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心裡感到燙貼

四嫂張玉梅是一個典型的農村女人，老實，本分。

她的皮膚是那種健康的小麥色，五官端正，扎著兩個麻花辮。

一身洗的有些泛白的補丁棉衣，卻遮擋不住那傲人的身材。

她手裡牽著一個不到兩歲的小丫頭，頭髮亂糟糟的，長得卻很漂亮，特別是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只是身材瘦小，嘴巴上還有吃了東西沒擦乾淨的殘渣。

衣服也是髒兮兮的看不清楚顏色，而且還不合身。

「是咱家的大丫回來了。」

「來，快到六叔這來，看看六叔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李有福臉上帶著笑容，像變魔術似的從兜里掏出兩個野雞蛋。

「咿呀咿呀……」

小丫頭說話口齒還有些不清，不過看到野雞蛋的時候，她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雪亮。

誰又能拒絕一個可愛的孩子，除非這個孩子一點也不可愛。

「來讓六叔抱抱！」

李有福伸手抱起小丫頭，將兩個野雞蛋放在她的小手上。

「這！」

張玉梅手足無措，還有種見了鬼的表情，「小叔子，大丫身上臟。」

「大丫還不趕緊從你六叔身上下來，要是把你六叔衣服弄髒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李有福擺了擺手，「四嫂，大丫這麼小，別嚇唬孩子。」

「你先去做飯，大丫我幫你看著。」

「老四家的，你就聽有福的。」

蔣翠花發了話，張玉梅只能走進廚房。

「啊！」

剛進廚房，張玉梅就被嚇了一跳。

「娘，廚房有雞，還有半個南瓜。」

李有福抱著小丫頭洗手，朝廚房喊了一嗓子，「四嫂，把雞燉了，南瓜切成塊放到鍋里蒸，等蒸的差不多了，和棒子麵和一起，吃起來特別甜。」

蔣翠花笑盈盈的，「就按你小叔子說的弄，燒一鍋水，我來拔毛。」

「好的，娘。」

張玉梅瓢了兩勺子水到鍋里，又往下面添了兩把柴。

土灶燒的很旺。

這時候她才問出疑慮，「娘，這些東西哪來的？」

「野雞是你小叔子在後山上抓的，南瓜也是在那撿的。」

「還送了一些到你們爺奶那去。」

張玉梅一臉吃驚，「小叔子會打獵？」

蔣翠花點了點頭，「這事可別到處瞎說，那都是老祖宗保佑，教會了咱家有福本事。」

「吃了你小叔子的東西，可要念著點你小叔子的好。」

「娘你放心，這事我誰都不會說。」

張玉梅連忙保證，使勁消化蔣翠花說的一切。

從李有福對大丫的態度，小叔子像是換了一個人。

不過這樣的小叔子，她心裡高興的很。

兩人說話的功夫，鍋里的水開了。

蔣翠花端了盆水坐在院子里拔毛，眼神一直放在李有福身上。

「有福，你快坐那歇歇，一個小丫頭片子，你讓她自己玩去。」

李有福咧嘴一笑，「六叔給你煮雞蛋去。」

說完抱起小丫頭進了廚房。

「四嫂。」

「小叔子。」

張玉梅一下子站起來，又看著被洗的白白凈凈的大丫。

「小叔子，嫂子給你添麻煩了，你把大丫放在這，我看著就行。」

「都是一家人，這麼客氣幹什麼。」

李有福將野雞蛋拿出來，「四嫂，你看雞蛋是煮著給大丫吃，還是……」

關鍵他也不懂，這麼大的孩子能不能吃煮雞蛋。

還是把這個難題交給張玉梅來處理。

「有福，這太精貴了，還是你留著吃吧，待會我給她做點野菜糊糊。」

「那玩意有什麼營養，大丫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你就聽我的，做給大丫吃，還有這幾個野雞蛋，一會也煮了，咱們一人一個。」

李有福又拿出四個野雞蛋放在案板上。

這下子，張玉梅眼眶泛紅，直接說不出話。

一看這架勢，李有福連忙說道：「四嫂你看著弄，我就先帶著大丫出去了。」

看著李有福的背影，張玉梅狠狠抹了一把眼淚。

她有種苦盡甘來，終於融入這個家的感覺。

…

…

另一邊。

「爺奶，我來看你們來了。」

「佑娣，你怎麼來了，是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李有福的爺爺李山根，今年才62歲，身體看起來還十分硬朗。

李佑娣來的時候，李山根正坐在椅子上抽旱煙。

老太太白了李山根一眼，朝李佑娣招呼道：「佑娣先進來再說。」

「奶奶！」

老太太拉住李佑娣的手，「是不是以為有福的事？」

「我前幾天聽你娘說了一嘴，說是給有福相看了一個姑娘。」

「奶，這事已經吹了。」

「怎麼回事？對方看不上有福？」

就連李山根也停止了抽旱煙，將身子坐直。

「王雪家裡要一百塊彩禮錢，老六不同意，這事就這麼吹了。」

「一百塊？」

兩個老人全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

李佑娣又何嘗不是。

看著李有福的變化，她到現在還覺得是在做夢。

「還差多少錢？我們一家拿一點。」

李佑娣連忙擺手，「老六說了，誰愛娶誰娶，他不會娶王雪。」

「哼！」

李山根哼了一聲，「這才是我李家的種。」

「要他真是個軟骨頭，以後也別想進我李家的門。」

「你這個老頭子瞎說什麼呢！」

老太太推了李山根一把，「那有福沒耍脾氣吧？」

「沒有！」

李佑娣連忙放下竹筐，「爺奶，我是過來送東西。」

她將竹筐里的野雞和半個南瓜拿出來。

老兩口一下子呆住了。

「這！這是給我們的？」

李佑娣顯擺道：「這些全是老六進山弄到的。」

老太太砸了砸舌，「你們自己留著吃，就別拿過來了。」

李山根沒說話，但意思和老太太相同。

「爺奶放心吧，這是專門拿過來孝敬你們的，家裡已經留了一半。」

「還有，老六特意讓我交代，讓你們別捨不得吃，把東西放壞了。」

「等下次他進山弄到好東西，還給你們送過來。」

李佑娣說這話的時候，腰板都挺得直直的，那可是自己的親弟弟。

「哎呦，我的好孫子。」

老太太使勁拍了一把大腿，「我和你爺這輩子，沒享受到兩個兒子的福，倒是享受到了孫子的福。」

李佑娣噗嗤一笑，「爺奶，以後你們享福的日子還多著呢。」

「好好好，我這孫子是出息了。」

李山根一時百感交集，這一幕，他不知道在夢裡期待了多久。

「爺奶，東西放下我就先回去了，娘她們還等著我呢。」

「你等等！」

李山根轉身進了屋，寶貝似的將他珍藏的地瓜燒倒了三分之一出來。

「把這個給我好孫子帶回去，告訴他，這是爺爺對他的肯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