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危如累卵

第三十五章 危如累卵

武承嗣在自己的住處焦急的等待著,「怎麼還沒回來?」

「武大人您不要著急,刺客潛入宮中然後還要設法出來,需要躲過很多的侍衛,不是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回來複命的!」張光弼道。

「張大人,您想想,萬一行刺不成,刺客被抓。如果刺客不立刻自裁,把我們供了出來,那我們就麻煩了!」武承嗣在屋子裡不停的踱步:「這可如何是好!」

「別急,再等一等!」張光弼悄悄瞥了武承嗣一眼,心道:「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武承嗣和狄公、張柬之他們的差距太大了,更不用說武則天了!」

「武大人!」門外管家武福喊了一聲。

「一定是有消息了!」武承嗣趕緊衝到門口,打開了門:「快進來,是不是他回來複命了?」

「不是,是宮裡來了一個衛士,有緊急的事情求見!」武福道。

「讓他進來!」武承嗣揮了揮手。

不一會,一個衛士慌張的跑了進來,撲通跪倒,對武承嗣道:「太子殿下遇刺,已經身亡,現在宮裡緊急召武大人您去議事!」

武承嗣心裡暗暗一喜:果然成了!沒想到這次花大價錢請的刺客果然不負眾望,自己還未來複命,宮裡的消息就已經送到了!於是他轉過身來,正要答話,卻被張光弼一把攔住。

武承嗣訝異的看著自己的幕僚,張光弼卻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來到衛士面前問道:「你的上司是誰?」

「宮中的衛隊長萬虎。」衛士老實的答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武大人稍後就到。」張光弼揮了揮手,讓武福把衛士送出去了。

「你攔我幹嘛?」武承嗣轉過身,對於張光弼搶話的行為,自詡為主子的他十分不滿。

「萬虎只是一個小小的衛隊長,他有什麼權力要你去宮裡議事?和誰議事?議什麼事?」張光弼道:「萬虎後面的人是誰?他找你去議事,想必一定也通知了張柬之,甚至那個張六郎!」

「那又如何?太子遇刺,肯定是要確定一個繼承人的!」武承嗣不在乎地說道。

「太子如果沒有遇刺呢?半夜讓你和張柬之入宮,是為了什麼?」張光弼問道。

「怎麼可能?我們已經派出了這麼厲害的殺手,宮裡的衛士也傳來了消息,太子一定死了!」武承嗣依然不願意承認自己會失敗。

「如果我們的刺客真的行刺成功,那他的消息一定會比宮中衛士來的要早!現在宮中陛下病重,無法臨朝,那麼主事的人是誰——大太監胡喜樂!但是他敢以自己的總管身份召你們這些重臣去宮中議事嗎?我相信他也沒有這個膽量,所以他的背後一定還有一個人!」

「你的意思是陛下真的是裝瘋?」武承嗣感到這件事並非自己想象的這麼簡單。

「我並沒有這麼說,還記得我們之前在陛下的病情剛傳出來的分析嗎?」張光弼道。

「你是說張六郎以太子遇刺的消息,引我們兩派重臣入宮然後一網打盡?」武承嗣感到怒火中燒,一個如豬狗一樣卑賤的男寵竟然敢如此膽大妄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這個可能,但是我更擔心的不是張六郎,他手中沒有兵權,掀不起風浪來。」張光弼撫了撫長須,「我更擔心的是你剛才的假設。」

「陛下沒瘋,是在考驗我們的忠心?」武承嗣陷入了沉思,是啊,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會成為埋葬我們的陷阱!

「武三思到哪裡了?」張光弼突然問道:「不能讓他這麼早的來京城,這樣就把我們反叛的罪名坐實了!」

「對對對!」武承嗣慌亂的答道:「來人!趕緊出城,快馬去迎梁王,讓他暫緩進兵!」

「那我們去還是不去?」張光弼問武承嗣道。

武承嗣雙眼一轉,「去!為什麼不去?太子遇刺,是我們見到皇帝的大好時機!趁機去摸一摸陛下和張六郎的底,何樂而不為?」

「好!我馬上安排人暗中保護大人!」張光弼拱手施禮,下去安排。

與此同時,張柬之的府門也被衛士焦急的敲開,張柬之忙亂的穿上衣服來到客廳,只見衛士滿面驚恐,見到張柬之納頭便拜。

張柬之溫和的走過去把衛士扶起來,溫和地說:「別急,起來慢慢說。」

「太子……太子殿下他……」衛士不知是緊張還是由於快馬加鞭地趕路,氣息沒有喘勻。

張柬之心道不好,趕緊問道:「太子怎麼了?」

「太子殿下他……遇刺身亡了!」衛士終於說出了實情,「現在宮裡請您趕快進宮議事!」

「什麼?!」張柬之感到一個響雷在他的頭上炸開,在腦中不斷迴響,兩行清淚緩緩的從他的臉頰上流了下來:仁孝的太子終究沒有逃過這些武姓氏族的毒手,死在自己親生母親編織的金絲鳥籠中,難道這是上天要滅我李唐江山嗎!

