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出使
第273章出使
不要惹事?但也不能損我宋人使節的氣度。
譚車蘇抱起雙拳作了個揖,道:「對不起了,兄台,沒傷到你吧!」
「沒傷到我吧!」那漢子暴怒起來,伸手連推了了譚車蘇幾把,道:「憑你傷得了我嗎?一個軟弱無能的窩囊廢,以為拿著把劍就能裝英雄了!我呸你個狗NIANG養的。」
「你說什麼呢!」譚車蘇開口就斥問道。
「怎麼著了……還想殺我不成!」那漢子生硬的漢語腔調聽著實在是讓人刺耳,而隨即,他便又喊了幾句遼人的話,譚車蘇完全聽不懂,然而看那漢子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是在罵人,就是在挑唆周圍的人:果然周圍的人馬上就看了過來。
「拔出你的劍,殺我啊!」那漢子邊說著生硬的漢話,便朝譚車蘇逼了過來,同時將胸前的衣服給敞開了。
「扎我啊!朝這裡扎,不扎,你是窩囊廢,膽小鬼,蠢貨……軟骨頭……」
拿劍扎他的胸膛……他這是要找死嗎?
一劍扎死了他,我就會背上人命案子了。
沒人會想死……譚車蘇這時想起了那正使跟他說過的話:別惹事!
譚車蘇在這一瞬間是明白了:所謂的別惹事,不是我們不去惹事,而是事來了,也別去惹……
但是這可能嗎?
我堂堂大宋使臣,任人挑釁,任人羞辱,卻不知反擊,而只記得一句別惹事:莫說我是堂堂大宋使節,便是我一個七尺男兒,也絕不受此侮辱。
譚車蘇伸手一拳便按在了那漢子的胸口上,一使力,便將那漢子往後一推,這樣子的力量,雖然會痛,但絕對不會受傷。
然而那漢子「哎喲」一聲,便往後倒去,像是受了極大的痛苦,大喊一聲:「殺人了。」
就沖這聲力道十足的喊聲,就知道漢子痛苦倒地是假的。
可就是譚車蘇出手了這麼一下子,周圍便有好幾人衝出來紛紛指責譚車蘇,說的什麼話譚車蘇也聽不明白,但是誰都沒敢靠上來,因為譚車蘇身上配著劍。
裝模作樣,難道我就會因此而上你的當不成。
譚車蘇就這麼直直地看著那漢子的表演,因為他實在不願意去靠近這個成心來惹事的人,但是他也不會就這麼走了,那樣子可實在是太像畏罪潛逃了。
蕭謙!這時候有一個遼國的貴族武士模樣的年輕漢子走了出來,「蕭謙」這個名字是譚車蘇後來才知道的。
「怎麼回事?」蕭謙望著地上躺著的「痛苦」的漢子,卻是用了一句漢人的話來問。
譚車蘇當場就明白了:這個人和地上躺著的人是合謀來算計他。
我又豈能就這麼甘願受他算計。
「你是誰?」
「我是他的主人,他是我的狗。」蕭謙手指狠狠一指地上的漢子,那漢子像受了指令似的,就趴在地上,向那蕭謙哀求,那樣子,真像是一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在說了幾句譚車蘇聽不懂的遼人的話之後,他又用漢話向那蕭謙哀求,像極了一個演技拙劣的小混混,說譚車蘇是如何如何的羞辱他,還把他打成了重傷。
「你這個……」那漢子像極了狗,譚車蘇就想要罵他是狗,可是他是宋國的使節,不能說這種有傷大雅的話來自跌身份,便轉而說道:「你這個無賴。」
即便如此,譚車蘇已然是覺得這話不妥。
「你!」蕭謙指著譚車蘇,斥道:「你這個宋國的使臣,竟然敢到我大遼國來罵人,羞辱我大遼子民。」
這帽子扣得還真是夠大啊!譚車蘇即便是覺得很冤,但自己畢竟說了「無賴」這話。
可譚車蘇還來不及再多想,便聽見那蕭謙用遼人的話對周圍的人說了一陣,隨即周圍的人都是一陣洶湧,都在指著譚車蘇指指點點,滿面的不善,句句責罵,譚車蘇雖然聽不懂這些人說的是啥,但他是猜得到,剛剛那蕭謙肯定是說了他的壞話,在煽動周圍人對他的仇恨。
譚車蘇是暗叫不好,這下子,他說什麼,做什麼,只怕是全都得由這個人向周圍的人翻譯解釋了,他可以把我一句友好的話說成是歹毒的話。
這樣子,還能怎麼辦?
