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第199章 花秘書輸了,晚上償還賭債
距離下關碼頭1里地,
金陵城防軍百人前鋒小隊,漸漸遲緩。
看著前方無聲無息燈火依舊的碼頭,前鋒小隊長心頭閃過一絲疑惑。
怎麼啥動靜都沒有呢?太奇怪了?
難道那些流寇都跑了?環顧四周,夜色中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
這時候,他想起了軍中前輩的忠告。
敵情不明,孤軍深入是大忌。
所以,他把部隊停下來,向楊彪請示是否派人先去碼頭探探情況?不料,楊彪把傳令兵大罵一通。
「混蛋!畏首畏尾,丟盡南直隸城防軍的臉!些許草寇濟得甚事?再敢拖延,休怪本總兵行軍法!」
小隊長嘆了口氣,只能繼續前進。
可是吧,越往前,越聽不見任何動靜,
甚至,連路邊草叢裡的蟲子都不叫喚,他心底直發毛。
但,軍隊中,官大一級壓死人。
何況還遇到一個草包上司……真倒楣呀!
忐忑不安的又前進了300米,都能看清靠岸的船隻,可諾大的碼頭,偏偏一個人都沒有。
見鬼了?不過到了這會,也容不得他多想。
為了鼓舞士氣,他高喊道:「弟兄們,前面就是碼頭,衝上去,拿下碼頭就是大功一件,賞賜加倍,沖鴨!」
「哇呀呀,沖鴨!」
100人士兵在命令下,燃起美好的希望,舉著火把跑起來。
「跨,跨,跨……」
凌亂的腳步聲響起,先鋒隊也不講什麼隊列次序,就是悶著頭一窩蜂的前沖。
屋頂上,陸遠看得很清楚。
金陵城防軍大部分都進入包圍圈,
只有民夫押運的輜重隊,落在後面。
現在就看揸拉圖的了。
揸拉圖能當教導大隊長,軍事素養沒得說。
他接管下關碼頭后,第一時間就命令碼頭官員和稅務兵,挖戰壕修築工事。
等一個時辰楊彪帶隊出城,又過一個時辰抵達時,
環繞碼頭的簡易戰壕已經挖好。
大半人高的戰壕,足可以削減八成危險。
作為陸遠精心打造的教導大隊,此次抽調的都是精銳骨幹。
不說都是百戰老兵,但最起碼,每天訓練學習四個時辰是足足的。
而且,為了增強火力,朴忠華20人特戰小隊全部「盒子炮」和「阿卡47」。
剩下180人,都裝備栓動步槍,另外還加兩挺火力大殺器——「馬克沁」。
別看人數不多,要知道,當初陸遠北征毛子時,都還沒有這麼強大的武裝。
所以,從清北大學軍事課畢業的揸拉圖,很自信。
什麼鳥南直隸城防軍,根本就是一群愚昧落後的土老二嘛!校長說過:落後不一定挨打,但,落後還小嘴不慫的,肯定會被虐。
儘管,揸拉圖現在配備了更輕便的「盒子炮」,但他一直保留著最開始,陸遠親手配發的栓動步槍。
每天都要保養,槍托上歪歪扭扭刻了9個半「正」字。
如今,他端起槍,準星瞄準對面,跑在最前面的城防軍旗手。
「步槍自由射擊!」
話音出口,他扣動扳機。
「呯!」
「咻!」
高速旋轉的彈頭,帶著嘯音穩定射向目標。
三秒后,金陵前鋒小隊旗手額頭,出現一個血洞。
隨即,「嘭」的一聲,旗手的天靈蓋被炸開,紅的白的漫天飛濺。
高舉著的隊旗,也隨著他的屍體一起倒下。
下關碼頭防禦戰,開始了!
