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譚車蘇啊譚車蘇

第313章譚車蘇啊譚車蘇

原本已經消停了幾日的京城城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軍令號角聲：這是宋軍緊急集結的號角聲，原本因為金人剛剛退去，本以為戰事已經結束，而放鬆起來，或者近乎渾渾噩噩的宋軍在疾速之間是慌而忙了起來，靖原軍，鳳翔軍，禁軍，以及其他奉勤王之命趕來的軍隊迅速的往各自的營地集結。

大戰難道又要開始了嗎？

雖然還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可以想見的是，還沒有慶祝完戰事結束的京城百姓，又一次陷入了恐慌……這一座剛剛經歷了戰亂的宋朝都城，是又一次的陷入幾乎讓人窒息的緊張之中。

太陽已經開始往山裡藏了。

王德猛的跳了起來，原本還在想著接下來的德隆府之行，然而這突然響起的號角聲讓王德覺得：這一行的計劃可能是要泡湯了。

像其他的士兵一樣，王德衝出了營帳，然後向他該集結的地方奔去。

王德該集結的地方，是帥帳。

然而王德很快就聽到了傳令的士兵騎著快馬在傳達軍令：全軍進入戰備狀態，隨時準備戰鬥！

隨時準備戰鬥？難道是金人又打過來了嗎？

王德衝到姚古的帥帳之前，此時這裡是集中了姚古近千人的護衛親兵。

從靖原出發之前，原本僅僅是姚古的護衛親兵，就有整數一萬人，然而姚平仲一仗之後，靖原軍死的死，散的散，此時該是靖原軍最精銳的護衛，也只剩下這一千來人，而靖原軍，也已是折損過半，而且幾乎是個個垂頭喪氣。

王德在護衛親兵之中看到了剛剛輪職下去的李忠，便走過去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李忠一雙狠狠的眼睛回瞪向王德，就跟他平常時一樣，還是那樣子鬥志十足：因為又可以痛痛快快的打金人了。

很快，姚古便從營帳之中走了出來，經過梳洗之後的姚古倒已經是恢復了些許的精神。

「所有人聽著，馬上吃飯睡覺，人馬只准吃半飽，全軍馬不離鞍，人不離甲，隨時準備開營出發。」

所有人都是為之一愣，剛剛才提起來的那麼一點兒士氣又是落了下去：剛剛明明聽到的是疾速進入戰鬥的號角，但現在是要做好戰鬥的準備。

姚古轉身回軍營，他的士兵們則是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睡的睡。

這是個什麼情況？

不多一會兒，王德只見喬仲福，王道，王豹，還有宗箭，李桐，張迪，張鐵山，韓老六，宋二槐幾人都往這邊走了過來，幾人也都是茫然地望向王德。

「大德子！」王道問道：「這是什麼情況啊？」

「我也不知道！」

元帥的軍令，執行就是，偏偏這幾人也不是全都是當兵，可不會想著要執行什麼軍令。

「要不你去問問元帥吧！這突然傳出來的命令，又不讓人執行了，聽起來是讓人瘮得慌。」張迪有些兒「不懷好意」地望著王德。

姚古的營帳之中突然竄出一個人來，是姚一搖。

「你們！？」姚一搖朝幾人掃了一眼，隨即是向王德一招手，道：「你進來。」

王德隨姚一搖走進了帥帳之中，姚古還是那樣子的提不起精神來。

「你想要去德隆府？」姚古也不多說，開口就向王德問道。

「是！」

「姚姚跟我說過你們在桓州的事情，那還真是九死一生，現在如果你去德隆府，那我可以告訴你，那恐怕是比九死一生還要危險。你當真敢再去一次！」

「有何不敢的！」王德心中卻是有些兒不以為然，不就是再闖一次敵營嗎！還能比九死一生更危險。

「在之前！」姚古緩緩說道：「皇上其實還交代了我要辦一件事情，可是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來辦這件事情！你敢去辦嗎？」

