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番外?背生雙翼，無法落地——羅洛
第172章番外背生雙翼，無法落地——羅洛
宋頌那丫給我說葉未央死了的時候，我是不信的。
我一貫與宋頌是沒有交情的，倒是與宋燕菲有些許聯繫，不過這種聯繫在後來就淡化了。
我依靠在欄杆上，漫不經心的抽了一根女士煙，反正道：「你確定？」
宋頌便將墳墓照片拿給我看。
我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葉未央這一輩子苦得很，前些年我也從那些相好手下打探過葉未央的關係，得知她畢業回國開公司了，而且這公司生意頗大，我便不再關注了。
青春年少，覺得能夠一生在一起，後來長大了，倒是有些不信的，只消她過得好便足夠了。
我這樣的人，與她聯繫什麼？
想到這裡，我輕輕的吐出煙圈，慢悠悠的笑了。
我剛才的想法未必不是多年前葉未央的想法。
我太了解她了，如同了解自己那樣熟知她。
說實話，我家最初不過是她家鄰居，我倆也算是青梅竹馬，也算是郎情妾意過，要不是兩女的，指不定也能從青梅竹馬到相濡以沫，當然，也可能因為太熟而不好下手。不過，這應當是后話。
我和她一塊兒光屁股滿街跑過，不懂事且日子尚且好過的時候，我倆如出一轍的皮實，能皮到簡直使人恨不得打上一頓。
若一直這麼下去，興許我兩也如同世俗里的女人一樣，一生困於廚房灶台這三尺之地，閑暇時間，興許會想起來，自己也曾是心比天高的傢伙。
如果沒有後來的話。
後來出了點兒事，她家的話，我聽我媽的意思是，她家父母離婚了，因為一個女人。
至於我家，我父母也離婚了，因為，酒。
反正稍微懂事後，我記憶里，那男人一直在喝酒，喝酒誤事，酒醉后，還會打媽媽。
斑駁的記憶里只有揮舞而來的酒瓶和柔弱的媽媽強撐出來的抵抗。
這畫面成為我一生的夢魘，我拼盡全力也無法忘記。
正因為媽媽保護我，所以，在後半生無數的選擇中，我才沒有絲毫遲疑的選擇了媽媽。
正因為這樣的選擇，大概才促使了葉未央的結局。
是我一手將她推下去的。
說實話，任何人和葉未央相比較，我都會選擇葉未央。
不過，可惜和她比較的是媽媽。
媽媽是我生命里的神，誕育我，養育我，將我於泥沼中撈起。
我不能對不起她。
那時，天平兩端，一個是媽媽，一個是葉未央。
我還能怎麼做呢？
我低垂著眼皮子，漫不經心的將女士煙抽完。
宋頌見我抽完也無甚反應，嘟囔了一句。
我也沒細聽，我已經夠累了，沒空再與這些閑說一二。
宋頌倒有些不依不饒：「你當年給她U盤幫助她，既然如此，為什麼最後要這樣對她。」
我想了會兒，覺得我跟她之間的事還是不足為外人道的，便語氣不好道：「關你什麼事。」
我向來是不敢得罪我的那些金主的，壓抑著本性，做個「東方瓷娃娃」。
可是。
那可去他媽的吧。
我撇了撇嘴，有些滿不在乎。
估摸著也就知道葉未央知道我本性是多麼惡劣的傢伙了吧。
那傢伙死後，就沒人知道我的本性了，只知曉我的皮囊，只知曉我的偽裝。
想起來竟有種奇妙的感覺。
我將煙頭丟在垃圾桶里，似笑非笑道：「宋頌，我無意與你閑聊她。」
「你不了解她的過去，不明白她到底是怎樣的人，你所謂的緬懷她也不過是對青春期的一場回想罷了。」
「宋頌，你要在一個死去的人身上找回憶，是你的事。」
「你為了自己，傷害她，也十分問心無愧啊。」
一個男人說出這般的話來，我覺得有趣極了，但也的確是沒有興緻與他多說。
我擺了擺手。
走了。
橋那頭跑過來一個小孩，是個小女孩，胖嘟嘟的臉頰，宛如小天使，蔚藍色的眼中一片清澈。
她笑著同我打招呼：「媽媽。」
我溫和的笑了笑，牽起了她的手，往她來的方向走去。
這是我的女兒，我所誕育的，誓要好好培育的女兒。
父不詳的孩子。
獨屬於我的孩子。
我會把她養大，養成有禮有節的好孩子。
儘管這會很難。
我帶著她走遠。
思緒停在回憶里。
初二，校園裡，天台上，兩個女孩一起看著樓下。
一個說：「我不想結婚，也不想要孩子。」
另一個問她：「為什麼。」
「原生家庭是我們身上的烙印，不論再不甘願，我們骨子裡也融入了家庭的印記。」她說，「你覺得像我們這樣的家庭的孩子能養出什麼好玩意兒。」
於是，長發女生點了點頭，道：「不過這也說不定，也許運氣不好，生下了一個孩子呢。如果這樣的話，我倒希望我能養一個女孩子，我會用盡我的精力來培養她。」
「你想將她培養成什麼樣的？」
「一個溫柔而不懦弱，擁有愛心卻不過分慈悲。嘛，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總之我希望將她養成具有一切美好品德如同天使的孩子。你呢？」長發女生問道。
「我只希望不要像我媽一樣，周旋在男人之間。我想，如果我有孩子的話，我最好不要當花蝴蝶，花蝴蝶能教給孩子什麼呢？如何奉承迎合男人嗎？」
兩個人笑了起來。
笑聲傳得很遠。
……
很多年後。
一個人早就死了，死前還在想如何給自己兒子多準備點兒東西，卻並未如自己所說那樣，用盡精力來教導。
大概是因為她的孩子是男孩吧。
另一個期望自己不要成為花蝴蝶，也不大想養孩子的人，反倒是不僅成了花蝴蝶，也在竭力教導孩子。
這天意高掛空中，端的是嘲弄人的這一生可笑。
我望了望天，覺得這事兒可笑至極，偏偏又笑不出來。
我如今已經背生雙翼，無法落地。
一生逼近如此，似乎做個花蝴蝶已是無法選擇的事了。
我握緊了安吉拉的手，柔柔軟軟的，帶著些許溫度，心情一下就平靜下來。
無論如何，還有未來。
我和葉未央還有未來。
我手心裡牽的是屬於我倆的未來——養成具有一切美好品德如同天使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