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柳家莊的血案
連綿不絕的大雨已經下了半月有餘,蕭縣以東六十里的落英山上,一隊官家打扮的行人,正小心翼翼的走在山間的小路上。
魯陽看了一眼下冒煙的大雨不禁暗自嘆了一口氣。自從他抓捕殺人重犯中了一槍,靈魂穿越到大明這個名叫郭准之人的身上,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儘管魯陽嘗試各種辦法,想要回到自己生活的時代,但終究還是沒有半點成效,只能認命慢慢再想辦法。
「郭縣丞小心!下雨天山路崎嶇難行,您又負傷剛剛養好身體,老頭子記得前方應該有一個亭子,時辰尚早,大傢伙休息一下在走吧!」
一名身穿捕快服飾的老者一把抓住魯陽的手,將正在發愣的他拉了回來,呲著一口略顯黑黃的牙齒笑著說道。
郭准,是魯陽現在的名字,身份是蕭縣的縣丞。此次帶隊出門,乃是奉了知縣老爺的命令,前往落英山深處的柳家莊查案的。
一行人撐著雨傘,猶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艱難的爬到了半山腰處的一處涼亭中。
先前拉了郭准一把的老捕快擰了擰被打濕的衣裳,擦了擦涼亭中的石凳,罵了一嘴不開眼的小捕快,對郭准再一次露出了微笑。
「二老爺,您坐下歇一歇。這柳家莊老頭子去過很多次,估計再有一個時辰怎麼也能到了。天氣寒冷,您若是不棄,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老捕快說完話,小心翼翼的從腰間摘下來一個酒葫蘆,滿是笑容的遞到郭準的手上。
「劉捕頭,兄弟們也是冷得打緊,不妨將您老人家的酒給大傢伙分分,大家有了力氣也好查案不是?」
見劉捕頭竟然帶著酒,幾名年輕的捕快雙眼放光,一個個伸長了腦袋湊了過來,嬉皮笑臉的看著劉捕頭,討要酒吃。
「我呸!就你們這些小兔崽子還想討老頭子的酒吃?做夢去吧!短短半個月,這柳家莊算上昨天這個,已經死了四個人了!這次要是再破不了案,別說是老頭子了,你們幾個小兔崽子也別想跑了!」
面對這些討要酒吃的捕快,劉捕頭不禁惱羞成怒,奚落了眾人一番。
「二老爺,別搭理這些小兔崽子!二老爺剛剛墜馬復原沒多久,照理來說,這案子不應該讓您老人家親自出馬的。
不過這柳家莊的柳老莊主可來頭不小,和知州胡老爺是至交。他柳家莊死了這麼多人,大老爺的壓力也很大啊!」
儘管是靈魂進行了穿越,進入了本應該死去的郭准身上。但魯陽的靈魂卻繼承了郭准生前的記憶,這也省去了他了解這個時代,以及周邊環境的時間。
正如劉捕頭所說,這柳家莊雖然面積不大,人口也不多。但在這蕭縣可是了不起的家族。
只因為柳家莊的莊主柳福海與知州胡大人是至交,使得蕭縣的官府從上到下,都要給這位老莊主幾分薄面。
按理來說,這柳家莊半個月死了四個人,知縣大老爺是要親自前來的。無奈大老爺年歲大了,身體又不好,只能派遣郭准前往查案。
抿了一口略顯苦澀的燒酒,郭准看向眾人吩咐道:「諸位,想必臨行前知縣大人的吩咐大家都記住了!五日,五日之內務必破案,壓力嘛還是很大的。
如今時間緊任務重,諸位努努力加把勁,完成領導的重託還是必要的!劉捕頭,你說對吧?」
聽到郭准所言,劉捕頭的臉上浮現一絲疑問之色。自從這位縣丞大人墜馬醒來后,說的一些話是越來越讓人聽不明白。
縣衙里的人都在悄悄議論,這位二老爺是墜馬摔壞了腦子,現在看來應該不假。
「啊對!二老爺說的沒錯!都傻愣著幹什麼,抓緊趕路了!」
前往柳家莊的路崎嶇難行,過了半山腰后更加難走。一行人艱難的走到了一座木橋前,只見那山上流下的溪水湍急,木橋的大部分都處於肆虐的溪水中。
「二老爺,過了這木橋再向前十里就是柳家莊了!您看這暴雨滂沱水勢又急,這個時候過橋恐怕會很危險啊!」
站在木橋的一側,劉捕頭無助的望著湍急的溪水,扯著嗓子向郭准喊道。
儘管劉捕頭的聲音已經很大了,但此時山裡的雨水更大,四周看上去白茫茫的,耳邊儘是暴雨與湍急的溪水之聲。
也不知道柳家莊的老族長是怎麼想的,當年竟然把莊子建到了偏遠的落英山內。而面前的這座木橋是唯一通往柳家莊的道路,就算在危險,一行人也必須要趕過去。
「知縣老爺催的急,吩咐陳武李豹兩位兄弟拴著繩索先行渡橋!」
陳武李豹雖然年輕正值壯年,卻是蕭縣的老捕快了。二人沒什麼心眼子,力氣武藝又高。讓他們兩個先行渡河最為穩妥。
很快,在郭準的吩咐下。兩位捕快身上纏著繩索,小心翼翼的渡過了木橋。
等到二人登了岸,將身上的繩索扣在了岸邊一顆粗壯的樹上。也算是為郭准等人過橋增添了保障。
一行人總算安全的渡過木橋,繼續沿著山間的小路前行。大約又走了一個多時辰后,終於看到了柳家莊的身影。
柳家莊並不大,放眼望去也就是十幾間木屋構成的。整個莊子外面圍了一圈柵欄,柵欄之後每隔數米竟然還有木頭搭建的崗樓,進入莊子的大門更是緊閉著。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天氣中,讓人看上去竟然有那麼一絲陰森恐怖的感覺。
站在柳家莊的大門外,劉捕頭叩響了大門。那站在崗樓上值守的庄丁早已發現郭准一行人,在確認一行人的身份后,並沒有開門,反而撂下眾人回去稟報去了!