「呯呯呯……」
密如炒豆的聲音響起,前鋒小隊遭遇北海軍第一道防線50人阻擊。
50米距離,教導大隊精選出來的戰士,幾乎每一槍,都有七八分準頭。
再加上夜間,敵人打著火把,那就是妥妥的活靶子。
第一波五發子彈很快打光,金陵城防軍前鋒小隊幾乎團滅。
大部分都當場咽氣,數十個中彈者在地上慘叫哭泣哀嚎……
僅僅七八個運氣逆天的幸運兒,嚇得魂不附體,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雖然他5發全中,但揸拉圖算成兩個。
畢竟後面三個中彈者,也可能被別人打中。
他拿出匕首,在槍托上補全了第10個「正」字。
1人,殲敵50,在全軍屈指可數。
但,朴忠華最牛逼。
他有效射殺敵軍87,也是北海軍殺敵記錄保持者。
但揸拉圖一點也不羨慕嫉妒。
那傢伙是高麗獵戶出身,眼力和射術好到變態,這就屬於老天爺賞飯吃,正常人沒法比。
當然,孔龍康的射速也不錯。
而且,人家是文化人,正經有功名的神凌秀才。
為了反抗暴君,毅然投筆從戎,這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不過,這次,精銳南下,大部隊總要有人照料。
所以,身為參謀長的孔龍康顧全大局,放棄唾手可得的戰功,主動留在泰寧管理教導大隊。
校長說:大隊長就是「爹」,參謀長就是「娘」,太特么形象了!
自己的老搭檔,真是文武雙全的「絕頂好娘」!和揸拉圖悠閑地暢想不同,城防中軍的楊彪,卻被短暫的突襲打蒙了。
只聽前方「噼里啪啦」一通響,然後就是「哭爹喊媽」的慘叫,咋回事啊?我最英武神勇的前鋒隊在哪兒?很快,傳令兵一去一返,彙報最新情況。
「報!前鋒小隊大部被殲,前方敵情不明!」
我勒個去!
那可是城防軍留守部隊嗎,精挑細選出來的前鋒隊啊!
一眨眼,就沒了?
不可能!什麼草寇這麼厲害?他們是誰的部隊,一共有多少人?到了這會,楊彪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
但,環顧惶惶然的部下,身為天之驕子的他,號稱「金陵小諸葛」的他,決不能露怯。
「好狗膽!把這些草寇抓住扒皮抽筋,梟首示眾,為同袍報仇!全軍進攻,沖鴨!」
我的乖乖,六七百人就像中了箭的兔子,猛得往前竄。
在揸拉圖眼中,城防軍就像洪水一樣漫過來,哪哪都是人頭。
敵人進入兩百米線。
「咔!」
裝上五發子彈,他再次抬起槍口,大喊道:
「左右馬克沁交叉火力,封鎖戰場,其他人,150米,自由開火!」
「突突突……」
「突突突……」
佔據高位的馬克沁,率先開火,在人海衝鋒的城防軍中,肆意地掃來掃去無數人被擊中、打殘,像割麥子一樣,成片成片的倒下。
而那些零零散散的士兵,這被步槍士兵挨個點名。
「呯呯呯呯呯!」
打完第五發子彈,拉栓,再次裝填,上膛后再次射擊。
這一套射擊動作,教導大隊每個士兵都行雲流水,不超過五秒鐘。
如此高效的打擊,有效壓制了楊彪的「人海戰術」,不到三分鐘,六七百人全都躺在地上。
當然,有相當一部分是反應快,自動躺下的。
估算下來,揸拉圖和手下,這一波至少打死打傷300多人。
戰場上,倘若部隊折損率超五成以上,基本就殘了廢了。
不過,楊彪活得好好的,他不是機靈反應夠快,而是根本就沒上前衝鋒。
人家是副總兵,父親是當朝清貴的翰林領袖之一,哪裡會跟苦哈哈一樣傻?但是吧,他也被這一幕震撼到了。
不是……這火槍不像火槍,火炮不像火炮的,到底是什麼玩意?就算他再笨,也知道,這回碰上釘子了。
怎麼辦?就這麼回去?還是固守待援?
正當他猶豫不決時,碼頭上方,升起兩顆明亮的紅色信號彈。
突然間,楊彪左右兩翼,響起了潮水般的吶喊。
「沖鴨!打進金陵城,活捉馮吉祥!」
「校長萬歲!北海軍萬勝!」
「放下武器,繳槍不殺!」
這是靈雄的部隊和高明娜的輕騎,看見陸遠的命令,展開包圍作戰。
楊彪的部隊,已經插翅難逃。
很快,戰鬥結束。
從揸拉圖打響第一槍算起,還沒超過半個時辰。
嗯,正好符合楊彪的預計……子時。
別管誰拿下誰,你就說效不效率吧?沒想到的是,逃跑的楊彪,居然被高明娜親手抓獲。
見到楊彪,陸遠大度的給予了應有的禮遇。
他笑呵呵地問道:「楊總兵是吧?請坐,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
「多謝總督大人……」
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楊彪坐在小馬紮上,局促的不行。
「來來,給楊總兵上茶點!」
花想容端來涼水泡茶,以及一些吃剩的雲片糕和乾果。
寒暄之後,陸遠言簡意賅地表明來意。
「我們是正義之師,和平之師,為了勸和促談而來,不拱火不遞刀子。為了維護江南的安寧,為了消弭戰火,我奉勸南直隸的將士們,好好想想為了誰打仗?」
在花想容刻意地提點下,楊彪恍然大悟。
我去!
