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說服王振
王振關注杜大人的案子郭准自然能夠理解。畢竟現在很多人都認為,郭準是王振的親信。若是郭准迅速查清了案情,自然可以為王振增添一份不錯的政績。
不過,王振雖然是帶著詢問的口氣,想要知道郭准想要如何判決上官如楓。但是郭准很清楚,他根本不是在詢問,而是已經做出了決定。
王振剛才說的清清楚楚,認為郭准應該判處上官如楓凌遲之刑。如果郭准不答應,或是提出異議。以王振的性格來說,絕對不會接受。
郭准雖然也很痛恨上官如楓,想要將他繩之以法,以此告慰枉死之人的在天之靈。
但是,上官如楓的命也是命,不是草芥。在明知道此案還存在重大疑點的情況下,郭准為了迎合王振,仍然將杜淳風的死,歸咎在上官如楓的身上,這完全不符合郭准對於法的認識。
律法,講究的就是公平,公正。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好壞,而破壞法的尺度。
沒錯,上官如楓是害死了很多人。他應該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但是,在杜淳風的案子上,確實存在著較大的疑點,無法證實杜大人的死,就是上官如楓所為。
若是以此項罪名懲處上官如楓的話,就是以人治破壞法治。長期以往,法律對人來說就猶如兒戲一般,又有誰會將律法放在眼裡。
當然,郭準的心裡更加清楚。如果他提出異議的話,必定會引來王振的不滿。為了一個和自己素不相識的壞蛋,去惹怒這位大人物,也會影響他的復仇大計。
所以,郭准絕對不能草率回答。給出應該,與不應該這麼簡單的答案。他需要經過深思熟慮,給出一個既可以保全上官如楓性命,又可以說服王振的說法才行!
郭準是很聰明,但是在如此急迫的環境下,想要馬上找到合適的答覆,當然很困難。這就不禁讓郭准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振等了一會兒,見郭准低頭不語,嘴角不禁露出一絲不耐的神色道:「元碩,咱家問你話,為何你會沉默不語?莫不是你覺得咱家的提議有什麼問題吧?」
王振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明顯態度要冰冷了很多。郭准聽到后,心裡不禁一緊。連忙向其深施一禮,笑著搖了搖頭。
「公公誤會了。卑職不是覺得公公的提議有問題,只是在權衡事情的利弊,害怕給公公惹麻煩罷了。
上官如楓這樣草菅人命的狗賊,就是凌遲處死也不為過。只不過,殺了上官如楓一個人簡單,若是因為他的一條賤命,影響到公公的聲譽,那卑職就是萬死不能贖罪了!」
聽到郭准所言,竟然將上官如楓的死,聯繫到自己的聲譽上來,這倒是引來了王振的疑問。
「影響咱家的聲譽?元碩此言何意?不過是區區一個郎中罷了,他是死是活,如何能夠影響到咱家?」
王振是大明朝除了皇帝以外,權勢最大的人。別說是一個小小的上官如楓,就是皇親貴戚,內閣輔臣對他來說,都算不得什麼。
郭准竟然說上官如楓的死,會影響到他王振的聲譽。這確實是是王振沒辦法想通的。
見王振詢問,郭准心裡暗喜。看來他已經成功引起了王振的注意,那麼這件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公公,一個上官如楓雖然算不得什麼,但是他畢竟享譽京城的名醫,那孔駙馬,信陽公主等人,更是將他奉為上賓,不惜與卑職翻臉。
卑職雖然抓了上官如楓,那只是查到他在別的案子上,違反了律法。但是在杜大人的案子上,卻並無明確的證據可以證實。如果卑職若是錯判的話,恐怕……」
郭準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明確的傳達給了王振知曉。
聽到郭准所言后,王振略微沉思了片刻后,擺了擺手不屑的回道:「孔駙馬,信陽公主?這些人不過是徒有虛表的皇親貴戚罷了,就憑他們能對咱家如何?」
放眼整個大明朝,能說出皇親貴戚不算什麼的人,除了他王振外,估計就再也沒什麼人了。
當然,王振作為權傾朝野的權臣,如此嬌狂放肆,自然也有著他的資本。
不過,郭准之所以搬出這兩個人,就是要讓王振投鼠忌器,如此給自己調查的時間。所以,他必然要說服王振,讓他相信這些人,確實會給他帶來麻煩。
王振說完話,郭准搖了搖頭解釋道:「卑職斗膽直言,公公若是這麼認為,那就大錯特錯了!」
郭准說完這句話,並沒有繼續解釋。反而低著頭不肯說話,想要看一看王振是何態度。
和郭准預料的差不多,聽到郭準的話后,王振先是一愣,心中雖然有些不快,但還是沒有發作,平靜的問道:「咱家大錯特錯?元碩儘管之言即可!」
有了王振這句話,郭准總算放下心來,耐心解釋道:「公公,正所謂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一個孔駙馬,信陽公主確實算不了什麼。但是他們的兒子孔笙,可就不同了!
