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你違約了

霓虹初上，燈華正濃。

火鍋店中，導演從來都沒有這麼開心過。

這種必然大火的感覺，上一次出現還是他導演人生的第一部電影的時候，只不過那個時候太年輕，覺得自己導這部電影一定能大賣。

結果第一天首映票房18萬。

第二天，就沒有第二天，直接被影院取消了後續的排場。

甚至有一段時間，導演竟然被人在網上調侃——18萬后，又是一條好漢。

可這一次，導演心中的大賣之火，再次燃燒起來。

自己的電影里有當紅花旦，有男一號這種流量擔當，還有這個將來必然大火的未來之星！

至於孔明軒，去他的吧！

自己剛開始做導演，最看不上的就是這種長得好看還愛裝的，長得好看了不起嗎？現在怎麼樣，自己有一個又便宜演技又好的！

想到這裡，導演端著酒杯就來給張楚風敬酒。

張楚風坐在劉曉溪旁邊都要哭了。

本來就有很多人給劉曉溪敬酒，但通常都會有其他男性幫忙擋酒，今天他這個弟弟在，擋酒的活自然就是他的了。

而且今天他頂替孔明軒成為男二號，一下午拍出五天的戲，這已經不是打破記錄了，這簡直就是創造奇迹。

張楚風幾乎每一場都是一條過，甚至導演都派人三班倒地準備場地和道具了。

這一場過了之後，讓馬上去下一場。

所以過來給敬酒的更多。

要不是仗著用鬼道法術將酒水都先儲存起來，張楚風估計真的要被這些人喝倒了。

不過鬼道法術也沒法將自己身體的酒水都轉移走，只不過是那些酒水都在自己的身體里儲存著，沒有麻痹自己的神經罷了。

前前後後幫劉曉溪擋的，接過來別人敬的，自己足足喝了二十幾杯了。

張楚風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變重了好多斤。

「抱歉，各位，我先失陪一下……」張楚風剛要起來去洗手間，正好導演拎著酒過來了。

「來來來，楚風，明日之星，未來巨星！你將來一定會比你姐姐還紅！曉溪，別介意呀！但你這個弟弟，太好了！來，幹了！」

說著，導演竟然將酒杯放在桌子上，然後拿起一瓶酒直接對瓶吹。

周圍的人馬上跟著起鬨，「對瓶吹！對瓶吹！對瓶吹……」

張楚風都要哭出酒精了。

不是說好了要來吃火鍋的嗎？我這就一碗調料，然後光喝酒了，不給肉吃好歹來點兒豆皮也是好的呀！

但張楚風看得出來，在場的每一個的心裡都滿是開心和真摯。

在大染缸一般的娛樂圈，這樣的劇組，這樣的一群心思善良而單純的人，也不多了。

「對瓶吹就對瓶吹！」

張楚風說著，也拿起一瓶酒和導演一起幹起來。

反正自己身體能存得住就行，完全不用擔心喝多的問題。

等到張楚風終於找到機會能到洗手間，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張楚風站在男廁所靠牆角的一個位置，從一個老大爺剛進來開始就在放水，等到老大爺大號結束出來了，還在放水。

老大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又湊近看了看還在噓噓的張楚風。

「年輕人呀，小小年紀就這樣可不行呀！你是尿不凈還是尿滴瀝？這都是腎不行，你得去看呀！抓緊治療呀！」

張楚風差點兒沒吐血，「大爺，我就是單純的尿太多。」

老大爺一撇嘴，「你這都十分鐘了！你喝多少水能尿十分鐘？」

張楚風渾身一哆嗦，總算是結束了，朝著老大爺伸出三根手指。

三箱呀！自己喝了足足有三箱啤酒呀！

老大爺嘆了一口氣，「現在的年輕人呀！三瓶啤酒就這樣，哎——」

張楚風也不多解釋什麼，回去之後少喝酒多吃肉吧，今天一天自己也挺辛苦的，可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的腸胃。

而在拍攝場地旁邊的休息間里，咕嚕嚕一聲響動。

孔明軒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朝著經紀人說：「導演他們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吧。這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出去看看吧。」

經紀人早就在休息間里等得都煩了，聽到孔明軒吩咐，馬上出去。

推薦休息間的門，穿過兩個小屋，走過一條狹長的走廊，經紀人愣住了。

此時整個影視基地，很多地方都燈火輝煌，不少劇組都正忙著拍著夜戲，而他們的場地卻十分冷清。

一個塑料袋從遠處被風吹過來，正好套在他的臉上。

他將塑料袋抓下來往地上狠狠地一摔，結果塑料袋反而套在了手上沒掉下去，氣得經紀人將手上的塑料袋撕碎，同時憤怒地大吼大叫。

在裡面的孔明軒聽到外面的聲音有點兒不對，便也走出來。

若是往常，他是不會出來的，畢竟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這種事情都是派經紀人去談的。

