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清流毒箭
正是因為清流言官們的參劾,李鴻章是以才會在信中表達了對他們這些洋務派官員的前途的憂慮之意。
在得知李德水摺子的內容之後,慈禧太后出人意料的並沒有馬上給出答覆,而是保持了沉默。而正是慈禧太后的沉默,讓李鴻章感到疑懼不安。
林義哲當然明白慈禧太后因何會有如此反應。因為這一次清流言官們的確戳中了慈禧的軟肋!
自成功鎮壓太平天國運動之後,地方督撫的權勢較之以往有了很大的增長,這「藩鎮之勢」,確是令慈禧太后一直非常警惕的事!
而自己身為福建巡撫、台灣事務大臣,統領船政水師,很早便已經被清流給扣上了「藩鎮」的帽子!
自己的福建巡撫一職,被朝廷借口「籍貫」問題免掉了,與此亦不無關係!
而在陳湜就任台灣巡撫之後,自己的台灣事務大臣這個臨時性的職務,也將壽終正寢,也是朝廷想要防患於未然!
要怎麼樣才能破解掉清流這一次毒辣無比的攻擊呢?
林義哲放下了李鴻章的信,在屋內一邊踱著步,一邊思考起來。
過了許久,門房的通報聲才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老爺,承恩公崇綺崇公爺派人來了,請大人去府上赴宴。」門房說著,將一張大紅金字請柬遞到了林義哲的面前。
「承恩公府上的人還說,承恩公請大人務必賞光前來。」門房又道。
「好,你要他稍等,我換了衣服,便即刻隨他過去。」林義哲說道。
門房應聲退去。林義哲拿著那張崇綺的請柬仔細看了看,心中突然電光火石般一閃!
「呵呵,真是巧啊!此事正好便著落在承恩公身上!」林義哲看著手中的請柬,不由得笑了起來。
差不多同一時間。圓明園,天地一家春,大雅齋。
外面的天不過微微現出的魚肚白,而大雅齋內的慈禧太后卻早早的醒了。
她素來有個「肝氣」的毛病,每當有不順意的事鬱結於心,便會感覺胸腹前隱隱發痛,甚至攪得夙夜難眠,而自前些時日見到那些個說「藩鎮」的摺子后,這個本已經年未犯的毛病便驟然複發,雖經太醫細細調理。已經好轉了不少,但只要一想起這件煩心事兒,還是容易感到痛楚。
這個毛病,便是當年和肅順生氣過多留下的……
不知怎麼,此時的慈禧太后,想起肅順來,卻並不象以前那樣的恨意濃濃了。
平心而論,肅順的才幹是有的,只是行事太過跋扈了。
肅順在位時。曾以鐵腕吏治整肅官場政風,果斷處理「戊午科場案」、「戶部寶鈔案」,「求起積弊於衰靡之世」。他主張發紙幣鑄大錢,增加通貨。促進經濟發展。而且肅順最早提出應停止對旗人的供養,肅順雖是滿人,但卻鄙視那些如同蛆蟲一般的旗人,常說「咱們旗人混蛋多」、「滿人糊塗不通。不能為國家出力,惟知要錢耳!」,故而他用人不因民族。唯賢是尚,提拔重用郭嵩燾、尹耕雲、王闓運、高心夔、曾國藩、胡林翼、左宗棠等漢族人才,「平時與座客談論,常心折曾文正公之識量,故林文忠公之才略。」,「才識在滿大臣中實無其比」。
只可惜,他因走到了慈禧太后的對立面,最終被慈禧太后聯合恭親王誅殺!
殺了肅順之後,慈禧太后還時常會想起他來。儘管有時慈禧太后一想起肅順便恨意交加,但在心氣平和的時候,她也時常為失去象肅順這樣的少有的滿人當中的人才而感到可惜。
自床榻上起身,由身邊的宮女伺候著把衣裳換好,再由宮女伺候著洗了臉,慈禧太后才召喚道:「李蓮英?……」
「奴才在!」早已候在大雅齋外的李蓮英聞聲立刻小步奔了進來,一打馬蹄袖,便已是跪了下去。
自劉誠印病倒之後,便是他侍奉在慈禧太后左右了。
「起來吧。」慈禧太后看都沒看他一眼,兀自在梳妝台前坐了,沉聲道:「先拿茶來喝!」
「嗻!」李蓮英立刻如遇大赦般的起身,輕手躡腳的從一旁噤若寒蟬的宮女手中接過一杯剛剛砌好的熱茶,恭恭敬敬的獻給了慈禧太后。
自從見到了李德水和清流言官們的那些說要罷了醇王總理海軍衙門大臣和關於李鴻章、沈葆楨、林義哲「結黨」和「形如藩鎮」的奏摺后,慈禧太后便開始肝火大盛,於身邊伺候的人更是毫不不假辭色,十幾日下來鞭笞的太監宮女竟有七人之多!
