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陳年舊事
第24章陳年舊事
十年前，大寧朝南湖洲豐武縣。
南湖洲地處潮濕多雨地帶，每到梅雨時節，雨勢紛紛淼淼不曾斷絕，一到入夜，更是裹挾著狂風，拍打著窗棱的紙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攪得人休息不好。
扎著衝天揪的小女孩睡眼朦朧的從床上赤腳下來，看了一眼偎著油燈，縫補衣服的母親，搖了搖手臂，撒嬌道：「娘，早點睡吧。」
婦人挽了一下耳邊的碎發，停下手中的活計，雖然面有菜色，但是看得出來，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迹，眼角的細紋更是襯得婦人溫柔了許多。
「娘給囡囡納完這件衣服，囡囡明天就可以穿新衣服出去玩了，好不好？」婦人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忽然覺得眼前一黑，轉頭一看，屋子裡唯一的光源，那盞搖搖欲墜的油燈，不知何時，被屋外的風雨澆滅，一個大洞順著撕裂的窗戶紙不斷地擴大。
小女孩激靈靈打了一個寒戰：「娘，有點涼~」
婦人急忙放下手裡的針線，摸著黑想要翻找出來新的窗戶紙糊上，可是找了半天也未曾找見，一著急，腳下一絆，又被栽了一個跟頭，額頭重重的磕在了桌角上，滲出血跡。
「娘，娘……」囡囡嚇得直哭，急忙上前想要攙扶一下，可是小小的她哪有力氣撐起來一個大人，費了半天勁，也未能如願。
「娘沒事，娘沒事，囡囡不哭，不哭昂。」婦人胡亂擦了一把額上的血漬，抱起囡囡：「娘不做了，不做了，黑燈瞎火的，啥也做不成，娘哄囡囡睡覺昂。」
囡囡俏生生的小臉上掛著金豆豆，但是聽到母親說要哄自己睡覺的時候，又開心的笑起來，用力的點頭嗯了一聲。
「娘你給我講故事……」
「好，娘今天給你講女駙馬的故事好不好？」
雨聲，風聲，蛙鳴聲，聲聲入耳，囡囡愜意的酣睡了過去。
年幼的囡囡尚不知道，雨夜帶來的，不止是愜意，還有罪惡……
哄睡女兒之後的婦人，一臉愁容的起身，她一絲困意都沒有，明日就是主家要交租的日子，可是家裡，相公根本就沒有回來，諾大的兩畝旱田，五畝水田，只靠著自己一個婦道人家，可怎麼收的過來？
也不知道相公這次考試怎麼樣，已經應試了二十多年，這次，怎麼也能中個秀才回來吧？婦人心裡期許著，中個秀才就好了，中個秀才，別人就不敢欺負自家了，主家也會高看他們一眼。
雖然不如主家是個耕讀世家，出過舉人吧，但是，在這建安村一畝三分地里，一個秀才，那就是頂好頂好的文化人了，就算沒有功名，回來讓相公開個私塾也行呀。
那日子會不會好過一點呢？婦人心裡憧憬著未來的好時光，嘴角不由地噙起了笑容。
翌日一大早，天剛蒙蒙亮，囡囡撲騰著小短腿，從床上跳下來，聞著香味順著廚房而去。
廚房裡升騰著炊煙，婦人正在烙著炊餅，說是炊餅，實際上就是糙面裹著野菜的硬餅子，吃下去抗餓，婦人決定今天多帶幾張餅，不行就求求隔壁的張大哥，讓他幫幫自己，這雨一下沒完沒了，再不搶收，爛在地里，莫說主家的租子，就是自家的糧食都有問題了。
「哐哐哐！」
婦人忙不過來，推了推囡囡的小腦袋：「去看看是誰來了……」
囡囡嗯了一聲，邁著小短腿一溜小跑就跑到了院子里：「誰呀？」
「開門，主家收租！」門外，正是混世魔王年級的蔣泰，被蔣家好吃好喝餵養的裝的和一頭小牛犢子一樣，再加上男孩子生性活潑好動，根本在家裡和學堂里就呆不住，這不，一聽說家裡要收租，立馬叫喚著跟了出來。
蔣泰的聲音嚇退了囡囡，囡囡猶豫了一下，後撤了一步，門外等得不耐煩的蔣泰，一揮手，示意家裡的園丁往前上，兩個園丁齊心合力，上前就是一頓踹，生生把門栓踹斷了才算完。
「哇！」
囡囡嚇得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聽到動靜的婦人急忙放下鍋鏟，從屋子裡跑出來。
「小少爺，這是怎麼了這是？」
婦人拍了拍女兒身上的土，一邊哄著，一邊驚疑不定的看著滿院子孔武有力的護院，心有餘悸的問道。
「怎麼了，哼，我爹說了，你家那口子為了考試，從家裡借了二兩銀子，有這回事吧？」
蔣泰抖了抖手裡的借據，嬉皮笑臉的問道：「當初說好的，約定的日子是三個月，現在時間到了，錢呢？」
婦人咬了咬嘴唇，神色有些為難：「小少爺，家裡就這些糧食了，相公應考，路途遙遠，想來也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再緩兩天，就兩天，我今天就去把地里的糧食收了，若是兩天之後，相公還是不回來，我就拿家裡的糧食抵租，您看行不？」
「我呸！」蔣泰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派頭學了一個十成十，他掐著腰，低頭看著低眉順眼的婦人和囡囡，眼角身處閃過一抹猥褻的神色：「我家缺你那點糧食？糧倉里的耗子我們家都撐死十幾隻了，用你？小爺我就認錢，給錢！快點的！」
「是真的沒有啊……」婦人有些凄苦的搖了搖頭：「您就不能理解理解么，家裡就我和女兒兩個人，您要我們怎麼做，您才能滿意呀？」
「怎麼做？」蔣泰眼睛微微一亮，搓了搓手，不動聲色的沖身後使了一個眼色。
兩名家丁會心的轉身，把住了已經被踹壞的大門，兩個家丁上前一步，抓住婦人的胳膊，就往院子里的石桌上摁去。
婦人頓時驚醒，立馬掙紮起來：「不行，不行，你們要幹什麼，少爺，少爺，不行啊！您放過我，放過我吧！」
蔣泰一邊解著衣帶，一邊壞笑著說道：「放過你？你就是你相公從青樓裡面贖出來的婊子，你還要臉了是嘛？」
「放開我娘！」囡囡一把衝上去，抱住蔣泰的腿，一口銀牙直接咬了上去。
「哎喲！」蔣泰吃痛，一腳下意識蹬了出去，囡囡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