譚車蘇明白他的處境:孤立無援,四面楚歌。
譚車蘇心裡更明白,只要他現在表現出一點兒軟弱,這些人不但不會放過他,而且是會更加蠻橫地欺凌,所以今天的虧是吃定了。
不能辱沒了大宋使節的氣度。
譚車蘇打定了主意,可是一時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根本沒辦法讓周圍的人安靜下來,聽他說一句(當然他也沒法說)。
無奈之下,譚車蘇只能是盯著蕭謙看,就好像這樣子盯人,能把人盯死一樣。
「看什麼看啊!」蕭謙喊道:「你還想打我不成!來啊!朝我這裡打!」
蕭謙說著是把胸膛敞開了,一副讓譚車蘇來打的樣子,那充滿了挑釁的樣子,還有那充滿挑釁的話,讓譚車蘇明白:這個人,就是要逼他先動手。
這個人還真不是個莽夫啊!知道先動手的人肯定會理虧,所以逼我。
「你要是不敢動手,就給我跪下來,給我的狗舔屁股,並且說,你們宋人,都是只會吃人屎的狗。」蕭謙不但是話極盡侮辱之詞,而且鼻孔已經是頂到天上去了,那個趾高氣昂的模樣,但凡還有一點兒尊嚴的人,都會忍受不了。
譚車蘇終於是「鏗」的一聲,長劍直嘯而出,幾乎就要直削那蕭謙的喉嚨,但他終究只是甩了一下,並沒有真的傷人,隨後,譚車蘇是就地舞起劍來。
長劍呼呼生風,即便只是砍空氣,也仍然有一股懾人的威嚇感:譚車蘇的功夫倒還不錯,而且此時譚車蘇在憤怒之中,更是平添了幾人氣勢。
但這也只是嚇人而已,因為確實是不能傷人。
譚車蘇能把那些圍觀的群眾嚇走,可嚇不走那個成心來鬧事的蕭謙。
當譚車蘇剛舞了幾下,蕭謙突然揮出一把刀,便沖向譚車蘇,兩人就這麼打了起來。
譚車蘇既已感覺是計,雖然怒火燒得他身體都要發抖,可就是有一個聲音在說著:「不能啊!」
但此時已經是收不了手了,蕭謙顯然武功也是不錯,他既成心來鬧事,而此時又全都是他的證人,「既然已經動手」,那自然也就是不會輕易的收手了。
所以兩人的這一仗,剛開始就還是譚車蘇的自衛戰,但是很快,就已經是成了兩人的生死相搏。
蕭謙顯然是自恃武功不錯,所以才會想來挑釁譚車蘇,但他料不到的是譚車蘇的武功並不見得就弱於他,兩人是打了將近一百個回合,身上都受了點小傷,可就是沒分勝負。
而終於這個時候,那蕭謙安排好的第二步已經是出手了:那在城裡巡邏的負責治安的士兵,聽到動靜自然也是過來了。
蕭謙想必是想要把譚車蘇打倒之後再誣告譚車蘇,讓巡邏的士兵把譚車蘇抓去法辦,但他沒料到譚車蘇武功太強。
既然巡邏的士兵來了,也很快就驚動了遼國的高官和宋國的使臣。
在宋朝使臣還沒到來之時,巡邏的士兵就憑著人多恃眾把譚車蘇拿下了,譚車蘇記得接下來便儘是屈辱。
他先是被遼國的差役抓到府衙里痛打了一頓板子,因為他實在是聽不懂遼人的話,到底他是以什麼樣子的罪名挨的打他到現在也只能是靠猜測。
接下來是譚車蘇最難忘掉的屈辱:本該他保護的宋朝使臣來了。本來以為宋使總是會為他開脫,為他擔保的,畢竟是同袍,畢竟一起來的。
那宋使到底跟遼人說了什麼譚車蘇也不知道,譚車蘇是只記得一句話「這個護衛向來不守規矩,他既闖了禍,那自然是要交給上國處置。」
這個使臣竟然稱遼國為上國……還把我交給他們處置。
譚車蘇當時氣得幾乎肺都要炸了,如果不是因為已經傷得難以爬起來,他肯定是要跳起來痛打那些使臣一頓。
不過後來譚車蘇還是被這些宋使帶了回去,在使館里養傷。
在使館里,除了剛回來的時候有大夫來給他看了一會兒傷,譚車蘇之後是再沒見到那宋國的使臣。
過了幾天,譚車蘇傷稍好一些,估摸著使臣的出使任務也該完成了,應該回宋了。
但這時候譚車蘇才知道,和他一起來的宋使早就走了。
走了!?
