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僧勸帝左右平衡術
「這他娘的都是什麼東西?」
朱棣都被氣樂了,將手中的情報丟在地上。
紀綱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這一息陛下還笑嘻嘻,下一息就拿他紀綱MMP。
「查清楚謠言的來源了?」
「回陛下,傳謠言的書生已被拿入詔獄,嚴刑拷問得知,他也是收了別人錢財做事。」
「收了誰的錢?」
「這....」
紀綱面露難色:「臣追查到那人時,對方已服毒自盡。」
「哼,無用!」
朱棣沒有繼續出言指責,淡淡的問了一句:「方孝儒家眷可已歸案?」
「合方氏舉族,並學生、朋黨,共八百四十七人,全部歸案。」
「無一漏網?」
紀綱咬牙:「無一漏網!」
朱棣翻出手邊的名錄丟於地上:「將名錄上人等,合併問案。」
紀綱撿起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上面是最近抓的那些為方孝儒求情的官員,及其家眷。
這些人的數量加起來,竟遠遠比方孝儒一族還要多。
「陛下,這些人也要...」
饒是紀綱鐵石心腸,也忍不住心中打突。
這要是都牽扯上,已經不亞於洪武年間任何一樁大案!
「心軟了?需要朕換個人做事?」
「不不!」
紀綱連連叩頭:「臣馬上就去辦!」
「去吧,做的漂亮點,別讓朕以為,朕的錦衣衛只是一群無能軟弱之輩。」
「臣,遵旨。」
紀綱退去,朱棣斜睨一眼丟在地上的情報:「哼,此等謠言傳出,對誰最有利,便是誰做的,這還用查?」
一直默不作聲的姚廣孝,此時方才笑笑開口:「需要登報解釋一下嗎?」
「不用。」
朱棣冷笑:「朕還犯不著為一些民間流言大動干戈。」
姚廣孝笑笑:「想必陛下心中已有溝壑,倒是貧僧著急了。」
朱棣坐回暖床,脫了鞋倚在被上,抱著黃枕暖手:
「諳厄利亞的洋鬼子,這次來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一定在密謀著什麼。」
「是啊。」
姚廣孝也有些想不通:「按番子的習性,若是真具備強攻的火力,又何必來和談多此一舉?」
「不錯。」
朱棣點頭:「既然和談,就表示他們現在一定外強中乾,那他們和談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明亮,異口同聲道:「他們在拖!」
可是,拖什麼?為什麼拖?又在等什麼?
拖下去,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姚廣孝默坐蒲團,忽然說道:「蘇大人曾說過,敵人想要的,我們決不能給!敵人不想做的,我們就堅決要做!」
「不錯!」
朱棣眼神冰冷:「敵進我退,敵退我便進!」
「朕不知洋鬼子在籌謀什麼,但朕清楚,此刻必是敵疲虛之時。」
「而敵疲,便是我打之良機!」
想明白這一點,朱棣心中頓時輕鬆許多,臉上掛著微笑:「謹弟到哪裡了?」
「不知道啊。」
姚廣孝無奈搖頭:「蘇大人回信只說知道了,也沒說回不回來,什麼時候回來。」
「這傢伙...」
想想蘇謹的行事風格,就連朱棣都忍不住苦笑。
說到這裡,姚廣孝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勸道:
「陛下,非貧僧嫉賢妒能,但有些話貧僧思來想去,還是要說。」
「你我相交莫逆,有何不可直言?但講無妨,朕絕不會怪罪。」
「是。」
姚廣孝梳理了一下語言,再瞧瞧朱棣的神色,終於緩緩開口:
「陛下,朝堂之上多有腹誹,言您對蘇大人未免太過...寵溺。」
「寵溺?」
朱棣冷笑:「是說朕放縱謹弟吧?大師直言無妨。」
「好,既如此,貧僧便說了。」
「陛下,貧僧也以為,您對蘇大人確實有些太過寬縱,這樣既削君威,對蘇大人也未必是好事。」
「這些日子您也看出來了,這些大臣所作所為,均是沖著蘇大人去的。」
「若陛下做不到平衡朝堂,很多蘇大人想做的事,恐怕旨意到了下面,也很難執行下去。」
聞言,朱棣面色露出不悅:「嫉賢妒能!」
「謹弟能做的那些事,他們哪一個做的了?」
「但凡他們有謹弟三份本事,朕也會不吝提拔於他!」
「可這些所謂能臣,在朕看來就是一群酒囊飯袋!」
「文不能提筆安天下,武不能上馬定乾坤!」
「每日只會狺狺吠吠,相互傾軋罷了!」
對朱棣的話,姚廣孝有些不以為然,但還是耐著性子勸道:
「陛下,倒也不能一杆子將一船人都打翻,這些大臣中,還是有很多能臣的,只是沒有機會罷了。」
「哼,你的意思是朕是昏君,不給他們機會了?」
「貧僧不敢。」
姚廣孝倒也沒多慌張,只是笑笑:「但陛下,您不得不承認,如今上至朝廷,下至州府,許多要職確實被蘇大人的學生把持。」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就說這中書舍人一職吧,您的心思實在是太好猜了。」
朱棣愕然。
中書舍人陳顯,就是他培養的下一代重臣。
朱棣現在已經有心思重整六部,建設內閣,而陳顯就是其中傾力培養的一員。
當然,他最想要的還是把蘇謹留下,哪怕許他丞相之位。
只要他點頭。
只可惜,他心裡清楚,蘇謹志不在此,總有一日會走的。
但蘇謹想走,不代表他的學生都想走吧?
這段時日他算看出來了,蘇謹這些學生,雖然沒有他們老師那樣的通天徹地之能。
但一個個單獨拎出來,也是不二的治世之臣,所欠缺的不過只是經驗而已。
假以時日,這些人將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但有一個前提,就是自己能留得住他們。
這也是朱棣這些時日,不惜給他們放權、重用、培養的緣故。
十九學子,總能留下來那麼幾個吧?
嗯,那個童福山就算了,性子太過憊懶,本事不大,毛病倒和他先生一毛一樣...
「陛下,陛下?」
看著朱棣嘴角噙著謔笑,姚廣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忍不住開口。
「哦,大師,你繼續說。」
姚廣孝笑笑:「陛下,貧僧不是說要您針對蘇大人,而是作為皇帝,也應適當擇用平衡之術。」
「朕明白了。」
有些話不用點透。
姚廣孝的意思無非是說,適當給那些人放一些實權。
拿到他們想要的,自然能少給蘇謹和自己添點堵。
最重要的,也能在朝中適當抑制蘇謹的勢力,以免出現第二個胡惟庸。
揉了揉眉頭,朱棣嘆口氣:「這些事,等解決了眼下的麻煩再說吧。」
「是,陛下心中自有定奪,今日這番話,是貧僧僭越了。」
「話怎麼能這麼說呢?你我相較於心,既是君臣,更是知交,朕又怎會怪你?」
還想說些什麼,忽聞侍衛傳報,宮外登聞鼓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