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第二輯中篇小說・蜃樓(67)
一封是李文卿從鄉下寄來的。***她對於馮世芬的這一次的戀愛,竟讚歎得五體投地。雖則又是桃紅柳綠的一大篇,但她的大意是說,戀愛就是**,**就是戀愛,所以戀愛應該不擇對象.不分畛域的。世間所非難的什麼血族通姦,什麼長幼聚麀之類,都是不通之談,既然要戀愛了,則不管對方的是貓是狗,是父是子,一道玩玩,又有什麼不可以呢?末后便又是一套一日三秋,一秋三百年,和何日再可以來和卿同衾共被,合成串呂之類的四六駢文。
其他的一封是她們的教員張康先生從西湖上一個寺里寄來的信。他的信寫得很哀傷,他說馮世芬走了,他猶如失去了一顆領路的明星。他說他雖則對馮世芬並沒有什麼異想,但半年來他一日一封寫給她的信,卻是他平生所寫過的最得意的文章。他又說這一種血族通姦,實在是最不道德的事。末了他說他的這一顆寂寞的心,今後是無處寄託了,他很希望她有空的時候,能夠上里湖他寄寓在那裡的那個寺里去玩。
鄭秀岳向來是接到了信概不答覆的,但現在一則因假中無事,寫寫信也是一種消遣,二則因這兩個人,雖則批評的觀點不同,但對馮世芬都抱有好意,卻是一樣。還有一層意識下的莫名其妙的渴念,失去了馮世芬后的一種異常的孤凄,當然也是一個主要的動機,所以對於這兩封信,她竟破例地各作了一個長長的答覆。回信去后,李文卿則過了兩日,馬上又來信了,信裡頭又附了許多白話不象白話,文不象文的詩。張康先生則多過了一日,也來了信。此後總很規則地李文卿二日一封,張康先生三日一封,都有信來。
到了學校開學的前一日,李文卿突然差旅館里的傭人,送了一匹白紡綢來給鄭秀岳,中午並且還要邀她上西湖邊上錢塘秀色酒家去吃午飯。鄭秀岳因為這一個暑假期中,馮世芬不在杭州,好久不出去玩了,得了這一個機會,自然也很想出去走走。所以將近中午的時候,就告知了父母,坐了家裡的車,一直到了湖濱錢塘秀色酒家的樓上。
到了那裡,李文卿還沒有來,坐等了二十分鐘的樣子,她在樓上的欄邊才看見了兩乘車子跑到了門口息下。坐在前頭車裡的是怒容滿面的李文卿,後面的一乘,當然是她的爸爸。
李文卿上樓來看見了她,一開口就大聲罵她的父親說:
「我叫他不要來不要來,他偏要跟了同來,我氣起來想索性不出來吃飯了,但因為怕你在這裡等一個空,所以才勉強出來的。」
吃過中飯之後,她們本來是想去落湖的,但因為李文卿的爸爸也要同去,所以李文卿又氣了起來,直接就走回了旅館。鄭秀岳的歸路,是要走過他們的旅館的,故而三人到了旅館門口,鄭秀岳就跟他們進去坐了一坐。他們所開的是一間頭等單房間,雖則地方不大,只有一張銅床,但開窗一望,西湖的山色就在面前,風景是真好不過,鄭秀岳坐坐談談,在那裡竟過了個把鐘頭。李文卿的父親,當這中間,早就鼾聲大作,張著嘴,流著口沫,在床上睡著了。
開學之後,因為天氣還熱,同學來得不多,所以開課又展延了一個星期。李文卿於開學的當日就搬進了宿舍,鄭秀岳則遲了兩日才搬進去。在未開課之先,學校里的管束,本來是不十分嚴的,所以李文卿則說父親又來了,須請假外宿,而鄭秀岳則說還要回家去住幾日,兩人就於午飯畢后,帶了一隻手提皮篋,一道走了出來。
她們先上西湖去玩了半日,又上錢塘秀色酒家去吃了晚飯,兩人就一同去到了那鄭秀岳也曾去過的旅館里開了一個房間。這旅館的賬房茶房,對李文卿是很熟的樣子,她一進門,就李太太李太太的招呼得特別起勁。
這一天的天氣,也真悶熱,晚上象要下陣頭雨的樣子,所以李文卿一進了房,就把她的那件白香雲紗大衫脫下了。大約是因為她身體太肥胖的緣故,生來似乎是格外的怕熱,她在大衫底下,非但不穿一件汗衫,連小背心都沒有得穿在那裡的。所以大衫一脫,她的上半身就成了一個黑油光光的**了。她在電燈底下,走來走去,兩隻奶頭紫黑色的下垂皮奶,向左向右的搖動得很厲害。倒是鄭秀岳看得有點難為起來了,就含著微笑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