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騎虎難下

第323章騎虎難下

王德自知是快不過那金人，再不瞄著金人，卻是瞄著金人手上的長槍，必須擋住它。

那長槍一掃而來，「鐺」的一聲，王德長叉迎槍而上，那長槍是正好就打在了王德長叉的一個叉孔之間。

「啊！」王德順勢將叉沿著槍桿往上一滑，兩匹馬本是互相快跑，速度快極，這再彼此的一衝，長槍想要從叉上掙脫出來已是來不及。

那金人頭領眼見著長叉就要滑到他手掌，驚慌之下他也只能是本能地將長槍鬆手，然而他不鬆手便罷，一鬆手，王德長叉是摧枯拉朽似的將長叉一刺，即便是隔著長槍，也還是將一叉直刺在了那金人的胸膛。

「啊！」王德一聲大喊，一挺長叉，便將那金人挑了起來，在空中拋了個漂亮的弧線，將其拋落到了身後，死也倒未必就死了，但這一招，已是將「宋軍」的氣勢完全的點燃了，「宋軍」是一陣歡呼。

金兵一陣寒噤，然而隨即，又有兩人兩騎從金兵中殺了出來，分左右兩邊朝王德殺了過來。

王豹一拍馬，便要上去助陣，王德一橫長叉，示意王豹別上來，隨後王德便拍馬迎著兩個金人沖了上去，只聽得「鐺鐺」兩聲，王德是一叉一個，直接就將兩人拍落馬下。

王德有些兒驚魂不甫定，當真是連他自己都想不到，他竟然就這麼將兩人給拍落了馬下。

是自己已經變得太強了，還是這些金人比想象中的弱太多。

然而打倒了這兩人，王德才是猛然的發現，他自己，就是他自己，離那一整隊的金人已經是只有不足二十步的距離了。

只要呼一口氣，王德就可以沖入到敵人隊中去了。

但是王德自也看得清清楚楚，金兵此時幾乎是人人都是箭上弦，不用呼一口氣的工夫，他就會被射成刺蝟的。

騎虎難下！王德現在是真正的騎虎難下了。

不能後退，一旦後退，後面正歡呼的宋軍氣勢就會泄了。

「上！」姚一搖一聲號令，便慢慢的走拍馬走了上去，終於，她身後的「宋軍」也跟著走了上去。

「還有誰不怕死的！就給我出來吧！」王德長叉直指著金兵之中站在隊伍最前面的那人。

「投降，不然射死你。」那個金人用非常生硬的漢人的話向王德喊道。

王德一愣，這時候他才想起來，眼前這些金人都是活在遙遠的北方，根本是聽不懂，孫不會說漢人的話，剛剛勸他投降的那句話只怕也是這些金人到了這裡之後才學的。

看來除了和這些金人拚命，是話都沒法說了。

後面，「呼啦呼啦」，一陣紛亂而沉重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王德猛的一回頭，後面的「宋軍」，竟然已經是在姚一搖的「帶領」之下正向前走來，而最前面的，是一排由軍隊里的盾牌，還有木板，桌子，門板等等組成的「盾牌兵」。

