭的地方，衣服都被冷汗浸濕了，他不停地安慰著廖苡詩，其實也在安慰著自己。儘管如此，那滴水聲還是越來越大，廖苡詩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就在他們走出門口的那一刻，廁所燈突然亮了，青藍色的光芒把他倆拉出了一個長長的影子。廖苡詩看著影子後面多出來的一個長頭髮的頭影，她再也承受不住了，閉著眼睛「啊」的一聲響徹了整棟教學樓。
石皓心裡咯噔一下，知道再也裝不下去了。他直接把廖苡詩抱起來，大步跑到走廊里，尋見一個樓梯口便毫不猶豫地往下跑。
身上帶了個人，石皓的速度很快就慢了下來。不過他感受到身後那個追逐著的影子讓他絲毫也不敢鬆懈，只盼著凌彤能早點過來救人。
「你……你放我下來吧，後面好像沒有東西了。」跑了一陣子，廖苡詩的眼神總算清明了一些，發覺有個男生正和自己親密接觸，她不禁羞紅了臉。
「哦。」石皓忙把廖苡詩放了下來，這時他發現緊跟在後面的氣息不知怎麼的，竟消失了。他也趁此機會，多喘幾口氣，為後面的逃跑貯存點力氣。
看見廖苡詩驚慌失措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一些，石皓對她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學姐，那陳思雨不是人，她是怎麼加入易協的？」
「唉，都怪我當時太急著招人了。記得那天招新，一直到天黑也只有你們五個人報名。我也沒報什麼希望了，便打算回宿舍休息，路過四教的時候被陳思雨攔住了。她說她想要加入易協。當時我想，這麼漂亮的一個女生加入我們，一定都能提升我們易協的知名度，擴大我們的影響力。由於太興奮了，我也沒有懷疑太多，還覺得她會成為我們易協將來發展壯大的關鍵人物，就同意了她。」
「後來，她向我建議到四教開迎新會，還提議換種迎新儀式。我還以為這個人挺有想法的，還在暗地裡高興呢。當然，我也知道四教是一個不吉祥的地方，但想想我們好歹也是有幾個人的，鬼再凶也不至於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出手吧。那時我還存有僥倖心理，如果我們時間拿捏得好一點，早點離開就不會有問題。可……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陳……」
「陳什麼，學姐，你不會是在講我的壞話吧？」一個陰冷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下來，廖苡詩張開的嘴就合不住了。
和廖苡詩不同，石皓什麼鬼都見過了，當他感覺到脖子被誰的髮絲撓痒痒的時候，他就知道頭頂上有人。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只要雙腳隨時準備逃跑。他看見廖苡詩又準備開始尖叫的時候，忙一把捂住她的嘴，抱起她往樓上跑。之所以沒有選擇向下，是因為順著往下跑，鬼追得更快。
石皓一口氣跑回了四樓，就被眼前的景象看呆了。他把廖苡詩放下來，說道：「待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最好都不要睜開眼，不然你會做噩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