李蓮英雖少年入宮,但平日里卻也頗留意些鄉俗俚語,知道這叫做「被頭風」,說得便是像太后這般常見居孀的婦人,每到晚上,青燈孤枕,往往更易想起那些不能跟晚輩,下人說的心事,於是便夜夜失眠,肝火大盛,而身邊的人,便也只能是小心伺候,自認倒霉!
慈禧太後端起那個明黃色的寫有「天地一家春」字樣的茶盞,輕輕呷了口裡面盛著的按太醫院特擬的方子,用清火去毒、補中益氣的藥材,加上蜂蜜香料所調製的香噴噴的藥茶。溫暖甜香的汁液由唇齒間一路流入胸腹,讓她原本感覺脹痛異常的胸膈間也舒服了許多。
她好整以暇地啜飲著——自十餘年前她失去丈夫,卻由一個形同秉筆太監的可批閱奏摺的嬪妃一躍而為秉國太后之日起,類似的危機,她已不知經歷了多少次,從同治元年的顧命八大臣欺凌她孤兒寡母,到後來的與那位「六爺」的恩恩怨怨,以及地方督撫們做大所引發的「內輕外重」局面……
每一次的艱難,她都一路挺了過來!
可這一次,清流言官們的奏摺,卻好似毒箭一般,確實狠狠的戳中了她心裡的痛處!
儘管如此,她的思緒仍然是清晰敏銳的——所謂臨大事必須鎮靜沉著,多年的秉國生涯,讓她早已練就了處變不驚的本領!儘管這一次的變故顯得有些突然……
對於林義哲,她本是放心的!對於沈葆楨和李鴻章也是一樣,而安排沈葆楨和林義哲這對不是父子的父子進海軍衙門,她的目的便是為了籠絡林義哲之心,讓他能安心辦事!
但是他們三個,卻都是漢人!
安排醇親王主持海軍衙門,又加上了滿人之中她最為倚重的文祥,也是為了平衡滿漢的勢力。
在她看來,這樣的安排最為妥當,但李德水摺子里的那一句「必成藩鎮之勢」,卻又讓她的心緒變得不寧了。
「李蓮英!」她放下手中的茶盞,冷聲道。
魏藻德,順天通州人。崇禎十三年舉進士。既殿試,帝思得異才,復召四十八人於文華殿,問:「今日內外交訌,何以報仇雪恥?」藻德即以「知恥」對,又自敘十一年守通州功。帝善之,擢置第一,授修撰。演為人既庸且刻。惡副都御史房可壯、河南道張煊不受屬,因會推閣臣讒於帝,可壯等六人俱下吏。王應熊召至,旋放還,演有力焉。
自延儒罷后,帝最倚信演。台省附延儒者,盡趨演門。當是時,國勢累卵,中外舉知其不支。演無所籌畫,顧以賄聞。及李自成陷陝西,逼山西,廷議撤寧遠吳三桂兵入守山海關,策應京師。帝意亦然之,演持不可。后帝決計行之,三桂始用海船渡遼民入關,往返者再,而賊已陷宣、大矣。演懼不自安,引疾求罷。詔許之,賜道里費五十金,彩幣四表裡,乘傳行。
演既謝事,薊遼總督王永吉上疏力詆其罪,請置之典刑,給事中汪惟效、孫承澤亦極論之。演入辭,謂佐理無狀,罪當死。帝怒曰:「汝一死不足蔽辜!」叱之去。演貲多,不能遽行。賊陷京師,與魏藻德等俱被執,系賊將劉宗敏營中。其日獻銀四萬,賊喜,不加刑。四月八日,已得釋。十二日,自成將東御三桂,慮諸大臣為後患,盡殺之。
十五年,都城戒嚴,疏陳兵事。明年三月,召對稱旨。藻德有口才。帝以己所親擢,且意其有抱負,五月,驟擢禮部右侍郎兼東閣大學士,入閣輔政。藻德力辭部銜,乃改少詹事。正統末年,兵事孔棘,彭時以殿試第一人,逾年即入閣,然仍故官修撰,未有超拜大學士者。陳演見帝遇之厚,曲相比附。八月,補行會試引為副總裁,越蔣德璟、黃景昉而用之。藻德居位,一無建白,但倡議令百官捐助而已。十七年二月,詔加兵部尚書兼工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總督河道、屯田、練兵諸事,駐天津,而命方岳貢駐濟寧,蓋欲出太子南京,俾先清道路也。有言百官不可令出,出即潛遁者,遂止不行。
及演罷,藻德遂為首輔。同事者李建泰、方岳貢、范景文、邱瑜,皆新入政府,莫能補救。至三月,都城陷,景文死之,藻德、岳貢、瑜並被執,幽劉宗敏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