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白無常
這是什麼情況,地上的那是誰,為什麼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又為什麼自己會懸浮在半空之中,難道像吳承恩老爺子所寫的那樣,我脫離肉體凡胎立地成佛了。
可當墨麒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個跟自己長得很像的傢伙頭部血紅一片的時候,他終於想起來剛才發生了什麼。
「那把爛槍竟然要了老子的命,老天爺不公啊,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呢,更為關鍵的是我到了閻王爺那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說自己被一把爛槍給弄死的,堂堂刑警竟然死的如此憋屈,傳出去絕對讓人笑話。」半空中墨麒的靈魂抓耳撓腮一頓咆哮,可奈何不管怎麼喊怎麼叫,身下那些兄弟們也聽不到。
看著兄弟們伏在自己身體上哭泣,墨麒心裡也是酸酸的。
那五名歹徒被局裡的兄弟押著朝屋外走去,還沒等出去呢,墨麒就看到周鵬一個健步衝到那個槍走火的罪犯跟前,緊跟著周鵬那傢伙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惡狠狠地沖著對方喊著,墨麒想要制止,可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
他現在的這種狀態又能阻止誰呢,刑警隊長叫住了欲要打人的周鵬,然後呼喊著大家幫忙把躺在地上的墨麒抬上了擔架。
刑警隊的人此刻已經沒有心思再關心這次案件了,幾乎全隊的人都隨著救護車趕往醫院。
懸在半空的墨麒看著漸漸遠去的救護車,心頭沒來由地產生了一種苦澀的感覺,從小到大沒人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本以為有了工作再找個老婆生個孩兒,這日子也算完滿了,可誰曾想到自己那人生大事兒還沒眉目呢,自己就交代了,難道老天爺就這麼狠心,一點都不可憐我這倒霉的孩子嗎。
一滴液體落在了墨麒的臉上,墨麒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眼淚還是什麼,但他知道那液體溫度很低,低到和自己的屍體應該差不多溫度吧。
液體落下的越來越多,墨麒這才知道原來是老天爺流淚了,或許它在憐憫自己這悲慘的一生吧,天色隨著雨量增大而變得有些昏暗,而墨麒則漫無目的地在這座小城上空盤旋。
看著那熟悉的一草一木,看著那間自己長期駐紮的麵館,看著那間自己和兄弟們經常光顧的大排檔,看著那間自己和周鵬常去的酒吧,所有的一幕幕都在腦海中盤旋著播放著。
不知不覺間,墨麒回到了自己長大的地方,那間孤兒院,兒時的小夥伴早已各奔東西,只剩下老院長還有幾位上了年歲的老師媽媽們還留在這裡,看著她們頭上的白髮,墨麒鼻子一酸,這一輩子她們全身心的投入在這間孤兒院里,她們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孤兒,可等孩子們長大后還記得她們的卻少之又少,但她們依然堅持堅守著這裡,把一個又一個孩童培養成人。
墨麒此刻好想下去去抱一抱這幾位媽媽,好想再感受一下她們的體溫,感受那種讓他安心的感覺。
雨停了,可天卻越來越黑,白天馬上就要過去了,夜晚即將來臨,等明天天亮后又有誰會記得自己這名小警察。
「行了,不留戀這座城了,我該去看看自己了,再不看就沒有機會了。」墨麒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朝著醫院飛去。
等來到醫院,墨麒驚奇地發現已經成為屍體的自己仍然躺在手術台上,看著儀器上那弱的不能再弱的生命體征,看著醫生們忙碌的身影,墨麒笑了。
以往都是自己去服務人民,只有去飯店吃飯去澡堂洗澡的時候才會接受那麼簡短的幾分鐘幾十分鐘的服務,可現在自己都快死了,卻接受了別人幾個小時的服務,想想自己就算死掉也值了。
「嘀…」
隨著儀器的警報聲響起,所有的醫護人員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緊接著一塊兒白布罩住了墨麒的身體。
看來自己這次是徹底與這個世界告別了,飄出手術室,墨麒看到刑警隊的弟兄們的雙眼一個個都是紅紅的,周鵬更是一下子衝進了手術室,一邊跑他還一邊喊著:「不會的,墨麒不會死的,那小子命硬的很,怎麼可能會死呢。」
「周鵬,冷靜點兒,注意你的身份,墨麒犧牲了,我也很難過,但我們不能這樣不理智。」雖然這樣說,但墨麒清楚的看到一滴滴眼淚從隊長的眼角滑落。