至少眼下的氣勢，不會輸給金人！

王德心裡一安，心道：「好！好好的拼殺一場吧！」

但是現在！要面對金人的騎兵，騎兵上的弓箭手，所以與金兵距離是靠得越近越好！

必須要想辦法拖延金人的攻擊！

金人不會不知道，地形越是開闊，越是保持著距離，對他們越是有利。

只聽得金兵中喊了一聲，隨即金兵是「呼」的整齊的一聲，那數千騎兵齊刷刷的舉起手中已上弦的弓箭，弓箭的箭頭在陽光之下，閃出星星閃閃的光芒，竟也是如此的刺眼。

王德心道：「來吧！」

突然之間，「嗖嗖嗖」的一陣箭嘯之聲響起，金人陣中傳來了一陣慘烈的叫聲！

這是？

在城頭上的人，正在朝城下列陣的這些金兵射箭！

王德一陣驚喜，一陣興奮：城牆上的那些士兵，終究是宋軍，終究是宋人啊！

此時不沖！更待何時！

「殺！」王德當即一聲令下，率先是向金人沖了出去，身後的「宋軍」，當即也是排山倒海的沖了上來。

金人已經是亂了起來，然而這些金兵，終究是一路殺過來，是訓練有素軍隊，當下仍是有如雨一般的箭朝著王德射了過來。

一陣亂箭射來，大部分的箭是射到了那目標明顯的馬上，然而這近在咫尺的距離，快馬狂奔，轉瞬即到，射向王德的箭大部分還是射空了，而王德是連人帶馬，直衝入了金兵之中。

「殺啊！」王豹隨著王德的衝殺，大喊一聲，緊隨著王德也狂奔而來。

「殺啊！」姚一搖也是毫不遲疑。

周圍的喊殺聲已經飛揚而起，拿著兵器的宋兵，或者是拿著木板，床板，簸箕等等各式各樣盾牌的剛由老百姓組成的宋兵，終於也是如洪水一般朝金兵沖了過去。

且不說他們的戰鬥力如何，然而這一陣的吶喊，這一陣的衝鋒，總也還是喊出了威風，喊出了氣勢。

而此時原本都瞄著面前「宋軍」的金兵，此時不得不掉轉箭頭，向著城牆上的「宋軍」射去。

「嗖嗖嗖」的箭從王豹耳旁掠過，是啊！王豹沖得很快，躲過了大部分的箭，但終究，還是有箭射到了他身上，一支，兩支，還是三支？

但王豹仍是轉瞬即逝地沖入了了金人陣中。

很快，同樣騎馬的姚一搖也是沖入了金人陣中。

「夜叉！」

姚一搖雖然也是向來膽氣十足，但是衝鋒陷陣她終究還是太柔弱，沖入陣中，除了示意性地揮動一下手中的刀，她再是奈何不了任何一個金兵，她只是拚命地尋找著沖入金人之中的王德。

只怕他早已是被剁成了肉醬！

但是沒有！

只在眼前，姚一搖是驚訝地發現，只在眼前，已經是空了一片，是馬空了一片，在眼前的近乎十多匹馬已經是沒人在騎，而王德也不見了蹤影。

只是金人已經不整齊的隊列之中是一陣又一陣的搔亂，一聲又一聲的慘叫，還有一聲又一聲的「啊啊」的如猛虎般的喊殺聲。，金人此時也是必須集中全力去向衝上來的「宋軍」衝殺，同時還要對付城牆上朝他們射箭的宋軍。

誰又能知道他們要先對付誰呢！

王德，是王德！姚一搖驚訝地發現一把長叉是突然間從下面躥上來，便挑落了一個金兵。

王德早已是棄馬而跳到了地上。

他這樣會不會被亂馬踩死？

姚一搖來不及擔心，已經有一個金兵朝她沖了過來。

姚一搖剛想舉刀相迎，隨即卻是一聲慘叫，那士兵一顆頭當即被砍了下來，鮮血噴涌而出，將姚一搖濺得全身點點血紅。

王豹是如從天而降，他也已是棄馬跳了過來。

王豹剛一衝入到金后陣前，除了發現沒有王德，他還同樣發現他騎著馬根本就沖不進去。

形勢根本就容不得他仔細去尋找王德，便已有金兵殺了過來，王豹當即便與金人廝殺了起來。

只不過兩個回合，王豹是「驚愕」地發現姚一搖竟然也是跟在後面，金兵也正向她逼近，當下是更不打話，便自馬上朝那殺向姚一搖的金兵跳了過來，在空中便是一刀。

「走！」王豹向姚一搖喝令，又一個金兵已經沖了過來，王豹一迎，一避，自地上對抗馬上士兵，他倒是自知難敵，所以是直接的就砍馬腿，當即一條馬腿飛賤而起，那金兵滾落在地。

然而，「轟」的一下子，王豹迎著面便是重重的一擊，一隻馬蹄直撞到了他頭上。

王豹他倒是沒有蠢到要與高頭大馬直接相抗，所以與馬相撞之時他已然是向後倒跳而去，但這樣子終究是躲得太慢了，當然他馬上就很快了，被馬直撞得飛了出去。

王豹腦袋「嗡嗡」直響，天旋地轉的，然而周圍隨即傳來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一個一個的人影已經是沖了上來。

「宋軍」已經是衝上來了。

這些剛剛匯成的雜牌軍，終於是和金人廝殺了起來。

金兵也只有最近的一兩個人才有工夫去理會姚一搖。

準確地說只能是理會一下，什麼都做不了，因為姚一搖可沖不入金人隊伍的縱深，「宋軍」已經是趕上她了。

金兵已經是散了，隊不成列，列不成伍。

散開的金兵更是赫然地發現，在他們剛剛結陣的地方，是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如惡鬼，如猛獸般的吼叫，一個手持長叉的人影仍然在那裡揮舞。