這些人,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根本不把我當成同伴,對吧!
譚車蘇當真是氣急了,竟然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甚至都沒跟我支會一聲就走了。
譚車蘇也只能是自己一個人回宋。
但是事情沒那麼容易就結束了。
譚車蘇記得他剛出了使館沒多久,蕭謙便追了上來。
譚車蘇有傷在身,尤其孤身一人,自知敵不過蕭謙,也只能是忍氣吞聲,但是蕭謙並不願放過譚車蘇,雖然最終沒有殺死他,但是對譚車蘇是極盡羞辱,當然是不忘了同時侮辱宋,他還向譚車蘇透露了一件事:為了擺平「譚車蘇惹的禍」,宋朝的使臣不知求了遼國多少次,說了多少好話。
譚車蘇最終也不知這話是不是真的,但是回到了宋朝之後所見的事,讓他覺得這很有可能是真的。
譚車蘇拖著傷重的身體,幾乎是走了大半年才回到了宋朝,回到宋朝之後他去找了他該保護的宋朝使臣,但結果是一頓披頭蓋臉的咒罵。
譚車蘇出手打了他們。
然後譚車蘇去找人「告狀」:告那些宋朝的使臣,他們是一群膽小鬼,他們辱沒了宋朝的威嚴。
結果是!沒有結果。
根本就沒有人搭理譚車蘇,而他原本的護衛的差事也沒了,身上還有一個功名,莫名其妙的就沒了,再後來也不知是誰就把他推薦到了靖原軍,姚平仲的帳下。
原本可以考取功名,卻要來當一個武人!
譚車蘇當時有些兒絕望,真到軍中來也無妨,畢竟當兵的也可以保家衛國。
「你在靖原軍中幾年了啊?」姚一搖聽譚車蘇說到這裡,便不由得問道。
「不記得了!大概有五六年了吧!」
「五六年了!」姚一搖是瞪大了眼睛,譚車蘇雖然是沒有說,不過她也是想到了,譚車蘇心裡一定是充滿了怨言:譚車蘇文韜武略,而且有足夠的膽子,可是在靖原軍中五六年了,卻還只是一個小兵。
「我怎麼沒在靖原軍中見過你啊!」姚一搖替他的哥哥和父親覺得心虛。
「我一個小兵,大小姐怎麼會知道我呢!」
姚一搖一愣,心道:譚車蘇本事不小,膽子也不小,按說他不會沒在軍中露過臉啊!按他的本事,不會只是一個小兵……可他偏偏就是了……唉!姚平仲,我的這個哥哥啊……等我回去之後,看我不好好的修理你。
姚一搖既知了譚車蘇的心事,心也知應該怎麼辦……此時天早已黑,也不便再和他多說什麼了。
清晨的太陽蒙蒙亮,因為夜晚而被籠罩得幾乎不見蹤影的山川終於又慢慢地顯現了出來。
桓州城的城樓上,慢慢的出現了幾個身影,他們是現在唯一來守衛這座城的人,雖然只有七個人。
譚車蘇,王德,姚一搖,還有王道,王豹,李忠,喬仲福都站到了城樓上。
「天已經亮了!我們是要繼續出發嗎?」向來快言快語的李忠最先發話了。
喬仲福也是說道:「我們不是要去刺探軍情嗎?桓州城的情況我們已經是摸清了,接下來我們是要繼續去偵察金人的動向嗎?」
譚車蘇沒有言語,他現在要向這幾個人宣布:他要在這裡守城,等待敵人前來嗎?
除了王德和姚一搖,是誰都會認為他瘋了。
遠處似乎傳來了譚車蘇的救星。
「噠噠……噠噠……」一陣馬蹄聲響了起來。
幾人心弦一緊:這是快馬狂奔的聲音,在軍中,他們經常能聽到,他們一聽便聽得出來,這是步伐矯健的戰馬,而不是那些只能幹苦力的駑馬,而且,只有一匹。
這種時候還有誰能騎著戰馬向這裡奔跑!?
「隱蔽!」譚車蘇當即下命令,幾人迅速的就隱身在了城牆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