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遺情·恨棄(2)
第36章遺情·恨棄(2)
他對她一步一步地撩撥招惹,向她索求無條件的全然付出,卻從來沒有說過——哪怕是暗示,他以後會和她一起,從來沒有,有沒有感情是一回事,兩顆傷痕纍纍的心重逢后能否再度在陽光下開始,是另一回事。
大概就是這點,讓她始終卻步不前,一直患得患失。
一遍又一遍,依然還是那些曲子,在已近停下的微雨中不見斜陽,唯有獨自的阿普羅狄。
當夜幕降臨,她終於還是起了身,換過衣服,開車出去。
漫無目的地在華燈初上的潮濕天空下遊走,擦過高樓霓虹,滑離茫茫車流駛上不知名的路,當她意識到越走越幽靜,車道漸闊而兩旁林木漸蔥鬱時,已經停在了半山洛陽道一號緊閉的閘門前。
熄了引擎,她伏在方向盤上瞑目許久,之後才疲憊地抬起頭,張開眼帘時看見遠程電子控制的閘門正無聲地自動打開,鑲嵌在門柱上監視器的液晶屏卻依然黝黑,沒有閃過任何光影。
發動車子,雙手把在方向盤上,她久久沒有動作。
到底應該進去,還是掉頭離開?
足足半個小時之後她才抬起頭來,咬咬唇,把車子緩緩退後,方向盤往右一打,再不猶豫地直接駛了進去,世事不能重來,所以她沒有任何機會改變過去,她唯一可以做的,僅僅只是努力嘗試將來。
當從後視鏡中看見閘門迅速合上,再回頭無路,她的內心反而有種豁出去后的輕鬆。
林木與草地在車燈外一一隱去,生或者死,得或者失,就這樣了。
遠遠便看見一道人影站在主宅外,以全白樓層做背景,空曠的草坪,橘黃的鐵藝路燈,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從車裡下來。
浴雨後的微風帶著青草氣息拂起他鬢邊髮絲,有幾縷墜落,似遮未遮著眉下那雙幽潛的眼,瞳色非常暗沉,深如黑夜沒有盡頭,眸心交織著長睫陰影和淺橘燈色形成的奇特光影,彷彿透出一絲飄忽情緒又顯得複雜無邊。
他的眸光那麼異樣,如深海漩渦,以致後來她一直記得這夜他的眼。
「為什麼來?」他平靜地問。
「對不起。」她早該親口說一聲,「對不起,當年是我傷害了你。」
「我不想聽這個。」
「那枚印章,請你再送給我一次。」溫暖的弦,事隔多年以後,你可依然還是我的弦?
「我也不想聽這個。」他說,薄唇漸抿。
「我看到報紙上薄一心和潘維寧的照片,那是在金碧王朝,對嗎?潘維寧想害我是因為他想把我從你身邊趕走去成全薄一心,而薄一心之所以想害我其實不是因為你,而是她以為潘維寧真的追求我,還有你一而再地強調不許我接近潘維寧,是因為你早知道薄一心現在愛的人是他,是這樣嗎?」
「我不要聽這些!」他一把將她壓在車門上,人隱隱焦躁,「告訴我,你為什麼來?」
半垂的長睫內升起霧氣,她低低地問:「你呢?你為什麼開門?」
他的右手倏然握上她的脖子,力道深了又淺,似極力控制,最後以額抵著她的額,如絕望的困獸嘶啞了聲線,似脅迫,似誘哄,還似懇求,「就一句話,有那麼難嗎?乖,快說,快告訴我。」
最後的心理防線被他夾雜著痛苦和渴望的急切全然扯斷。
她抱著他,顫聲輕道:「我愛你,真的愛,愛到不敢再愛的地步。」
他霎時再也不動,全身每一寸線條都變得極其僵硬,任她雙臂環抱著自己的腰身,整個人獃獃地一動不動,彷彿不相信耳中所聽到的這些說話,又彷彿一顆心在石化了一千八百年之後,終於還是等來了她親口說出這一句,無邊往事一幕幕歷歷在目,此時此刻他心底毫無歡欣,唯只覺大悲大慟。