他還沒死嗎？這個夜叉鬼，竟然還沒死嗎？

他怎麼就還沒死呢？他可是衝到了騎兵群之中，不說一人一刀，就是一匹馬揚起一呆蹄子，也能把他給踢死啊！

但是恰恰是因為王德沖入到了騎兵群中，所以刀砍不到，馬踢不到。

就是靠近王德的金兵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這個夜叉鬼，好像一落入到騎兵群中就砍馬腿……他是到了哪裡，便有馬栽倒在地。

砍不到馬腿就砍人，靠近他的人不是死了，也是傷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可即便是這樣子，他怎麼就還可以在敵兵群中活著？

難道他不是人，真的是那惡鬼夜叉嗎？有惡鬼護體嗎？

如今，那惡鬼夜叉已經是又搶過了一匹馬，向著金兵衝殺而來。

一個，兩個，三個……一個又一個的金兵被王德長叉刺倒在地，原本還試圖沖向「宋軍」的金兵此時也是離他遠遠的。

王德是直追過去，而退避的金兵，遇到的是圍上來的「宋軍」。

逃！惡鬼來了！金兵見王德往他一來便是策馬而逃，再不理會那些圍上來的「宋軍」，雖然他們就是一些沒受過訓練的老百姓罷了，在他們這些騎兵面前，會是一觸即潰。

錯了！他們不是潰敗，他們只是沒組織！

但是他們同樣敢拼，同樣敢死：在那會將他們踩得粉身碎骨的馬蹄之下，一個又一個奮不顧身的「宋軍」沖了上來。

「打開城門！」

德隆府的南城門已經是近在眼前，再沒有阻礙了，王德便一舉長叉喊道：「打開城門。」

靠近王德的「宋兵」當即醒悟，便朝著城門洞沖了上去。

王德往人群中一掃，金兵已經散亂了，而只這廝殺的這一會兒，城牆上的宋軍也已經是沖了下來，現在這些兒金兵，真正是腹背受敵了。

姚一搖騎著馬在人群巡來跨踱去，對於此番情形，她倒是不慌不忙，可是她指揮不了周圍的「宋兵」，也靠近不了王德，又怕會突然有金兵殺來，只能在原地戒備，去找剛剛救了他的王豹。

王德向門洞里狂奔而去，路上一個又一個金人的騎兵趕過來，但是他們看到他只是一個惡鬼：一個手持長叉的鬼！這個就是漢人中傳說的夜叉鬼嗎？

那夜叉鬼是毫不遲疑，長叉或掃或挑，戰馬腿斷，士兵栽倒，竟是無人可以靠近。

王德終究只是一個人，卻是為何，真能如神明附體一般，無人可擋！

王德周圍的這些金人，如果今日之後他們還能活著，也許他們會想到：他們之所以能夠一路勢如破竹殺到宋人的京城，便是如今天這個夜叉大將一樣！

王德衝到了門洞之下，打開了那緊閉的大門：門外的陽光透過他面具上的眼孔，仍然是照得王德要睜不開眼來。

「我該去給宗箭他們發放信號了。」

王德回頭衝到那城牆之下，不過是片刻工夫，此時這城牆之下，已經是屍橫遍野了，倒在地上的人，仍然是在或是睜大眼睛瞪著這個世界，爭取看這世界的最後一眼，或者是痙攣著身體，不甘心死去。

「殺！」王德又衝上去，遇到金人便又是一陣廝殺，半個時辰，還是一個時辰，十多匹快馬沖入了城中，與那殘餘的金人展開了廝殺。

但是那已膽寒的金人面對宗箭率領的這驍勇善戰的宋兵，真正是一觸即潰。

今天這一仗，勝了！

王德在人群中找了一眼，那個單薄苗條的女子身影還騎在馬上，在遍地的屍體之上來回。

謝天謝地！她還活著！

王德心道：「我永遠不會再讓她上戰場。」

王德突然轉身望向了那城牆上，終於是想起一件事情來：姚勝呢！

王德直衝上城牆，城牆上是倒著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有被射死的宋人！也有！金兵。

金兵原本也在這城牆這上安排了士兵，然而下面的戰鬥剛打響，他們便與這城牆上的宋軍廝殺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