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破壞的風水
只見一張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正對著他吹氣，見到石皓和他面對面，他還翻著只有眼白沒有眼珠子的眼睛呵呵笑了起來。
「啊！」石皓腳下一軟，摔了個仰面朝天。
凌彤搖搖頭，說道：「這就是沒本事又想裝逼的下場。得了得了，被滅了一把火了。」
那張蒼白的臉看到這個假小子不光沒感到害怕，反而向著他走了過來，愣了好半晌，才突然伸頭大吼一聲，試圖嚇唬一下她。然而效果不太明顯，凌彤沒有停滯地向他走過來。他被激怒了，從來都是鬼嚇人，哪有人嚇鬼的道理。他抬起骨瘦如柴的手臂，要把向他挑釁的假小子撕成兩半。這回，他的想法又落空了，他本來想用鋒利的指甲劃破假小子的臉，出手的速度還是蠻快的，但手在半空中就再也前進不了半分。
這個看似柔弱的假小子，牢牢地抓住了襲來的雙手，接著咔嚓一聲，是骨頭斷裂的聲音。石皓躺在地上看得心驚肉跳，他怕的不是那隻可憐的野鬼，而是這個比男生還要兇狠的假小子。他又一次刷新了對凌彤的看法，並且開始擔心剛才吻了凌彤（雖然是被迫的），會不會被她記恨，想盡辦法折磨自己。
這回黃符都省了，那隻斷了雙臂的野鬼跪在地上不斷地求饒，他連話都不會說，只是咿咿呀呀地哀求著。這只是一隻初步成型的野鬼，凌彤念他留在世上也不容易，沒有打發他上路的意思，只警告他以後不得作惡便放他走了。饒是這麼弱的野鬼，就已經成功地把石皓嚇出了一身冷汗。
看著野鬼已經跑遠，石皓也站了起來，不解地問道：「你這樣放他走，就不怕他招來同伴對付我們嗎？」
凌彤用眼角瞄了石皓一眼，眼神里充滿了鄙夷，然後望著周圍起伏的群山，說道：「放心好了。那樣的野鬼，姐能對付一個，也能對付一群。倒是這裡的風水地理，讓人看不懂了。」
沒想到這假小子還會看風水，石皓頓時來了興緻，也稍微觀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勢，搜颳了一些從爺爺那裡學來的貧瘠知識，輕咳了一下，說道：「這裡山勢連綿，是條小龍脈，還有細水長流，雖算不上什麼絕佳風水，也算好的了。」
凌彤有些驚奇地看著石皓，說道：「真沒想到你也懂這種東西啊，可惜沒學到家。你也不想想啊，如果真的是好風水，沒有出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也就算了，為什麼這裡的人家大多貧窮，而且山上還時有野鬼出沒？」
這倒把石皓問倒了，他本來想顯擺一下的，現在倒弄巧成拙了。他只得憨憨笑了一下，不敢出聲了。
「風水不是一成不變的。那些細微的變化，不斷的累積，也會造成顯著的影響。這片地方確實有山有水，不過你忘了一件事情。回憶一下，我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不就是走路來的嗎？石皓剛要脫口而出，但看凌彤的視線，明顯不是看過來時的小路，他一時摸不著頭腦，更不敢出聲了。
凌彤笑了一下，繼續說道：「這附近的地形，從偏西南到東北方向，山勢逐漸抬高，然而就在最高的那座山峰旁邊，開通了一條二級路。呃，就是我們來時的那條，它就如同一把白色的利刃，把有騰空之勢的龍頭一刀砍斷了。這樣一來，龍脈上升的勢頭戛然而止，大好的風水便被破壞了。小龍不得志，久而久之化作了怨蛇，這裡便成了陰氣積聚之地。」
聽凌彤講得頭頭是道，石皓若有所悟，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便問道：「你說當時修路的人是不是不懂風水啊，其實這條路明明可以繞道最高那座山的外邊走，同樣不會佔用耕地的，沒有必要往山裡拐啊。」