她伏在他胸前,強自壓抑心間直衝眼眶的酸澀而沙啞了嗓音。
「不管過去多少年,不管遇見什麼人,不管經歷多少事,不管我身在何方,我愛你,從來,從來沒有變過。」
他幾不可察地抬了抬肩,將她感覺到他動作而想抬起的頭壓回自己的胸膛,他的手臂終於環上了她的脊背和腰肢,把她緊緊箍在懷內,力氣之大似渴望這一刻就這樣變成永恆,永別過去。
夜色靜謐,不遠處傳來一兩聲蟲鳴,然後是風過樹梢的微沙之音。
她悄然止住了溢出的淚,隔著一層襯衣她手掌下緊貼著的他的肌理,也慢慢從僵硬恢復了韌軟。
「為什麼現在才來?」他終於開口,很輕很輕,「為什麼現在才說?」
拂在耳際的氣息,輕到她需要確認,「什麼?」
「為什麼讓我等了這麼多年?」
「我——」臉龐被他熱燙的頰線擦過。
他堵住她的嘴將她壓向車門。
后腰被車把猛地磕得生痛,她試圖把他推開一點,這輕微抵觸的動作卻如同導火線使他的情緒瞬間爆發,他全身線條再度緊繃,掣住她雙手幾近發狂地卷咬她的唇舌,兇猛到令她無法呼吸,下一秒臀后觸到金屬,冰涼感迅速傳遞到她被強硬外力抬高的腿。
他將她壓入車中,剛硬牽扯出她一絲銳痛,她全身毛孔因而收縮,忍不住叫了出聲,「啊……會痛。」
「你有我痛?」傷心到了極點的反問幾乎讓她潸然淚下,她被他勒抱得喘不過氣,只在耳際聽到他恨極的悲鳴,「這麼多年過去,為什麼狠心到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貼在她耳沿,他張唇就咬了下去。
「南弦……」她痛得苦叫,聲未落已被他封住,意識被他不間斷的來回撕扯得粉碎,唯有無力地攀住他肩頸。
他在激喘中停下所有動作,「第三件事。」
「什麼?」
「你許諾我的三件事,現在,第三件。」
「……你說。」
「這一生只給我,絕不許有別的男人。」
她一怔,別的男人?他唇又覆至,根本不容她思考,「快答應!」
「你……」
他腰下猛然加劇,毫無耐心,「別廢話。」
她的思緒被震得完全無法集中,理智散失睜不開眼,徒留的反應是順承他心意,「……好,我答應你……求你,慢點……」
唇邊淺漾絕美的微笑,他終於緩下來,嗓音輕如夜魅,嗔然滿足中帶著說不出的舒暢,以及莫名詭譎,「寶貝,這一次,我會好好寵愛你……」
近來各大報皆爭相報道,對於之前溫暖事件淡不回應的佔南弦,在薄一心和潘維寧傳出緋聞后,在出席某個宴會於入場前被記者攔下時,一反常態地大方回答了問題,高調錶明自己的態度是絕對信任薄一心。
由此眾皆揣測,佔南弦是否因此事而非常不悅。
這日下午,淺宇六十六樓總裁辦公室里,高訪和管惕剛從益眾回來。
「事情辦得怎麼樣?」佔南弦問。
管惕嘿嘿笑道:「高訪很委婉地轉達了你的意思,如果潘家無法就此事給出一個讓你滿意的答覆,你會不惜任何代價像打擊代中那樣擺平他們。」
此話一出,當時會議室里在座的潘家大佬們無不臉色微變,業內有眼所見,佔南弦在短短几個月內,就把已經富過三代的代中玩得一蹶不振面目全非,已到了很難翻身的地步。
佔南弦勾了勾唇,「高訪,我們幕後所控益眾的股額已經達到多少?」
高訪笑,「要是讓各大基金聯手拋盤,足夠把益眾股價打下去百分之四十。」
管惕驚道:「真狠,基金這樣異動,肯定會引起大戶和散戶們的恐慌而跟風出倉,到時益眾想控制局面都很難。」
「先出一部分,下午收市前把他們的股價打下百分之十,當作是警告,如果明天他們還沒有明確的答覆,就等著籌錢救市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