王德望了一眼姚一搖，這女子臉上滿是擔憂，她顯然也是發現了王德在盯著他，微微地搖了一下頭。

她還是像女人一樣子會擔心出征的男人……哦！不，她就是個女人。

「有何不敢的！」王德是斥問道：「元帥總問我敢不敢，難道你會以為我是個膽小鬼嗎？」

「知道你膽大，不過我一下軍令，你就沒有回頭路了，如果你辦不成的話，我會斬了你！」

王德一愣：這姚古說得這麼鄭重其事，他的確不像是說說而已。

「爹！」姚一搖驚愕地望著姚古。

姚古也不看女兒，就說道：「你跟姚姚的事情我都知道，我相信姚姚肯定也跟你說過之前我派你去刺探軍情的真正用心，就是想讓你死，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會那麼命大！能活著回來。」

王德冷冷道：「所以，這一次你派我去，也還是想讓我去死嗎？」

「爹！你不能這樣子。」姚一搖跑到了王德身邊，伸手就抓住王德手臂。

王德順勢，就摟住了姚一搖的腰，姚一搖多少是有些兒驚訝地望著王德。

「你……」姚古臉色暴紅，但終究是沒喊出來，因為他一喊，外面總是會有士兵或者靖原軍將領衝進來。

「現在一搖！是我的人。」王德心下反而是淡然了，不見絲毫的恐懼驚慌之色，直望著姚古。

姚古伸手捂住胸口，道：「你們！混賬！」

「爹！這些日子我跟夜叉同生共死，在我心裡，他已經是我的官人了！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這都改變不了了。」

「你小子有膽有識，人又聰明，自從你上次從桓州回來之後，我就改變了主意，還想要再看看你是不是個可造之才，沒想到啊！你還真是後生可畏！」姚古苦笑起來：若是平常，看到眼前這兩個未婚就已經是摟摟抱抱青年男女，他定然會暴怒成會吃人的老虎，然而此時，他卻是怒不起來了。

「好好好！如果這一次你還能夠活著回來，那我就把女兒許給你！但你既是聰明人，我也不用眼你有什麼隱瞞，這一次想要活著回來，恐怕是真的會十死無生！你敢去嗎？」

十死無生？真的要死去，王德總還是那麼不舍，然而他還是說道：「我敢！」

「夜叉……」姚一搖哭泣起來，喊道：「爹……你真想要讓我守寡嗎？」

王德猛地捂住了姚一搖的嘴，然而已經是晚了，姚一搖這一聲喊，已經是帳篷外的人都聽到了。

姚古苦笑：王德確實還是夠機靈。

「元帥就說，是什麼任務吧！」

「皇上之前，交給過我一個任務，可是之前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你既然信誓旦旦地說敢去，那我就只能是交給你了。」姚古一瞪王德，道：「金人不費一兵一卒就攻下了德隆府，這其中的原因，你知道嗎？」

王德一愣，腦海里自然是想起姚勝那個令人厭惡的胖子。

「是因為守將投降了！而且，守將是元帥你的哥哥！」

姚古一愣，姚一搖低聲道：「是我告訴他的，而且，我沒告訴過爹，我們在襲擊金營的時候，見過大伯了。」

「好！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跟你廢話了！皇上知道姚勝投降了金人，非常的生氣，因為他是我哥哥，所以皇上要我大義滅親。」

「所以！」王德森然道：「元帥是讓我去殺了他。」

「不！」姚古無奈地說道：「是活抓他。」

活抓姚勝？王德心道：「怪不得，姚古會說這是一個十死無生的任務，要在敵人的千軍萬馬之中活抓一個人，的確是太難了。」

「爹！何必要活抓他呢！」

「不是我要活抓他……」姚古無奈地笑了笑，道：「現在朝庭奸臣當道，我難免會得罪一兩個小人的，叛徒是必須要懲治的，而他們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打擊我的機會。」

王德想到蔡懋要打他時那囂張可憎的模樣，也大概是能想象得到，姚古會是怎麼樣被現在朝廷中的奸臣刁難……一個堂堂的元帥，竟然是要被小人刁難！

「我把他活抓來便是了！」

「不！」姚一搖嚷道：「活抓他這太危險了，你直接殺了他吧！」

王德將姚一搖摟緊，道：「我是夜叉，夜叉是鬼啊！鬼就是要在人群之中吊人的魂魄的。」

「你！」姚一搖雙眼淚珠已經是直涌而出，兩頰已是如瀑布一般，但已是沒再說什麼了：面對這個「夜叉鬼」，她還能再說什麼呢！說了他也不會聽。

「如果不是知道你曾經深入過虎穴，我一定會認為你是個傻子的。」姚古苦笑道：「但是事情，也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王德奇道：「元帥是還有什麼沒有說嗎？」

