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劉府內應

第二十三章 劉府內應

張文仲驚訝的看著張昌宗道:「張大人,您說笑了!我一個小小的御醫除了幫您張大人看看病,能有什麼用。」

張昌宗滿臉堆笑,「您如果能讓昌宗後半輩子得到更多富貴,我張昌宗可不會虧待您的!」

張文仲納悶道:「張大人,您的話我越來越不懂了,您已經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富貴榮華享之不盡,您還求怎樣的富貴?」

張昌宗輕輕呼出一口氣,正色道:「自然是那帝王的富貴!」

張文仲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心中的驚駭溢於言表。但張文仲畢竟是圓滑慣了,還是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逼迫自己鎮靜下來:「張大人,您開玩笑了,我這就回去,讓他們準備藥材。」說完拎起藥箱就打算往外走,卻被兩個兵士擋在了門外,只得折返過來。

「張御醫,我六郎可是沒有將您當外人。咱們同姓張,也算是本家,如果您今天走出去,把我說的話告知天下,我豈不是要被株連九族嗎?」張昌宗往前逼了一步道。

張文仲臃腫的身體一下坐回了椅子上,精緻的木椅發出一聲沉重的呻吟,張文仲終於退無可退了。

「張大人您究竟想讓我做什麼?」張文仲的冷汗順著肥胖的臉頰流了下來,他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試探的問道。

「很簡單,陛下病了,我需要您這位醫術高明,名聲在外的張大御醫為陛下診病,然後告訴天下,陛下只是偶感風寒,讓大家靜候陛下痊癒。」張昌宗道。

張文仲終於明白為什麼今天朝堂上胡喜樂說陛下病了無法臨朝,自己卻遲遲不被召見去看病,看來皇帝已經被張昌宗控制了,他這是要拉我下水,借我的名義配合張昌宗控制朝廷啊!

「張大人,請您放過我吧!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啊!」張文仲趕緊跪下,磕頭如搗蒜一般。

「如果做不成,株連九族;做成了,豈不是富貴無窮嗎?哈哈哈!」張昌宗笑道:「張御醫,您請放心,您的家人我已經派人保護起來了,您就放心大膽的跟著六郎成就一番大事吧!」

「你!」張文仲此時是敢怒不敢言,自己的家人看來已經被張昌宗挾持,以此逼自己就範啊!好卑鄙!

看著張文仲一臉的怒氣漸漸轉為惶恐,張昌宗覺得實際差不多了,問道:「想好了嗎,我的張大御醫?」

「我還有選擇嗎?!」張文仲臉色煞白的抬起頭道:「走吧,帶我去看看陛下。」

「張太醫您也不用擔心,如果我張昌宗富貴了,一定不會忘記您的恩德!」張昌宗裝作很友好的拍著張文仲的肩膀,心裡卻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其實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去監控張文仲的家人,沒想到這個傻太醫竟然上當了!不過瞞過去就好!他的嘴角得意的上揚了一下,然後帶著張文仲走出門去,故意大聲地說道:「張太醫,皇上在等您!請隨我來!」

張文仲把頭低了下去,拎著藥箱悶聲不語地跟著張昌宗往武則天的住處走去。不一會,張文仲與張昌宗已經來到了貞觀殿前,望著這雄偉的氣象,當年太宗皇帝澄清玉宇,激濁揚清的氣魄彷彿又重現在張文仲的眼前,令他心中嗟嘆不已:沒想到短短的幾十年時間,李唐的天下竟然落得如此下場,但如果讓張昌宗這樣的奸佞小人得了天下,更加違背了太宗皇帝的遺訓啊!他暗暗嘆了口氣,看著前面因為挾持自己成功而得意的張昌宗,心裡一陣悲涼,這種的卑鄙小人竟然如此得勢,真是世風日下!

張昌宗來到貞觀殿前,連招呼也不打,就直接推門而入。望著還在門口徘徊的張文仲,張昌宗道:「進來吧,張御醫,請您為陛下診病!」

張文仲拎著藥箱,走進了壯觀的貞觀殿,卻發現一個伺候的宮娥太監都沒有,更令他為武則天唏噓:堂堂叱吒風雲的一代帝王,鎮壓了無數叛亂,沒想到禍起蕭牆,最後栽在了一個小小男寵手裡,真是百里之堤,潰於蟻穴!

「來,陛下在等您!」張昌宗道。

張文仲來到內室,看到面容憔悴,蓬頭垢面的武則天捏獃獃的坐在龍床上發愣,他的心裡一陣難過:武則天雖然過度殺伐,但是卻慧眼識才,愛護百姓,令張文仲敬服,沒想到此時竟然落得如此境地!

