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證據
忽然間，他看到了隱藏在黑暗中的那一絲曙光。
不，我還沒有輸！李榮的臉色鐵青，一雙拳頭捏的吱吱作響。
「說了這麼多都是你的猜測而已，那麼我問你，我昨天晚上收到的簡訊呢？手機是在周凱屍體身上的吧？宿舍樓下的大門在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就已經被鎖住了，你可以為我作證，我晚上回來之後可是一步都沒有出去過，我又怎麼能再次跑回後山發簡訊給我自己？」
「是啊，這就是你為什麼在早上看到簡訊之後會那麼驚恐的緣故。」方碩的眼中投射出一種異樣的光芒，至始至終他都緊緊的盯著李榮的眼睛，這種目光讓李榮覺得心裡隱隱的發毛。
方碩頓了頓，繼續道：「不過比起這個，我更為在意一件事。」
「什麼事？」李榮慌亂的低下頭，不敢去看方碩的眼睛。
方碩的嘴角扯過一絲笑意，「有趣的是，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手機就在屍體上，警方對此事也是保密的，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你在殺人之後把手機帶回宿舍，之後乘我睡著的時候在三點給自己的手機發一條簡訊也是可能的吧……」
「呵，看來有人是不打自招了啊。」阿二笑著看向了李榮：「除了兇手沒人知道手機在周凱的身上被發現，那麼你準備怎麼解釋這件事呢？」
「我……我當然猜的。」李榮聲音發顫，他猛的站了起來，情急之下推翻了身後椅子。
「咣當！」
倒地的椅子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圖書館里的人都朝著這裡來了異樣的光芒。
李榮不顧眾人的目光，面朝方碩二人大聲吼道：「你有證據嗎？決定性的證據，回答我的問題，如果是我做的話，那麼我收到的那條簡訊又是誰發的？只是一些毫無根據的推斷就能頂我的罪？證據呢！給我看證據！」
「李榮，你以為真的沒有證據了嗎？警方不是傻子，你的小聰明只是暫時的拖延了時間而已，只要他們沿著這個思路去查的話，肯定會查到的。」
方碩平靜的看著李榮，不急不緩的說道，「舉幾個例子，夜晚真的就沒有目擊者看到你什麼時候離開的聯誼會現場？你在跟蹤周凱，加上回到宿舍的這兩段路上就沒有恰巧遇到什麼人？昨天在我食物里下藥之後，那些垃圾你真的處理掉了？不然如此，昨天你從聯誼會回來的時候穿的好像不是這一身衣服吧，是怕上面沾染了周凱的血跡？那麼那些衣服在哪裡呢？你真的已經處理乾淨了？要知道普通的清洗可是洗不掉血跡殘留的。」
「還有鞋子，你雖然換了衣服，鞋子卻沒有換，你平時不去後山的吧，要是在你鞋底找到了後山土壤的痕迹呢？我記得你和我說過炸雞店的老闆有記賬的習慣吧，對比一下昨天的訂餐電話和老闆賣出去的炸雞份數，或許會發現多出一份？還有昨晚敲門的時候，宿舍的隔音效果並不好，你猜會不會正好有人記得你敲門的時間？」
隨著方碩的敘述，李榮的嘴慢慢長大，方碩的每一句話就像是一柄大鎚子一樣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胸口上，他眼中的恐懼也完完全全的展現在了二人面前，就像一個沒有任何防備的孩子。
方碩的似乎有些不忍，將目光從李榮的臉上移開，移向了邊上的窗戶，他的語氣很是平淡，「還有昨天你給我買的那份炸雞套餐，裡面的奶茶我喝了，是半糖的，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習慣。」
這就是墮入地獄的感覺嗎？本以為又方碩為他作不在場證明，本以為這個計劃天衣無縫能夠將所有人都耍的團團轉，沒想到居然會有那麼多的破綻，有的是他想到的，還有是他根本沒有考慮過的……
原來一切都是他自作聰明而已……李榮渾身一松，他重新做回了椅子上，但還是能從他的臉上能夠看到條條暴起的青筋。
圖書館內的三人又陷入了沉默，圖書館里安靜的有些可怕，只剩下李榮那粗重的呼吸聲。
片刻，阿二緩緩開口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公平。」李榮抬起頭，他的臉上帶上了憤恨的神色，「或許你們根本意識不到吧，對我來說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有人生下來就能夠獲得我一生都在追求的東西？為什麼有的人能夠光明正大的奪取屬於別人的東西？」
方碩輕輕的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百分百的公平。
三人又重新的沉默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榮放棄了抵抗，他想通了，和方碩說的一樣，他留下的證據太多了，警察遲早會查到他的頭上。
真的已經是時候放棄了嗎？李榮不禁想著。
在這一刻，李榮忽然覺得很冷，慢慢鬆開了一直緊緊捏著的拳頭，他懷抱著雙臂想要保持一些溫暖。
方碩心中嘆息一聲，開口道：「可以告訴我嗎？告訴我所有事的真相。」
李榮嘆息了一聲，他的嘴裡充滿了苦澀，「你剛才的說的很對，我的確是想殺了他，不過我也想過後果，如果我被發現了，那麼我的父母怎麼辦？全村人就只有我一個大學生，記得小時候，我是全村成績最好的一個，全村的人集資供我上縣裡的高中，我考上大學的那天，全村的人都來為我祝賀。要是被抓住了，我又在面對得起村子里的人？我的父母又有什麼臉在村裡生活下去？」
「所以我不能被發現，一定不能！」李榮紅著眼睛，「所以除非是完全的把握，我絕對不會殺他！」
「可是沒有時間了……雖然在那個時候我有了個初步的計劃，對，就是給你下藥，然後在聯誼會的時候找個機會殺了他，製造不在場證明。」說話間，李榮的身體不自覺的顫動著，「但說實話，那時的我根本沒有半點的把握，周凱連話都不願和我說，我該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