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徐桐!你好大膽!」
「什麼??」毛昶熙不由得一愣。
「毛大人竟然連都沒聽過?呵呵,也是,您老是朝廷重臣,辦的是軍國大事,哪有閑功夫看這些。」牢頭說著,將手中的一疊送到了毛昶熙的手中,「您老好好看看吧!上面寫的畫的,清楚著呢!」
「給我幾張看看!」沒等毛昶熙答話,董恂突然急切的大叫著,把手從牢門伸了出來。
「好咧!」牢頭說著,從毛昶熙手中抽出了幾張畫報,塞到了董恂的手中。
董恂神經質的一把搶過畫報,迫不及待的翻看起來。
「可別弄壞了!我還要留著給老婆孩子看呢!」牢頭看到董恂動作生硬,有些不滿地說道。
董恂對牢頭的話充耳不聞,他的眼睛,死死的盯在了畫報上。
這張畫報的題目叫「倭兵大敗」,畫面是大群的日本士兵正逃入山林,中國士兵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在後面吶喊緊追,一處山坡上,幾名中國炮手在操縱一門大炮向日軍射擊,海面上,則有幾艘煙囪冒著黑煙的蒸汽軍艦在相互炮擊,掛著龍旗的中**艦顯得很是高大威武,大炮的炮口噴著火,而懸挂著太陽旗的日本軍艦則艦體傾斜,甲板上濃煙滾滾,火焰升騰,敗象盡顯。在畫面的空白處,還有大幅的文字說明。
董恂又拿過一張畫報看了起來,這張畫報上的圖畫標題叫作「倭酋授首」,畫面上展示的是中**隊和日本軍隊在叢林中作戰的場面,交戰雙方互相用步槍射擊,到處都是瀰漫的硝煙和激戰的身影,畫面的正中,一名身穿西洋式軍服的日本將軍已然中彈倒地,他一手撫著不斷流血的胸口。一手舉著一支手槍,他的身邊有兩名拿著步槍的日本士兵和一名拿著長刀的日本武士,正欲阻止蜂擁而來的中國士兵,在他們的對面,幾名中國士兵正舉著步槍射擊,另外有幾名中國士兵有的手舉砍刀,有的手執長矛,正向他們猛撲過來,象是要砍那位日本將軍的腦袋。整個畫面用白描手法畫得生動無比,激戰的景象呼之欲出。令人有如親見戰場。
董恂看的第三張圖叫做「水師凱旋」。畫面上,一艘艘中**艦龍旗飛揚,正緩緩駛入港口,在中**艦的旁邊,還有一艘體量巨大的懸著白旗的軍艦,畫師在這艘軍艦的旁邊用小字註明「被俘之倭艦龍驤」,說明這是一艘被中國水師俘虜的日本軍艦。在岸邊和港口,則是成群結隊的百姓,他們敲鑼打鼓。舞動龍燈,燃放鞭炮,慶賀著水師勝利歸來。在畫中空白處,是描寫船政水師俘虜日本軍艦進入福州港的說明文字。
看到上的內容。都是在描寫台灣之役中國大勝的情景,董恂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抬眼望向對面的牢房,看到毛昶熙滿面頹喪的坐在了地上,手中的畫報也滑落了下來。
「旭初……」董恂看著毛昶熙。用嘶啞的聲音叫了他一聲。
「完了……」毛昶熙抬起頭,用失神的目光看著董恂,「全完了……沒辦法了……」
看到毛昶熙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董恂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牢頭看到毛董二人看了幾頁畫報之後竟然變成了這樣,眼中滿是訝異之色,他根本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他不想給自己惹麻煩,是以沒有多問,而是上前將畫報盡數收起,放入懷中,然後瞅了瞅周圍,趕緊離開了。
「旭初,真的……沒辦法了么?」董恂哭著問道。
「沒辦法了……若是我師敗績,朝廷需要議和之人,還會啟用我等,現在已然海陸大捷,哪怕朝中有為你我說話之人,皇上只怕也不會饒了我等……或死或戍,如此而已……」毛昶熙說著,也掉下淚來。