他輕輕的走到武則天身邊,喚了一聲:「陛下,御醫張文仲前來為您診病!」然後跪在武則天身邊拿出了診脈用的軟墊,將武則天的手腕輕輕的放在軟墊上。

「陛下,微臣得罪了!」張文仲輕輕的將手指搭到武則天的手腕上,診斷起來。

張昌宗站在一邊望著對待武則天如佛祖一樣虔誠的張文仲,心道:「終有一天,你也會這樣來伺候我六郎!哼!」

張文仲閉目仔細的診斷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然後轉身厲聲問道:「你們是不是給陛下吃了迷魂散?!」

「啪啪啪!」張昌宗一臉奸笑的鼓起掌來:「不愧是當朝第一御醫!一下就被您看出來了!」

「張昌宗你好大的膽子!」張文仲怒道:「毒害皇上,是要株連九族的!」

「沒錯!」張昌宗絲毫不以為意,笑嘻嘻的盯著張文仲道:「自從吃下了你張御醫的葯之後,陛下就變得痴獃起來。原來張御醫對陛下一直心有芥蒂,想要恢復李唐,所以趁陛下生病,故意將治療風寒的葯換成了迷魂散,毒害陛下,意圖與支持太子的李唐大臣扶植太子上位,共同謀反!」

「你……你簡直是血口噴人!」張文仲沒想到張昌宗竟然無恥到了如此的地步,自己卻又無可奈何。自從進了張昌宗的門開始,這一切都已經被設定好了,自己則一步步地掉入這個居心叵測的骯髒男寵的彀中!

「好了,面對現實吧!我的張御醫,和我一起共享富貴不好嗎?」張昌宗笑道:「請你回去后大張旗鼓地告訴太醫院,皇帝偶感風寒,後續的葯里都要加入迷魂散,等皇上徹底失去意識,我就取而代之!哈哈哈……」

而在皇城的另一端,血案的陰霾還沒有完全散去,李賢太子又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之中。

他靜靜的推開精美的雕花軒窗,一輪明月悄悄的爬上了自己種植的瓜果枝頭。

儘管皇帝對太子宮的供給十分豐富,但是太子李賢還是堅持每日在宮中種植瓜果蔬菜,澆水施肥,除草收穫等工作都是親力親為。李賢不時委婉地告訴皇帝和那些狂熱的復辟大臣們,自己早已無爭權奪利之心,希望不要再因為皇位的爭奪造成國家更多的損失。回想起自己的哥哥李弘,如此的賢明、仁慈,卻英年早逝,常常令他感到痛惜不已。

他突然回想起李弘死之前,曾經接到了母親的詔命。在去見武則天之前,李弘曾經來找過他,意味深長的對他說:「賢弟,我體弱多病,恐怕命不久矣,你生性善良,樸實單純,不懂這朝堂上的黑暗,為兄卻要奉勸你一句:一定要保住這份單純和善良,不要參與政事,因為這樣才能讓你更好的活下去!而你只要活下去,我們李家就還有希望!」

李賢那時年齡還小,此時他才明白,那是他在向自己做最後的訣別啊!李賢的眼淚順著他消瘦的臉頰流到精美的長袍上,他撫著攀到窗戶的瓜蔓,輕聲吟道:「種瓜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猶尚可,四摘抱蔓歸。」

「太子殿下!」身後一個人跪了下來,淚流滿面,哽咽的拜道。

「張大人,您怎麼來了?」李賢抹了抹淚水,轉身將身著黑斗篷的張柬之攙扶起來,小心的關上窗戶,輕聲責怪道:「張大人,您知道夤夜私自會見太子,這可是意圖謀反啊!」

「我張柬之顧不得這許多了!」張柬之道:「太子殿下,您知道么?當今皇上已經染病無法臨朝了,而我們曾多次覲見,都被胡喜樂擋了回來,這局勢恐怕大有玄機啊!」

「母后病了?」李賢驚道:「那我得去看看!」

「哎呀我的太子殿下,您實在太天真了,您怎麼知道她是真的病了,或者是準備對您痛下殺手呢?」張柬之嘆道。

「無論是真是假,我身為人子,就要盡孝。」李賢正色道:「這也是太宗皇帝認可的立國之本啊!」

「如今朝廷混亂,武承嗣早就躍躍欲試,想要篡奪皇位,謀殺太子您。之前您的下人被殺,不就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嗎?!」張柬之激動地拉住太子的袍袖,接著說道:「如今我已經聯絡好了兵馬,只要您太子一聲令下,我找人將您搶出宮去,然後發兵討逆,先剪除武氏的孽黨,然後攻入宮中,將神器再次還與我李唐!」

「張大人,李賢多謝您的好意。」李賢一拂袖子,轉身坐下,淡然的說:「可是我李賢早已看透了這些不必要的爭奪,既然母親喜歡天下,給她又有何不可?只要百姓安康,天下太平,誰主江山又有何區別?」

「太子,你?!」張柬之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後退了一步,厲聲道:「難道你不是太宗皇帝的子孫嗎?難道你忘了武氏誅殺我太宗子孫,奪我李唐江山的恥辱了嗎?」

「我李唐的江山不也是從隋朝的皇帝手中奪取的嗎?如果隋朝遺民們都如此痛恨我們,時刻準備找我李唐的子孫復仇,我們李唐的天下又怎能萬世相傳?」李賢顫聲道。

「這……」一向善辯的張柬之竟然猶豫起來。

「現在我們北有突厥,南有六昭,西有吐蕃,他們時刻覬覦我們的國土。如果因為我李賢要復辟李唐,而削弱了國力,導致外族入侵,我李唐的百姓又不知要遭受多少塗炭啊!這樣山河破碎,百姓妻離子散的江山,我李賢即使是做了皇帝,又有什麼意思?」

張柬之獃獃的立在那裡,他沒有想到這個貌似孱弱的太子,竟然有如此廣闊的胸懷!這才是真正的太宗子孫啊!

「張大人,請您趕快離去吧!」李賢道:「今晚的事情我會當做沒有發生過。」

張柬之再拜,然後靜靜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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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傑之蘭亭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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