公公也知道,這孔笙的好友同窗遍布朝廷,特別是督察院的一些匹夫,和他的關係非常好!
卑職知道,督察院的左都御史崔子銘是大人的好友,有他管著,自然可以封住很多言官的嘴巴。
不過,公公睿智,自然很了解那些自命清高的言官。這些匹夫,把氣節看的最重。一個個巴不得做魏徵那樣的諍臣,恨不得讓陛下,或者是公公您把他們殺了,以此達到青史留名的目的!
這些傢伙的力量可不容小覷。有道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若是這些傢伙彈劾公公您的奏摺,猶如雪片一般堆積在陛下的面前。您說陛下會怎麼想?如何決斷那?」
確實如郭准所言,這督察院的御史們,基本上個個都是不通情理的頑固分子。
這些傢伙雖然官職不高,但是卻直接隸屬於天子。有著直接上奏的權利。
自從王振專權以來,不知道有多少御史,前赴後繼的給皇帝上摺子,彈劾王振。若不是皇帝相信王振,崔子銘從中彈壓,還指不定會惹出什麼亂子。
所以,對於這幫油鹽不進的匹夫們,王振真是氣的牙關痒痒,恨不得將這些傢伙全都殺了一了百了。
不過,這督察院言官的體制,是大明監察系統中最為重要的一個環節。別說是他王振,就是皇帝被言官上書指責的,也不再少數。
殺了幾個御史倒也簡單,但是惹上這般如瘋狗一般,窮追不捨的言官,這對於王振來說,終究是個麻煩。
王振雖然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但也是人。他也不想讓自己遺臭萬年,自然想著也能夠青史留名。
那麼。若是因為郭准真的斷錯了案,那這筆爛賬也要算到他王振的頭上。如此情況下,孔笙藉助御史們的力量,開始攻擊王振以及郭准,確實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就憑他一個孔笙?他敢和咱家作對嗎?就算他敢,咱家又怎麼會給他機會?現在讓人上書彈劾他好了!」
王振琢磨了半天,就想出這麼個餿主意來,差點讓郭准噴出一口老血。
要說,這王振聰明絕頂,不應該想出這步臭棋。現在看來,這人若是站在高位太久,危機意識自然也就薄弱了許多!
「公公,此事萬萬不可!這孔笙的風評不錯,吏部每年的考核,也都是上等的成績。
若是公公您現在讓人彈劾他,最多也就是將他罷官免職罷了。這反而讓其減輕了束縛,豈不是自亂陣腳?」
經郭准這麼提醒,王振立刻點了點頭。
確實和郭准說的一樣,若是讓孔笙做官,為了前程,為了他小圈子的利益,孔笙還不敢把事情做的太過分。
但是,一旦扒了他的官服,讓他回去做老百姓。那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無所顧忌。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了。
反正對於讀書人來說,仕途就是他們的命,是他們的目標。若是被人斷了仕途,那活著還不如死了!
「元碩說的沒錯,確實是咱家有些冒進了。那麼依元碩之見,這件事情應該怎麼做那?」
見王振詢問自己的意見,郭准立刻回道:「說起來,這件事情其實也好辦。
只要在給卑職兩天時間,必定會查清楚殺害杜大人的真兇!
公公您想,卑職在您的推薦下,不僅查清了杜淳風案的真相,而且還捎帶手破獲了上官如楓,草菅人命的大案,還京城百姓以安全。聖上他能不高興嗎?
沒錯,這案子是卑職破的,聖上大喜之下,自然要獎賞卑職。但是,說到底,若是沒有公公的推薦與支持,就是給卑職一年的時間,卑職也不能查清案子的真相啊!
所以,這個功勞到頭來,還是要歸於公公身上。公公您為聖上,為朝廷,為社稷立此大功,孔笙若不是個傻子,自然不敢顛倒是非,在陛下面前興風作浪了!
等到我們冷處理一段時間,讓陛下,群臣忘了處死孔森的事情后,就可以騰出手來好好整治整個隱患。
到時候,隨便羅織一個罪名,安在他孔笙的頭上。又有誰會懷疑公公?權當是孔笙咎由自取,死了活該罷了!
公公,您若是按照卑職的辦法去做,既可以獲得功勞,又可以消除隱患。實乃是一石二鳥的妙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