「混賬!這柳家莊也太放肆了!知道咱們是官差,大雨的天竟然讓大家等在外面,真的是豈有此理!」
村民的態度自然引得一些年輕捕快的不滿。就是脾氣很好的郭准都不免如此!
「劉捕頭,這柳家莊的人還真是夠囂張的!你們以前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嗎?難道這案子不是他們柳家之人報的?不知道我們要來查案嗎?」
在郭準的記憶里,對柳家信息的掌握也很少。望著黑漆漆的大門,郭准不禁向劉捕頭問道。
「二老爺有所不知。這柳家莊自建立后,一直很少與外界聯絡。因為與知州老爺的關係,大老爺討了幾次不快后,自然也很少來到這裡!
要說這案子嘛,也不算是柳家人報的。住在山下的村民從流下的溪水中不斷打撈出來的屍體,這才到衙門報的案。」
很少與外界聯絡的世外莊園;猶如監獄一般嚴密的防禦設施;就算死了四人也沒有報案。這三條信息匯聚到一起,未免引起了曾經身為刑警的郭準的注意。
與世隔絕加上防範嚴密,這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對自我的過度保護。至於過度的原因,還需要郭准細細的調查。
至於出現命案不願報警,要麼就是殺人者就是柳家莊中的人,要麼就是在何種顧慮之下做出的選擇。
總之,現在郭准可以基本判定,面前的這座柳家莊確實很不一般。刑警的直覺告訴郭准,這個莊園里必定隱藏著什麼秘密!
在暴雨中等待了小半個時辰,那黑漆漆的大門終於開啟了。
只見一名身粗布麻衣的老者拄著拐杖,在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的攙扶下,慢慢的走出了大門。
「老朽柳家莊莊主柳成宗拜見縣丞大人!不知大人冒雨前來,究竟所謂何事?」
那老者自稱是柳家莊的莊主柳成宗,儘管顯露出來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但郭准看的很清楚。此人腳步沉穩,說話之時的氣息更是渾厚綿長,絕對不是那種行將就木之人的模樣!
別看這柳成宗說話倒是很客氣,但看到郭准一行人別說叩拜了,就是鞠躬的禮節都懶得做。由此可見,此人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您好柳老先生!我是松江市公安局……啊不!在下郭准,正是蕭縣縣丞。前來叨擾還請老先生海涵!」
終於見到了正主,郭準的臉上連忙堆起笑容,伸出右手向前一步,就準備與柳成宗握手。
見柳成宗顯露出疑問之色,郭准這才反應過來。為了化解尷尬,他將伸出去的手放在了柳成宗一旁年輕男人的肩膀上拍了拍,做出了親熱的模樣。
「哈哈!柳老先生,想必這位就是那個誰了吧。哎呀,一晃這才幾年的光景,都是大小夥子了!」
「二老爺,二老爺。此人是柳莊主的二兒子,雖然看著年輕,但已經四十有二了!」
在郭准嬉皮笑臉之時,劉捕頭悄悄湊到身邊,向郭准低聲解釋道。
郭準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面前這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竟然有四十多了。
自己穿越上身的這位郭准,年紀不過是二十一歲而已。剛才的所作所為,確實是太丟人了!
「啊,哈!不重要,不重要!柳老莊主,此次我們前來叨擾乃是奉了知縣老爺的命令。
山下的村民從溪水中打撈出四具屍體,從穿著的服飾上來看,是你們柳家莊的人!
知縣大人擔心雨天危險,所以就派遣我等前來辦案,還請柳老先生多多配合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