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連窮都不怕
方洪先到商店買了包某牌子的煙，剛才他看徐建冬煙灰缸里抽的最多的就是這種煙。
放在口袋裡后，又從宿舍拿了塊毛巾，打濕擰乾用袋子裝好，準備好這一切后，再次直奔徐建冬辦公室而去。
「徐書記，我是06級導演系學生方洪，剛才我和我同學來過，您還記得吧！」
方洪打了聲招呼，並作自我介紹。
徐建冬抬起頭，輕輕「嗯」了聲，並沒什麼表示。
剛才方洪和余先來時，這位連頭都懶的抬，這會卻抬起了頭。
只因為這個學生更懂事，比任何學生都懂事。
「我看徐書記這辦公室有點灰塵，想來平日為學校太過操勞無心打理，我作為學校的一份子，特意來給您打掃一下。」
方洪不提基金的事，也不將自己擺在對立面，而是將自己擺在學校的一邊。
說的話也很到位，為學校，不為自己！
這就是人情政治，是現在的余先不懂的。
「我這平時有阿姨打掃，不用麻煩了。」徐建冬擺手。
方洪根本不聽這些套話，人家就是客氣一下，如果當真就是傻，那他前世幾十年就白混了。
他也不說什麼，自顧自的拿出毛巾，擦起了柜子！
徐建冬放下筆，饒有興緻的看著這學生忙忙碌碌的樣子，覺得挺有意思的。
之前的那些學生找他辦事，都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的那叫一個天花亂墜，好像馬上就要成為世界級導演，不給錢就是罪過。
而這個學生就很特別，什麼話都不說，就給他打掃辦公室，用的名義也很正確，大家都是學校的一份子。
這就體現了集體性！
辦公室里顯得挺安靜，只有輕微的動作聲，和寫字的「沙沙」聲。
徐建冬只剛開始新鮮了下，就繼續埋頭工作，也不說話，隨這學生去。
估計也就這一會熱乎勁，看沒希望，自己就放棄了。
方洪擦完柜子，就不聲不響的走了出去。
徐建冬注意到了，搖了搖頭，還真跟他想的一樣，現在的學生受不得冷落！
然而沒過一會，方洪又回來了，還提著小桶水，自顧自的給那些綠植澆水。
沒有一點受冷落的樣子，乾的還挺起勁，挺認真。
徐建冬看在眼裡，卻沒說什麼，仰靠在椅子上，手不由自主往口袋伸去。
方洪眼觀六路，看那動作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於是趕緊掏出自己身上的煙，遞了根過去。
「徐書記，抽我的！」
徐建冬微微有些愣怔，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眼看了看這彎腰遞煙的學生，又看了看這煙的牌子。
他不由啞然失笑，「我在這裡工作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麼會來事的學生。」
這樣的人，就算出了社會也會成功，不成功沒道理，太會做人了。
「您過譽了，我還要向您學習。」方洪謙虛道。
徐建冬微微一笑，知道這都是奉承話，接過煙。
方洪拿出打火機給他點燃。
「噓！」
徐建冬呼出一口煙霧，幽幽道：「這個基金是上面設立的，每年的錢就那麼多，我們學校也只是其中合作對象之一，你一下子就要走二百萬，說實話很難辦。」
之前那些拒絕理由都沒了，門檻也沒了，換成了資金過高，不過說實話，二百萬確實資金有點高。
很簡單，資金池裡的錢就那麼多，給你給的多，那給別的單位需要扶持的人就會少。
這是很簡單的加減問題！
因為這個基金跟別的商業基金不一樣，大部分被扶持對象都是學生或新手，他們拍的東西都是賺不到錢的。
錢投進去，打水漂的概率是99.9%，沒法回本！
這就導致基金沒法形成資金池，只能靠上面每年撥款注入，那這樣錢就不多。
這也是難申請的原因，錢少競爭強！
就算拿到扶持，那些新手導演也只能起步拍微電影，因為扶持也就那麼點。
說白了，相當於給你點錢練手，讓你有點資歷，後面的路能不能功成名就，看你自己本事。
方洪也明白這個道理，他道：「只要書記能幫這個忙，我就已經很感激了，至於成不成的看天意。」
意思是就算失敗了也無所謂，先申請了再說。
「伱倒是很洒脫。」徐建冬道。
說到這他就沒說什麼了，並沒有答應幫忙，而是抽完煙後繼續埋頭工作。
等到中午吃飯時間，徐建冬才道：「同學，我要吃飯了。」
「您工作辛苦，要不我給您打過來！」方洪道。
「不用，哪能讓你個學生掏錢呢，你也累了，去吃飯吧。」徐建冬擺手示意。
一頓飯也不便宜，還算有點自知之明，方洪退出了辦公室。
徐建冬也背著手朝食堂走去。
下午的時候，徐建冬剛到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熱，方洪就又來了，二話沒說，繼續開始幹活，也沒再說基金的事，就這樣默默的。
有學生來辦事，也都是以異樣的眼光看著，還有了點議論之聲。
說有個學生在「跪舔」老師。
大概就這麼個意思。
晚上，余先也聽到了些不好的聲音，就跟方洪說：「學校有好多人說你。」
方洪直接回他：「我連窮都不怕，還怕別人說？」
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學生在閑言碎語，等他們出了學校，就知道什麼叫：現實！
越窮越在乎面子，越有錢越有面子！
第二天一早，方洪照常跑了過來，繼續打掃衛生。
「同學，你昨天已經打掃的很乾凈了，還過來做什麼呢？」徐建冬故意問。
其實他心裡清楚，方洪的目的是什麼！
「這灰每天都在落，衛生自然每天都要打掃。」方洪道。
「呵呵呵。」
徐建冬笑了笑，坐回座位繼續工作。
很明顯看到，今天徐建冬對方洪的態度明顯不一樣了，變得和藹了些。
雖然他很清楚方洪的目的，但至少做了樣子給他看，把自己這環境弄的舒服不說，還伺候他，兒子都沒這麼孝順。
那基金的錢又不是他的，他又拿不到，既然要給，何不按關係親疏給呢！
說不定將來這年輕人成功，他也會跟著受益，成為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