姚古嘆了口氣，道：「你知道剛剛為什麼突然間響起了號角聲嗎？」

王德搖了搖頭，這也正是他所好奇的。

「因為自從金人與我們訂立了盟約撤軍之後，朝廷中主戰的李右丞，還有種老將軍他們，不停的向皇上建議，要趁著金人深入我大宋腹地，且糧草將要耗盡，軍力疲憊之時向他們追擊，把他們消滅在我大宋境內，好一雪我京城被圍之恥。」

王德精神為之一振，不由得喊了一聲：「好啊！就應該這樣子，不能讓金人那麼簡簡單單的就回去。」

姚古搖了搖頭，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王德奇道：「這有什麼不妥嗎？」

「以我在軍中以及朝中幾十年，我可以告訴你這個年輕人，眼下我大宋軍，想要消滅這一股入侵的金人，根本就辦不到！」

「為什麼？」王德急道：「金人雖然聲勢浩大，但是我聽說，他們總共也沒有超過十萬人……前幾天我一萬殘軍就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當時的金人還真沒有措手不及。

「這事不是一句兩句就說得清楚的，現在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按照剛剛突然傳來的號角，我可以想到的是，李右丞肯定已經是說服了皇上，要派軍追擊，但是現在要聚兵點將，加上現在天已經黑了，所以大軍最快的話，應該也是要明天早上才會出發，而金人一旦得到我軍要追擊的消息，他們據點死守的可能性不大，畢竟他們現在是在我大宋的腹地，所以我料想他們肯定會迅速的撤出我大宋，現在金人已經撤離了兩天一夜，我料想，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德隆府了。」

「兩天一夜就撤到德隆府！應該沒那麼快吧！」王德確實是有些兒不相信。

「金人以騎兵居多，而且他們的將領都是當初滅遼之時身經百戰將領，所以絕對不會有絲毫的遲滯，即便他們的速度沒那麼快，至少我敢斷定他們不會把軍隊駐紮在城外曠野之地，而德隆府是京城回金的第一座堅固的城池。」

王德一時也無言辯駁，按姚古所說，他確實也會這麼做吧！

「所以說，你真的想要去抓姚勝，你不能隨大軍一起出發，最好是現在就走，二則你必須要追過這兩天一夜的路程，你必須要在金人渡過黃河之前抓住姚勝，否則你就沒有機會了。」

渡過黃河之前？

王德心裡計算著，從德隆府到黃河還有一段距離，用一小隊人馬要追過這兩天一夜的路程並不算太難，不過……經過長途行軍之後王德是已然想到，真追上去了還有力氣作戰嗎？

畢竟金人的戰力可是絲毫也不弱！

「而且現在！」姚古是繼續說道：「我們只知姚勝投降了金人，跟金人在一起，但他現在究竟在哪裡我們一無所知，是不是在德隆府，還是說在金人撤兵之前他就已經先一步撤離了……而且我這個哥哥我還是了解的，他雖然脾氣暴，性子急，貪圖享樂，但是為人很小心，以他在德隆府那麼長時間，他一定培植了很多人來保護他。

培植了很多人？王德不由得想起了那天見到姚勝之時那些值勤時還在睡覺的守衛，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輕蔑的一笑。

「你笑什麼？」

王德一愣，現在笑顯然失禮，他便說道：「我就是親眼見過他的守衛，那些人根本不值一提。」

「驕兵必敗！」姚古斥了一聲。

「是！」王德一想的確是不能驕傲，畢竟還有金人。

「你一旦出發了！而種老將軍和李右丞，他們一個是沙場悍將，一個性烈如火，他們一定會以最快速度追上去，不管能不能追得上，可以肯定的是，金人一旦得到消息，就一定會嚴密戒備，到時你恐怕是連靠近金人的機會都不會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