就在眼淚滑過臉龐即將掉落在地上的時候,整個世界突然靜止了下來,墨麒驚訝地看著周圍,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時間靜止了。
「嘩楞楞、嘩楞楞。」
鐵鏈摩擦地面發出的聲響突然從遠處傳來過來,墨麒這下瞭然了,同時他好像恍然大悟般喃喃說道:「原來勾魂使者的出場方式這麼騷包,這場景就好像自己曾經看到過的一部外國電視劇一般,想要時間靜止就靜止,要是自己也有這種能力,那就太完美了。」
很快那聲音就逼近了墨麒,窮凶極惡的罪犯他看到過不少,可是陰司鬼差他還是第一次遇見,他們是否如寺廟裡畫像上那般長得青面獠牙,又或者和電視里演的那般恐怖。
「你叫墨麒?」一個較為陰冷的聲音傳入了墨麒的耳中。
墨麒條件反射般的點了點頭,不過下一秒鐘他便後悔了,墨麒記著有本書里寫過,勾魂使者都是喊你的名字,只要你一答應,那栓鬼的鎖鏈便會套住你的脖子,然後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得跟著他們走,要是不走的話,那等著你的只有魂飛魄散。
可墨麒等了半天也沒聽到鎖鏈的破空之聲,更沒有感覺到脖子被什麼東西勒住,唯一感覺到的就是有兩股氣息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小子,知道我們是誰嗎?」另外一個聲音尖尖的傢伙很是傲嬌地說道。
墨麒點了點頭肯定道:「這個時候到這裡來的,除了勾魂使者以外還能有誰。」
「你竟敢拿我們和那些嘍啰相提並論,說實話我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不過嘛礙於你身份的原因…」
「老范,別什麼都說,上面有吩咐,你我千萬不能說走嘴了。」這句話只有那兩個傢伙聽得到。
「實話跟你說了吧,爺我叫謝必安,剛才說話的叫范無救,我們就是你們老百姓口中常說的黑白無常,怎麼樣怕了吧。」謝必安很是臭屁地說道。
墨麒嘿嘿笑著似乎並沒有因為面前這兩個傢伙的身份而害怕:「原來是黑白無常啊,那不也是地府的勾魂使者嗎,只不過是頭兒而已,想必兩位也都知道我的身份,大家都是同行,我想二位不會為難我吧。」
黑白無常暗暗喊了一聲好,要知道很少有剛死的人類不害怕他們兩個的,黑白無常在人間的大名可不是一般的響亮,而且大多數都是惡名在外。
「看來你們人類也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麼不計,還有幾個膽量比較大的嘛。」范無救朗聲說道。
「嘿嘿,沒辦法小子我天生膽子大,二位鬼差既然都來了,何不出來與我見上一面,我可是聽說被你們那勾魂鎖鏈纏住之後,靈智可就沒了,你說我好不容易死一回,連兩位的尊容都沒看過,那我這死的豈不虧了。」墨麒很是臭屁地說道。
「呦呵說你胖你還喘上了,自打我們兄弟開始干這份差事,你們這些死鬼就沒有見過我們真容的,一來我們是怕嚇著你們,二來誰知道你們以後投胎投成什麼,這要是日後找我們小鞋,那多劃不來啊。」謝必安悠然說道。
「哈哈,堂堂鬼差竟然如此膽小,放心吧,勾人索命本就是你們的職責所在,我是不會埋怨你們的,而且我不說了嗎,這天底下還真沒有什麼東西讓我害怕的,所以二位請吧?」墨麒笑著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黑白無常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在彼此眼中都看到讚許之色,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有如此膽識,看來這血脈的傳承還真不是蓋的。
「既然你如此堅持,那我們兩個就破回例,站好了,可別讓我們兩個給嚇著了。」謝必安大聲說道。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墨麒只見眼前空間突然變得昏暗起來,原本的手術室突然消失不見,入眼可及之處空蕩蕩什麼東西都沒有,突然前方黑霧滾滾,緊跟著追魂鎖鏈的聲音再次響起,隨著鎖鏈聲起,黑霧慢慢消散,待全部消失之後,墨麒的面前站定兩個人,確切來說應該是兩個鬼。
只見他們二人一個身著白袍一個身著黑袍,這個倒是與傳說中無異,仔細打量,黑袍鬼差手拿鎖魂鏈,白袍鬼差手擒哭喪棒,再往上看,墨麒並沒有看到什麼舌長几米,也沒看到青面獠牙。
兩個鬼差的長相基本上和普通人無異,只不過面色發白一些,氣息發冷一些,雖然長相與人無異,但這兩個傢伙的身高實在有唬人,從腳底板到帽子尖最起碼有將近三米之高。
來回又看了幾遍,墨麒這才收回目光,見自始至終墨麒沒有什麼表情,這倒是讓黑白無常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