此時的毛昶熙和董恂相對痛哭流涕,二人並不知道,此時他們已是將垮的駱駝,而在他們的脊背上放上最後一根壓垮的稻草的,竟然還是清流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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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旨下,著封林義哲一等男爵,賜其妾額綾二品誥封,其姑母林普晴以教子有方,封一品誥命,並賜匾於沈葆楨家,可謂榮寵極矣……翰林院編修黃體芳上疏請開釋毛董,上怒不許,著將黃體芳降一級,罰俸一年,毛董遣戍黑龍江,余與面爭多時,上怒稍息,改遣張家口。……此次台海之役,外間皆謂因毛董二人一時失語遺倭口實而起,余甚為不平,倭人狡賴,欲圖台地久矣,此次興兵來犯,乃蓄謀已久之舉,豈全為毛董二人一言所致哉?」
「……午時入署,聞內閣學士宋公錫蕃(宋晉)薨,不勝詫異,蓋宋公平日素稱康健,雖年事益高,未聞有疾,何以忽去?細問端詳,乃之因昨日之敕封林義哲及其亡妾之旨下,宋公見於邸報,驚怒交集,竟至吐血而歿,蓋宋公初曾劾林納番妾之非……朝中又因林義哲而去一直臣,可悲!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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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勤政殿。
寶座上的同治皇帝看著哭拜在地的禮部侍郎徐桐,心中有些惱火,回頭不自覺的瞅了母親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一眼,目光中帶有一絲求助之意。
母親臉上的表情仍是十分威嚴,看到他的目光,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同治皇帝心下略定,快速的轉過了頭,他本來打算今天給母親請完安之後,便去臨幸幾個答應,先照著御史王慶祺進的那張香艷絕美的「天魔圖」試驗一番,再說動皇后和慧妃還有瑜妃晚上一起過來照樣「歡喜」一番,但卻沒想到讓徐桐的突然覲見給攪了。
而徐桐一見面便放聲大哭,似有天大的委屈,更是讓他的心情惡劣已極,但他偏偏還不好說什麼。
徐桐字蔭軒,是漢軍正藍旗人。尚書澤醇子。道光三十年進士,后選庶吉士,授翰林院編修。曾因考試修改試卷而罷職。咸豐十年,特賞檢討,協修文宗實錄。同治初年,慈禧太后命他在上書房行走,給同治皇帝講解「治平寶鑒」,因而入直弘德殿,累遷侍講學士。先後疏請「習政事,勤修省。成大學,衍義體要」以進,又上書言「念外人麕集京師,和議難恃,宜壹意修攘圖自強」,因條上「簡才能、結民心、裕度支、修邊備」四策,其實都是些泛泛的空論,但他卻官運亨通,由此數擢至禮部侍郎。
徐桐師從宋晉。也是講理學的,但卻不象李鴻藻那樣博覽通達。事實上,他的學問是很有限的,每日不離手的。是正學之士所不屑的。有一年秋天,新科舉子複試,徐桐奉旨擬題,試帖詩的詩題是:「校理秘文」。將個「秘」字寫成「衣」字旁,成了白字,通場二百多考生不知所本。學問如此的差勁。還要他講理學,可以說就是個笑話,因此他不太被士林看得起;慈禧太后發覺他學問不怎麼樣之後,也曾幾次想撤他的「書房」,只因他年紀太老,沒好意思下旨。但這一沒好意思,其實等於給同治皇帝又添了個爛師傅。