張柬之的內心痛苦的嘶吼著,那悲憤之情卻如骨鯁在喉,無法吐出。這些年的努力終於付諸東流,他想起太子寧可自己忍辱負重,也不願牽連百姓和這萬里江山,那是何等的胸懷和仁義,沒想到即將成為一代名主的太子卻遭逢大難,上天你緣何如此不公?!

「你起來吧!」張柬之對衛士說道,「我去更衣,稍後隨你入宮。」

衛士應了一聲,起身走出了客廳。

張柬之喚來僕人為自己穿上了朝服:「我要去見太子殿下最後一面,盡我最後的人臣之禮。」他顫巍巍的走出客廳,突然,一個家丁跑來,「老爺,有兩個人找您!」

「哦?這麼晚了還有誰來拜訪?」張柬之無心會客:「讓他明天再來吧,我馬上要入宮議事。」

「老爺,他說老爺您一定要見他。」家丁接著說:「那倆人穿著黑斗篷,看不到臉,但是我感覺一定不是簡單的人物。」

「好吧。」張柬之道:「讓他們來客廳見我。」

張柬之只得坐在客廳的椅子上,暗自忖度這神秘人的身份。

不一會,家丁領著兩個穿著黑斗篷的人進來,一個黑衣人沉聲道:「請張大人擯退左右,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張柬之打量著這兩個人,為首的黑衣人中等身材,沉默不語,後面的人身型消瘦,聲音低沉,恐怕是故意變聲與張柬之說話。

張柬之揮了揮手,下人們都識趣地離開了,剛才說話的黑斗篷指著前面的人繼續說道:「我今天為大人帶來了一件寶物,就是他。」

「哦?什麼寶物?」張柬之抬眼看了看。

「奇貨可居!」黑斗篷小聲的說道。

張柬之感到內心一股異樣,心道:奇貨可居說的是呂不韋幫助秦國王孫奪取皇位的事,難道來的人是?

一直沉默的黑斗篷摘下了面罩,張柬之大吃一驚,眼淚又噴薄而出。他一下跪倒在此人面前,輕聲泣道:「老臣給太子殿下磕頭了!太子殿下您安然無恙,真是李唐之福啊!」

太子趕緊把張柬之扶起來,「張閣老您輕聲!千萬別讓人知道我的蹤跡!」

「是是是!」張柬之來到門外,叫過自己的貼身管家,讓他找家丁把守四門,五丈之內不允許任何人接近客廳,然後自己又急匆匆的跑回客廳。

「定是這位義士救出了太子!我張柬之替李唐天下叩謝!」張柬之正要跪拜,卻被後面的黑衣人趕緊扶了起來:「張叔叔您讓我怎麼受得起!」

「啊?你是如燕?!」張柬之突然發現說話的竟然是女聲,而且這個聲音分明是狄仁傑的侄女—如燕!

「被您聽出來了!」如燕摘下了面罩,笑呵呵的說:「太子殿下在宮裡不安全,我只能先把他放在你這裡啦,叔父說太子只有放在您這裡他才放心!」

「什麼?你叔父?狄閣老?」張柬之感到雲里霧裡:「他不是已經回老家,不問朝政了嗎?」

「呵呵,我叔父隱藏行蹤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如燕撇了撇嘴:「他和那個榆木腦袋李元芳一樣,都是神神秘秘的!」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張柬之嘆道:「你叔父現在在哪?我想立刻去見他!」

「這個恐怕不行,叔父說現在還不是他出現的時候!」如燕道:「但叔父讓我告訴您,請您一切放心,他心裡都有數!」

「那這太子遇刺讓我入宮商議,我是去還是不去呢?」張柬之問道。

「當然要去,不過您放心,我會暗中保護您的!」如燕笑了笑:「不過人家可是張網以待哦!」

「原來是鴻門宴啊!」張柬之感到背後一陣發冷:「這項羽是誰呢?」

「您去了就知道了,您放心的去,就當太子遇刺。叔父讓您該說什麼說什麼,不用怕,您表現的越真實,太子殿下在您這裡就越安全!」如燕道。

「好!為了太子殿下,我一定儘力而為!」張柬之鄭重的點了點頭:「我親自安排太子的起居飲食,絕對不讓任何人發現。」

「好,您儘快進宮,免得讓人起疑。」如燕說完,到門口一躍,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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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傑之蘭亭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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