但他現在，真的餓得不行了。

結果他剛剛出來就愣住了，發現整個拍攝場地空無一人。

「人……人呢？」

孔明軒一直以為導演是打算給自己一個驚喜，給自己賠禮道歉，結果人家鳥都不鳥你，直接下班了！

經紀人正在發微信問在劇組裡認識的其他人。

「明軒，導演今天高興，請大家去吃火鍋了。所以就把我們給……忘了。」

孔明軒當場就想要砸東西，不過理智和素質讓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干。

畢竟是在室外，天知道周圍是不是有人在偷拍。

孔明軒攥著拳頭，「沒事兒，我們回去。」

孔明軒暗暗咬牙，在心裡發誓：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

當天晚上，孔明軒就發了一條微博——

被劇組遺忘在休息間的我，聽彼岸喧囂，任夜風清冷。

簡短的一句話，搭配上一張在夜色中孤零零的自拍。

微博上一下子就炸了！

劇組將明星忘記在休息間了，這世上還能有更不靠譜的事情嗎？

一個晚上的時間，所有關於這部電影的資料被網友們扒出來，大量孔明軒的粉絲和網上的熱心網友們，開始瘋狂diss這個劇組。

第二天一大早，導演就給還沒睡醒的張楚風打了個電話。

「導演，怎麼了呀？」

電話對面，導演顫巍巍地說，「楚風呀，你看微博了嗎？」

「這麼早還沒起床呢，刷什麼微博。導演呀，多注意身體，少玩手機。」

「不是！是孔明軒發微博了！現在網上都炸了，怎麼辦呀？」

昨天導演也不知道怎麼就信了的話，結果今天在網上被一番炮轟，馬上慫了。

張楚風哦了一聲，「導演你等一下，我看看微博。他發什麼了呀？」

看了一眼微博，張楚風不由得一笑，「導演，我以為多大點兒事情呢。就這？」

「什麼叫就這？你知道現在多少媒體都關注這件事情。你要我怎麼說？」

張楚風從床上坐起來，往下翻了翻，的確整個微博上同時有數個話題，都是diss劇組的。

「首先，網友說什麼我們管不了。也不可能對我們拍攝進度有實質的影響，對不對？」

電話另一端的導演點了點頭。

「其次，孔明軒拍戲期間撞到劇組中的老大爺，逼迫對方道歉，更是得知對方是劉曉溪的隨身工作人員之後，對劉曉溪提出『過分要求』。這件事情，是事實吧？」

導演一想，似乎的確是這樣。

「第三，拍戲期間耍大牌罷演，耽誤拍攝進度，更是帶著經紀人躲進休息間最裡面，拒絕和劇組溝通。是他們躲起來的吧，不是我們不聯繫他們吧？」

導演連連點頭，感覺這鍋已經可以甩出去了。

「最後，拍攝期間不配合劇組工作；以拒絕拍戲為由威逼劇組其他女藝人；來到拍攝現場無理取鬧並罷演……導演，你們當初簽的合同上，對於這些應該有寫過會怎麼處理吧？」

導演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下子，「你不會是想要讓他道歉吧？」

張楚風笑著擺了擺手，「讓他道什麼歉呀。」

電話另一頭的導演這才放心不少，要知道以孔明軒的地位和影響力，讓他道歉是不可能的。

「違約了就按照違約來處理。給劇組賠錢，向劇組道歉，公開污衊劇組屬於誹謗……直接發律師函就好了！他同意了，事情就解決了！他不同意，就打官司！」

「打官司？能……能打贏嗎？孔明軒他們家可是……」

張楚風嘿嘿一笑，「打官司不是為了解決問題，是為了讓大家的關注點從劇組有問題變成孔明軒有問題。孔明軒這麼完美無瑕的人設，多少人期待他的崩塌？而且一旦開始打官司，只要我們態度夠強硬，輿論就會站在我們這邊。至於官司的結果，到時候我們電影都上映完了，這官司都未必能出結果，著急什麼，對不對？」

導演一聽，還真是這麼個道理，這種官司打起來怎麼得也要一年半載的。

到時候電影都上線了，誰還關注這種小事呀！

「楚風呀！你不僅演戲演得好，人竟然也這麼聰明呀！人才，人才呀！」

「導演謬讚了，我收拾一下，等會兒去劇組拍戲。」

「不用，我派人用車接你。」導演十分客氣地說道。

「用不著用不著，我坐我姐的車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