凌彤眯著眼睛，指著那條延綿而來的公路，笑道：「終於開點竅了啊，這回算是問到點子上了。你怎麼知道當時的人是不懂而不是故意的呢？大姐的死也許並不僅僅是意外，你想想，為什麼班車說巧不巧就在碰見大姐的時候爆胎了？還有，如果你平時多看報紙，就會發現，進山的這段路，是個事故多發的路段。」
她話里的意思，這似乎隱藏著某種陰謀。石皓還是不願意相信，如果說在這裡攔路搶劫還好理解，但現在死了人也沒見誰得到什麼好處，總不能強行解釋為有人就是以殺人為樂吧。這種變態的人，石皓只在為了騙收視率而胡亂編撰的二流電視劇里看見過。因此對於凌彤的陰謀論，石皓是持懷疑態度的。
當然，見識到凌彤的強悍以後，石皓不敢忤逆她的話，只得點頭附和，說道：「依你的意思來看，當年修路的時候有人故意修改了公路的走向，把這裡變成了聚陰地，那個心腸狠毒的人會是誰呢？」
凌彤冷笑道：「能夠施加影響修改公路走向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他到底有什麼企圖，這不是你我能夠處理的事情，和你和我都沒有關係了。」
石皓聽得懂凌彤的意思，他本來就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但他還是要問一句：「既然如此，就不能把這裡的風水恢復回來嗎？起碼不讓那麼多人倒霉啊。」
「龍脈已斷，靈氣盡失，沒有幾百上千年的培育，是恢復不回來了。不過，倒是可以改變這裡的微風水。」凌彤指著公路這一側的一個小山頭說道：「看到沒有，那個就是這條小龍脈的前爪，如果把它墊高一點，再種上一些高大的樹木，相當於把龍頭移到這邊來，用一隻龍爪作龍頭，另造一條扭頭回顧的斷爪的小龍脈，可以稱作『亢龍有悔』。雖然比不上以往，但總比現在連龍頭都丟掉要好得多了。」
「確實是個好主意。」石皓撓了撓後腦勺，笑道：「想不到你年紀這麼小，懂的還挺多的，當得起一個資深的地理先生啊。」
凌彤本是個大大咧咧的人，臨出發的時候老爸老媽還一直囑咐自己要像個女孩樣，矜持一些，不要顯擺，更不能輕易暴露凌家的本領。不過石皓這傢伙讚美的話讓凌彤很是受用，欣喜之下，又多說了兩句：「在其他地方，也有類似的聚陰地，我叔一直在調查，發現很多線索，都暗暗指向了徐家。如果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真的是徐家做的，那他們必將自食其果。」
石皓聽得有些莫名其妙，說道：「徐家是什麼人啊？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徐家就是……」凌彤眨了眨眼睛，說道：「臭石頭，剛才你說什麼徐家，我怎麼聽不懂呀。」
「明明是你自己先提到徐家的，怎麼反倒問起我來了。」石皓沒好氣地說道。
凌彤用手捂著臉頰，皺著眉毛，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過了半天她做了個抱歉的動作，說道：「我想過了，我一直沒有說過什麼徐家黃家李家之類的，你肯定是聽錯了。」
「好吧。」石皓無奈地說道：「就當是我聽錯了。」
凌彤吐了吐舌頭，暗罵了自己一句得意忘形就管不住嘴巴了。她畢竟和石皓才相識一個晚上，不了解他的底細，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說的好。
兩個人都默契地停止了說話，場面恢復了平靜，只剩下時有時無的蟲鳴聲。過了一段時間，山腳的遠方出現了一條光柱，一段尖銳的嗡嗡聲由小變大。不一會兒，一輛摩托車停在了下面的小平房前。一個披著黑色風衣的男子直接從車上跳下去，大聲喊道：「老婆，快開門！我回來了！」
連喊了幾句都沒得到回應，他開始慌了，一邊喊著一邊把大門踢得隆隆響。過了一會兒，屋裡傳來了一個帶著哭腔的童聲：「爸爸！爸爸！你終於回來了，媽媽她……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