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還滿意?
他好意思說,沈江姩不好意思聽。
他怎麼就理所當然的以為她會欣喜若狂讓他驗身。
她沒興趣證明自己潔不潔了。他潔么?她同尤氏兒子近九歲了。不覺得自己不潔么。
是了,男尊女卑的世道。他可一妻多妾,但她這妻子以及她沈家可沒點頭准他納妾。她要等他攤牌尤氏是他的女人那天,看他想用什麼手段把尤氏從大姐變成妾,或者……寵妾滅妻。
沈江姩盯他一眼,不言,也沒暴露內心的想法。
周芸賢以為她害羞,便抓抓她項頂髮絲,這一害羞,垂著小臉怪可愛,她若一心一意不過問沈家事,他倒不是容不得她。
「燕將軍的生辰快到了,我想著送些禮過去,你給我準備一千兩銀子。」
她欠他么?
這話說的,真想當然。
沈江姩心知周芸賢需要在朝里有小團體,通俗點叫官官相護,這燕王乃是太子的摯友。
周芸賢因為娶了太子的舊愛和太子交惡,攀不上太子,便有意和燕將軍親近,為的是鞏固朝里的地位,也為了讓燕王在必要時在太子面前為他美言二句。
送禮這些,單用他的俸祿哪裡夠,他又手腳乾淨並不貪贓。
還不是她那十數萬兩嫁妝嫁妝還有那些首飾珠寶。
他當清廉的官,一輩子才幾個錢。
他月奉二十兩,朝廷分田十二傾,他又沒有家底,是以他對大理寺卿的位子是極為看中的,多看中,背刺岳父也要保住自己的位子那麼看中。
父親是太醫院院判,資格老,今上賞起來不論月奉多少,加上大叔二叔做藥材買賣,沈家是富貴人家。只是如今都抄了罷了。
「準備一千兩夠么?」沈江姩想一千兩是他四年俸祿,「不用多準備些?」
周芸賢搖頭,「超過一千兩屬於行賄,沒人敢收。上面查的緊。」
沈江姩頷首,「行,那我給你準備九百九十九兩,這樣安全些。可莫出事了,娘家家道中落,你若再出岔子,我可如何是好。」
周芸賢見她已經將委屈咽下,很溫順的答應給他取銀子,便露出笑容,「可以。就取九百九十兩。還是你細心。」
周芸賢離開后,沈江姩便回廳對翁氏道:「婆母,兒媳去沈府後院抓雞你吃呢。人蔘雞湯大補呢。」
翁氏思忖片刻:「行,若是官兵不叫你捉,你便回來。可莫給賢兒惹麻煩,不要為了兩口吃食而得不償失。那米面糧油朝廷都給賢兒發呢,不缺你那兩口雞肉。」
「雞養在沈府後頭林子里,散養的,沒人管。」沈江姩澄清。
「去吧。」翁氏經方才尤氏那一通折騰,也沒氣力說什麼了,到底方才冤枉了沈江姩,她不好繼續發作,不然有失這老夫人的體統,她是高官家的老夫人,可不再是村裡老太了,一言一行需要莊重。
尤氏則對沈江姩更是不滿了,這一下不知多久芸郎才會原諒她打孩子的事呢,一直以來自己都在芸郎心中屬於弱勢,需要被特別照顧的,這下倒成了惹是生非欺負人的那一個。
可明明芸郎說,蓮蓮你等我,你再等等我,待我功成名就便迎你進府給你名分,她是芸郎同鄉,竹馬青梅,等了八九年,難道等的還不夠久么,為什麼還不肯休掉沈江姩那個插足之人!
沈江姩對翁氏行了禮便出廳去了,到底是大家閨秀,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規矩,也沒有浮躁的將內里想法都寫在臉上,頗能沉得住氣。
回卧房前,沈江姩先去了一趟西廂房的小廚房,把她包的餃子,從冰窖里取出來,然後倒進垃圾堆,慢慢的用腳踩碎了,揉進雪泥里才停下。
這化泥養樹不比喂白眼狼強得多。
沈江姩倒完餃子,便回到卧室包袱,檢查了一下退燒藥、保胎丸還有...護胃藥,都齊全,便帶著穎兒出府去了。
那尤氏在沈江姩離開后,越回憶方才被沈江姩當場拆穿之事越不忿,便把她的婢女煙兒拉過身邊,「她會有那好心,芸郎參她滿門死刑,她反倒沒心沒肺的白眼狼似的去捉娘家的雞來給我煲湯飲?不可能吧,你跟著去看看。看她究竟去了哪裡?」
「是,夫人。」煙兒說完便走了。
沈江姩出府先乘馬車去了武館,給那武館店家易繆結清尾款二百四十兩。
易繆頂著雞窩頭,想是剛睡醒,他將銀票收下,抓抓亂糟糟的頭髮,「結果還滿意?」
「滿意。夠他們三個休養半年了的。」沈江姩說著,欲言又止。
易繆揚眉,「怎麼?還有事?」
「你這裡接不接那種傳遞消息的活計?」沈江姩看著這武館,保鏢護院討債可以,多半是不幹這樣跑腿的事情的。
「哪種傳遞消息的活計?」易繆問。
「我丈夫給高層送禮,我打算給他的政敵送信告他行賄,知法犯法。這樣的活計,你們接嗎?」沈江姩問。
「你要揭發親夫?」易繆說,「你還怪陰的。」
「我陰也好晴也罷,你們接這樣的活嗎?」沈江姩基本沒抱希望,就隨口一問。
「接。」易繆衣服領子在裡面塞著還沒翻出來。
沈江姩哪裡料到這武館還接跑腿送信的活,心裡落下一塊石頭,「你怎麼收費?」
易繆說,「禮金的一成。」
「嘶...」沈江姩囊中羞澀,這禮金一千兩,一成就是一百兩,挺貴啊,「能不能便宜點?」
「你這屬於揭穿高官行賄受賄,搞不好被滅口的,便宜不了。」易繆說,「我命值錢。」
沈江姩搞價,「四十兩。」
「行。」易繆道。
沈江姩:「?」
不是說便宜不了么,怎麼這麼輕易就說『行』...這就答應了。他的命還可以搞價。沈江姩感覺虧了。忘了說五兩了。
「五兩行不行。」沈江姩試著一問,萬一他答應了呢,這不就省錢了。
易繆睇她一眼,「好走不送。」
沈江姩哆哆嗦嗦拿出二十兩銀票,遞過去,「先給一半。你等我消息。那邊禮送出去了,我飛鴿傳書和你說。」
易繆把銀票接過來,「可以。」
他遞給沈江姩一張白紙。
沈江姩寫下周芸賢的政敵,那個大理寺處處受周芸賢鳥氣的二把手的名字:大理寺副卿唐昭,周芸賢說這個唐昭不服他。
寫完按流程按個手印又把紙推回去,「就是傳遞消息給這個人。」
易繆把紙收下了,順手遞過來一顆糖。
「這是什麼?」
「回頭客獨有的。」
沈江姩伸出兩根手指,「我要兩顆,我的丫鬟也喜歡吃糖。」
易繆從袖底又掏出一顆,「給。」
沈江姩收糖走人趕往死牢,出門把兩顆都給穎兒,手暗暗壓了下衣襟里的宋煜忘記收回的太子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