徐桐學問差勁,但卻以「守舊,惡西學如仇」而聞名,是清流當中最為頑固的人物之一。因他家便住在東交民巷,與各國使館相近,他就在大門口貼上「望洋興嘆;與鬼為鄰」的對子,來表示自己對洋人的憎惡。而在洋務運動開始后,他對於洋務也是十分抵制,當時研究洋務已經在部分開明的官員當中形成了風氣,而徐桐仍然閉塞耳目,不願與聞,卻又強稱自己博學,於天下各國無所不知。有人看不過,便將了他一軍,向他請教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國情風俗,他對這兩個位於伊比利亞半島上的海上強國毫無了解,根本答不上來,窘迫之餘,便發出了這樣一段議論:「西班有牙,葡萄有牙,牙而成國,史所未聞,籍所未載,荒誕不經,無過於此!」傳出后又成了笑談。
看到這個爛師傅今天竟然在自己面前擺架子哭起來,同治皇帝心中厭惡,但臉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來,叫他一聲「徐師傅」。
「徐師傅平身。」同治皇帝耐著性子說道。
聽了皇帝的話,徐桐卻並沒有起身,而是伏在那裡哭得更厲害了。李蓮英見狀上前,伸出手要扶起他,卻被他執拗的用手一把推開了。
李蓮英心下惱火,但表面上仍然不動聲色,他稍稍轉頭,看了劉誠印一眼,劉誠印用幾乎無法察覺的動作微微搖了搖頭,李蓮英便迅速的又退了回去。
「徐師傅,你因何如此悲傷?」慈禧太后看見這一幕,眉頭習慣性的皺了起來。
徐桐還是在那裡跪著哭,既不答話,也不起身。
慈禧太后心下恚怒,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徐桐起身,慈禧太后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徐師傅你到底所哭何事?你哭的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吶?」慈禧太后的語氣仍是非常平和,但讓人聽起來卻感到寒意陣陣。
「回……皇太后的話……臣……的恩師,宋公錫蕃……歿了……」徐桐掩面抽泣道。
「噢?宋師傅歿了?」聽徐桐說出了宋晉的死訊,慈禧太后眉頭皺得更緊了,面色也有些發青。
「什麼時候的事兒?」慈禧太后暫時壓下了心頭的不快,又問道。
「回皇太后,恩師是今天上午去的……」徐桐垂淚道。
「宋師傅昨兒個不還是好好兒的嗎?怎麼今天一早就歿了?」同治皇帝問道。他在昨天的早朝上還見過宋晉,那時的宋晉只是一言不發的站在朝列當中許久,並未見有什麼病相。
「回皇上的話,臣的恩師,是給那林義哲……害死的……」徐桐悲聲道。
聽到徐桐的回答,不光慈禧太后和同治皇帝大吃一驚,連慈安太后都嚇了一跳。
「徐師傅,你此話怎講?」同治皇帝霍然起身,驚問道,「你怎知是林義哲害了宋師傅?」
「回皇上的話。臣的恩師,是看了今日的敕封林義哲及其亡妾的上諭邸抄,一時急怒攻心,捶胸吐血不止,醫救不及,才去了的……」徐桐滿臉悲憤的說著,叩首道,「臣請皇太后皇上為臣的恩師做主!」
聽到徐桐的回答,同治皇帝又好氣又好笑,回身又坐了下來。
「徐師傅。你怎麼能說宋師傅是林義哲害死的?嚇了朕一跳!」同治皇帝的聲音明顯的透著不滿,「宋師傅故去,和林義哲有哪門子的關係?」
「皇上!臣的恩師就是那林義哲害死的!那林義哲不守夷夏之防,不遵聖人之道,納番女為妾,恩師曾一再上書糾劾,請朝廷明下諭旨,令其休妾,而彼非但不從!竟發狂言!暗中詆毀恩師!恩師氣極。由是成疾!」徐桐抬起頭來,大聲的說道,「而此次皇上竟然下旨,賜封林義哲一等男爵。光耀門庭,又賜那番妾二品誥封,恩師驟見之下,nǎ里承受得住?是以就此撒手人寰!這不是那林義哲假手害死的。又是甚麼?」
「你這……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啊!……」同治皇帝一時間為之氣結。
「臣懇請皇太后皇上,給臣的恩師作主……」徐桐又拜了下去,但話沒說完。便被慈安太后冰冷的聲音打斷了。
「你要我們如何作這個主?」慈安太后的聲音里少見的隱現著慍怒。
「臣……懇請皇太后皇上收回封賞林義哲的恩旨!」徐桐哭道。
