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處跑
「謝謝楊警官送我回來。」方墨按住車門，忽想起來什麼。
楊艾開著車把方墨送到MC門口，見方墨好像有話要說，便把車停到了路邊，「方醫生是在擔心蔡小雅吧。她現在應該已經被同事送回家了。」
家？她有家？她會回家？
方墨心裡冷哼一聲。蔡小雅從橋頂下來后，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異常乖巧，直接纏著警察，強烈要求回家。
方墨想的是另外一個人。
「對了，楊警官，現在警隊招了不少女警官啊？」
「不少？」楊艾一笑，「不知道方醫生指的是什麼？警察這個工作其實是不適合我們女性的，而我在警隊做的大部分也只是文員和後勤的工作。」
「太謙虛了吧，楊警官。今天那個爬上橋頂的女警官就十分勇敢。」
「今天？」楊艾轉向方墨，「今天哪有什麼女警官爬上橋頂啊？」
「沒有？」
方墨背後冷風掃過，一時語滯，可今天明明在橋頂撞見了一個女警官才對。雖然沒有看到正面，但從背影和身材推斷，應該是個穿著警服的女人。
「沒有啊，方醫生看錯了吧。警隊只有我一個女警察……」楊艾微微皺起眉頭，「不對啊，方醫生上去之前，我那個之前做勸解的同事已經下了啊。」
方墨一愣，「那我上去后，有沒有人下來過？」
「下來過？方醫生到底要說什麼，你下來的時候不是抱著蔡小雅一起下來的嗎？上面就你們兩個人，怎麼會有其他人下來？」楊艾越回答越摸不到頭腦。
方墨腦中一片空白，左手用力按在膝蓋上，試圖緩和情緒上的激動。上下橋頂的爬梯只有一條，穿警服的女人明明在他眼皮子底下蹬下的爬梯，怎麼會沒有人下去，怎麼不會遇見楊艾？如果警隊只有一名女警察，那橋頂的那人是誰呢？那女人若不是警隊的，下去一定會和守在橋底的警察發生衝突……但都沒有發生，什麼人都沒有看見那個女警察。
只有一種可能，他又被人催眠了。
方墨的目光落在右邊口袋上，那個位置鼓鼓的。魔方現在回到了身上，但在他登上橋頂的時候，魔方不在他的身上，在蔡小雅的身上。如果對方在之前哪個環節催眠他，他根本察覺不出來。
可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是催眠的話，為什麼要留下一個背影給他。催眠的目的，往往是隱藏身份，這人卻故意驚鴻一瞥……還是根本沒有被催眠，那個女警察真實的出現過。
「方醫生……方醫生？」楊艾的手掌晃在方墨的眼前，「你沒有事情吧？」
「沒有，我可能記錯了。這兩天太疲倦了。謝謝你送我。」方墨揉揉眼睛，推開車門，頭也不回的走進了MC。
楊艾望著白衣男人遠走的背影，看了一眼後視鏡，笑了。
……
午夜時分，街道上一片靜悄悄。
風推著地上的落葉，推著地上的垃圾，慢慢前進。
一個白色影子出現MC大廳外面。
確定房間里沒有動靜后，影子推開了大門。
MC大廳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影子靠著牆壁、靠著格子櫃，一點點前進，腳步很小，腳步很輕，慢慢地靠近內廳的木門。
剛要走進內廳，影子聽見了一陣有規律的呼吸聲。
影子轉過身，映著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注意到辦公桌前坐著一個男人。男人靠在椅子背上閉著眼睛，聽呼吸，應該是睡著了。
影子改變了方向，移向辦公桌。
影子伸出一隻白皙的手臂靠向桌子上的一根白色細線。
影子屏住呼吸，用兩根手指夾起細線，慢慢拉了起來。
一拉，白色細線繃緊了。
影子抬起頭，發現男人正睜開眼睛看著她。
「蔡小雅，你果然還是回來了。」
說著，方墨打開了檯燈，桌前穿著白襯衣的女孩受不了強光，擋住了臉。
蔡小雅另一隻手拉緊了耳機線，「把MP3還給我，我都還給你魔方了。」
「給你又怎麼樣？」方墨一鬆手，MP3順著耳機線扯到了蔡小雅的手中，「我要想揭穿你，在橋上的時候就不會輕易讓你走掉。」
蔡小雅拿到MP3有些欣喜，忽覺著面前男人的眼神太過犀利，好像可以洞穿一切似的。她抱住了肩膀，「大叔，你什麼意思？拿走你的東西，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方墨咳咳聲音，喝了口水，「對了，忘記介紹了，我叫方墨，是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蔡小雅一驚，臉色閃過一絲詫異，又馬上恢復了鎮定，「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有病。我只是想拿回我的MP3和耳機而已。時間不早了，我先告辭了，下次再見大叔。」
「慢著。」方墨叫住了轉過身的蔡小雅，「一個普通人不會聲稱自己沒有病的。不坐下和我聊聊你的事情嗎？」
「我的事情？我沒有事，我先走了，有空再聊。」蔡小雅有些慌張，說著就往外面走。
「一個人越是逃避什麼，就代表越在乎什麼。逃到哪裡都一樣，即使逃到音樂里，還是要出來。能告訴我，戴上耳機的時候，你都看到了什麼嗎？」方墨站起身來。
蔡小雅眼睛一愣，「沒，沒，什麼都沒有。」
方墨擋住檯燈，影子罩在她的身上。蔡小雅低下頭，忽覺著腳底的影子一動一動的，那影子爬上了她的身體，她感覺皮膚開始發癢。
蔡小雅拉開玻璃門，大步跑出MC。邊跑，邊回頭觀察有沒有追上來。
「咣——」
蔡小雅撞上一個人，「對不……」
蔡小雅停下腳步，注意到了面前的白色大褂，抬起頭，方墨正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跑什麼啊，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我問你戴上耳機的時候，看到了什麼？」
「你……讓開！」
蔡小雅推開方墨，又跑了起來。
燈光一閃，地上又多了一個影子，方墨已經來到了下一個路口的燈下。
蔡小雅捂著頭，心跳提到了嗓子眼，「你究竟是誰，你到底要怎麼樣？」
突然，背後有人抱住了她，扒開了她的雙手，她一看，還是方墨。
方墨手指滑過MP3，將一隻耳機戴在自己的耳朵，一隻戴在蔡小雅的耳朵。
「我說過了，我叫方墨，是個心理醫生。來，讓我們一起進入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