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找到你3
楊姿怡閉著眼睛，開始邁出第一步。
她還是十分膽怯，所以第一步邁的距離很小，直到腳踩得很實，才放心邁出下一步。
在漆黑、陌生的環境里，她很害怕，每邁出一步，都要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聽後面的動靜，直到能隱隱約約能聽見後面那個人的呼吸聲和他跟隨的腳步聲，她才覺著踏實，才能鼓起邁出下一步的勇氣。
不知走了幾步，楊姿怡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方墨的氣息上，恍然想起來現在的任務是要找她的教室，可她連高中在哪上的都不記得，又哪會記得具體在幾班？
閉上眼后，視野一片黑暗，而內心一片安靜，她猶豫了，開始思索晚上發生的事情，這個方醫生行為一直怪怪的，又突然帶她來這樣一個地方，萬一……
正是這個時候，她的腳步一停，有些不對勁，背後那個人的呼吸聲聽不見了，腳步聲也不見了。
她慌了，喊道：「方墨，方墨……」
她已經有所戒備，但在如此環境下又不得不依賴這個方醫生。
喊了兩聲，沒有迴音，楊姿怡感覺雙腿瞬間走不動了，整個身子變得僵硬起來，連呼吸都開始小心翼翼。
慢慢轉過頭，她睜開了眼。
身後一片漆黑，靜悄悄的走廊，一個人影都沒有。
「啊——」
她剛要大聲呼喊，一旁傳來一聲尖叫，那聲音由高轉低，倒像個美聲歌手在清嗓，是方墨，他倚著走廊的窗戶，說：「我叫的是不是很特別？」
「你！」楊姿怡喘了口大氣，捂著胸口，真想狠狠踩對方一腳。
生氣的時候，她故意偷偷觀察了對方的眼神，那麼自信，那麼透徹，不像藏著什麼壞心思，她不確定是否要相信這個人……
周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而這個人始終是一身白色，無論走在哪裡，她都覺著他很刺眼，有時是不舒服的刺眼，可現在確是舒服的刺眼。
她無法做出判斷，如果這個人一直一本正經，或者一直嬉笑無常，她也許可以根據正常邏輯去思考，但他一直變化無常，認真時讓人找不到漏洞，開玩笑時讓人無從防備。
楊姿怡感覺她已經完全被方墨誘導了。
「就是這裡了！」方墨指著高三、二班的門牌說。
楊姿怡抬頭看看模糊的門牌，不是很確定：「可我剛才只是在找你……喂，你要做什麼？」
「咣——」
方墨側過身，一個加速度撞了上去，木門晃了晃，上面落下一片塵埃，門抖了抖，沒開。
楊姿怡用手捂著鼻口，連退好幾步，感覺對方就是個瘋子。
「你做什麼呢！門鎖住了，我們進不去的，而且也無法確定是這裡啊，還有我們來這裡到底做什麼！你快點回答，要不然我報警了！」
雖然方墨是個醫生，還是市內非常有權威的名醫多次舉薦的醫生，但楊姿怡膽怯了，他的行為已經超出了她對醫生的理解。
心理醫生不應該都是坐在診所里，用語言來改變病人的嗎？
楊姿怡承認他說的不少話都一針見血，甚至不起眼的玩笑都能安慰人心，但他的行為太瘋狂了吧！
夜深人靜，獨闖校園，還要破門而入……
「我警局也有人，大小姐。」說著，方墨脫下白大褂把衣服包裹在拳頭上，又沖道：「讓開，既然門鎖住了，玻璃一定打得開，就是這裡，不用懷疑了。」
「咣當——嘩啦——」
說著，方墨一拳將側窗的玻璃打碎了，伸進胳膊一拉，窗戶開了。
他用衣服清理了窗沿上玻璃碎片，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你先進去，還是我先進去？」
楊姿怡有些不解，遲疑道：「這樣違法吧，我不進，要進，你自己進去。」
方墨眼睛一挑，笑了笑：「那先聲明，我要進去，你身後就沒有人看著了。」
「你！」楊姿怡身體一怵，對方又抓住了她的軟肋，漆黑的環境中人最擔心的就是背後會出現什麼古怪的東西。
「我先進！」想起了剛才的驚悚，她一腳邁了上去，方墨從後面推著她，最後也跟進了教室。
教室里，座椅擺放很得很亂，應該是學校遷走之後，就沒有人來過，到處髒兮兮的。
方墨打開手機照照周圍，前前後後走了一圈，問：「你坐哪裡？」
楊姿怡始終跟著他，生怕一不小心這人又消失了。
對於這樣的問題，她已經回答了很多次了。
「我真不記得了，不騙你。」
「那好，我不問高中的事情，我問你初中，你初中學習怎麼樣？是班幹部嗎？你大學學習又怎麼樣，是班幹部嗎？別猶豫，回答我。」
楊姿怡一愣，腦中迅速梳理起來記憶，除了高中，其他的記憶都相當完整，說道：「我初中學習很好，但不是班幹部，因為我不喜歡和老師打交道。大學學習也很不錯，大二的時候加入了系學生會。」
方墨又問：「那初中有人追你嗎？」
楊姿怡把頭一扭，一個無聊的問題，可對方現在忽然發問，她臉上不禁閃過一絲紅潤，說：「有，一直有，和這有關嗎，你問這些幹什麼，我們來這裡就是討論這種問題嗎？無……」
方墨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用手機照向靠窗戶一側的中後排。
「是那裡！」
說著，他踢開周圍的座椅，徑直坐在了對面，然後指著被燈光打亮的椅子說：「來，你應該坐這裡。」
楊姿怡目瞪口呆，驚訝地看著那個座位。
「這麼神？我不信，糊弄誰呢。難道我們過去認識？」
方墨一把拉住她，把她按在座位上，說：「不要反覆問我這種很愚蠢的問題。我回答你前一個問題，我們來這裡做什麼？來這裡，就是要找到你，找到那個女孩究竟是誰。」
說著，他把手機放在一旁，屏幕的背光像是在教室里豎起了一根蠟燭，光線不強，只能照亮二人的面龐。
「去哪找……」楊姿怡話未說完，一個懷錶從半空中落下。
「嘩——」
方墨搖晃著錶鏈，輕聲說：「放輕鬆身體，不要想太多。把你的注意力放在我的這塊懷錶上，用眼角盯著它，我會數三下，三下之後，你還在這裡，但時間會回到五年前，回到你高三最難忘的一天。」
「一」
「二」
「三」
他快速伸出手，在楊姿怡的面前一抹，同時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