「徐桐!你好大的膽子!」慈禧太后霍然從寶座上起身,以手戟指徐桐,厲聲喝道。
有如耳邊打了一個炸雷,徐桐的頭「嗡」的一聲,嚇得趕緊以頭拄地,伏在了地面上。
「撤回恩旨?!」慈禧太后看著渾身顫抖跪在那裡的徐桐,一雙鳳目怒火熊熊,「徐桐!你是不是想要皇上向天下人說,你師傅是我們姐妹害死的?!」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一聽這話,徐桐頓時魂飛魄散,磕頭如同搗蒜一般,「奴才萬萬不敢啊!」
看到徐桐咚咚咚的把頭磕得山響的蠢樣子,同治皇帝心中暗暗好笑,他強忍住臉上肌肉的抽動,轉頭看了一眼母親和慈安太后,只見她們二人對望了一眼,便齊齊沖自己點了點頭。
「徐桐!你可知罪?」同治皇帝轉頭看著徐桐,大聲喝問道。
聽到皇太后和皇帝全都是直呼自己的本名,不再尊稱自己一聲「師傅」,徐桐心知不妙,他聽到皇帝問自己是否知罪,有心想要再為恩師宋晉之死抗辯一番,但不知怎麼心下發虛,結果保命保官的想法一時佔了上風,於是趕緊應聲道;「臣……知罪!」
「你目無君上,信口開河,本該重罰,朕念你年老糊塗……」想到徐桐現年不過五十四歲,朝中年紀比他老的大臣有的是,也沒象他這樣語出荒悖,同治皇帝更加想笑,他又回頭看了母親一眼,說道,「不予嚴責,你上書房的差事,這便免了罷!再罰俸一年,降二級調用!」
「臣……謝恩!」徐桐用顫抖的聲音回答道。
「以後說話,想好再說!下次再敢如此,你就自己個兒了斷吧!」同治皇帝丟了一句狠話,又令徐桐戰慄不已。
「我們累了,這便歇了。」慈安太后怒瞪了依然跪在那裡的徐桐一眼,和慈禧太后一起站起身來,劉誠印和李蓮英趕緊上前,分別扶住了她們的手,攙著她們下了金階。
「朕也累了,你退下吧!」同治皇帝瞟了徐桐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也不等徐桐答話,便自顧自的去了。
一陣簌簌的太監宮女的腳步過去后,大殿里安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徐桐抬起了已然磕破了額頭皮有些暈乎乎的腦袋,四下望去,皇帝和太后都已然不見了蹤影,只有殿內的幾個太監,正站在那裡,面帶恥笑之意的望著自己。
徐桐心中氣恨難消,他想要站起身來,卻因為跪得久了,一雙小腿已然麻木,他試了兩次,竟然站不起來,不由得暗暗後悔,皇帝叫自己平身時沒有及時起來。
而此時大殿里的幾個太監,象看笑話似的看著自己,沒有一個人有打算過來攙自己的意思,更令徐桐惱怒不已。
可能是怕他賴在這裡不走,又過了一會兒,兩名小太監緩步上前,一左一右的拉住了徐桐的胳膊,扶他起身,而徐桐這一次,也沒有了剛才拒絕李蓮英扶自己的骨氣,赧然接受了這些他從來視為「賤等」、「閹豎」的人的幫助。
「林義哲……我和你不共戴天!殺師之仇不報,我誓不為人!」徐桐咬牙切齒的暗暗心道。他不敢記恨皇帝和皇太后,只能把火發在了林義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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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發了好多錢?
乙:發個牙刷,你呢?
甲:發個鏟鏟。
乙:你們單位福利好哦,發的東西貴得多。
後來經權威機構一調查,各大單位年終所發福利五花八門,有發個屁的,有發個鎚子的,有發個毛的,發個卵的,更有甚者發個妹的,奢侈至及。最恐怖的就是發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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