北海軍是為了龍虎山而來?!朝廷下發過禁衛軍北征的邸報,包括宣布三大叛軍的消息,他對北海軍有粗淺的了解。
沒想到哇,北海軍居然從海路暢通無阻,直抵南直隸金陵城下。
北洋東洋水師該死!
長江水師都是幹什麼吃的?要不是他們玩忽職守,我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表明來意后,陸遠詢問金陵城守備情況。
「提醒楊總兵,我的手下也在查詢貴部士兵,你不說實話,我只能扣留你了!」
咦?楊彪這會變得很精明。
什麼?還能放我回去?
我沒聽錯吧?他不放心地問道:「總督大人的意思,我說了實話,就能放了我?」
「對啊!」
陸遠笑道:「我一向說到做到。只要你如實交代,我立馬放了你,甚至包括你的部下。再次重申一遍,我們是為了江南的和平而來,絕不會濫殺無辜的。」
楊彪大喜過望。
只要能回去,就有辦法平事。
只要打點一下,說不定還能將壞事變成好事!
他立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金陵城防買了個通透底掉。
其實,金陵城現在只有三四千老弱殘兵,跟紙糊的一樣。
果然,揸拉圖和朴忠華的調查結果,和楊彪說的大差不差。
陸遠聽過彙報,微微一笑,將一盤烤肉一瓶米酒,遞給楊彪。
「來者都是客,這就當我請你的宵夜!楊總兵,好走不送!」
迷迷糊糊的楊彪,一手拿酒一手端肉,騎著自己馬,帶著自己四五百迷迷糊糊的部下離開下關碼頭。
走出去好遠,楊彪才醒悟過來。
哎呀,萬萬沒想到!
這位陸遠總督說放就放,還真是個講信用的人!
可,他為啥這麼干呢?碼頭上,花想容也這麼問陸遠。
「校長!放普通士兵沒什麼,為啥把副總兵也放了呢?他可是朝廷三品武將啊!他爹是帝都翰林實權大佬……」
陸遠微微一笑,問道:「你覺得,他打仗行不行?」
花想容一臉鄙夷。
「跟個草包似的……」
陸遠笑道:「這樣的人我們留著一無用處。但,繼續讓他掌權,就會打壓真正的人才,讓神凌帝國更虛弱。從這個層面考慮,放他回去,對我們百利無一害。」
花想容一愣,繼而細想,不禁莞兒一笑。
「校長高見!」
陸遠吁了一口氣,幸虧這丫頭沒叫自己「總座」,要不然真不是啥好兆頭。
但,花想容立馬又問道:「校長,他這次慘敗,萬一朝廷問責,把他罷免了,不就浪費了么?」
陸遠哈哈大笑。
「你呀!根本不了解神凌帝國的運行邏輯。像這種竊據高位的權貴子弟,就算全軍覆滅,也會想盡辦法誇成打贏了的。」
「啊?不可能吧?這一仗明明白白,怎麼能說成贏了的?」
陸遠笑道:「你不信?」
「不是不信校長,而是,而是,這得多無恥多昏庸,才能,才能……」
陸遠笑道:「那我們打個賭吧!」
涉世未深的花想容,實在無法想象。
得需要多大勇氣,或者說多厚的臉皮,才能把慘敗裱糊成「勝利」的?
事實上,楊彪的本事比他倆想象的更大。
倉皇逃回金陵城的楊彪,先給部下下達封口令,
又當著南直隸各部首腦的面,一頓瘋狂吹噓。
他說自己身先士卒,第一個衝鋒,經過一番殘酷激戰,擊敗了上萬草寇,在子夜之前拿下下關碼頭。
總之,金陵城防軍大獲全勝,贏麻了!
於是滿堂歡喜,擔憂和恐懼,煙消雲散。
馬照跑,舞照跳,金陵的明天會更好!
當然,有人草擬捷報,向朝廷表功邀賞。
還給楊彪和出擊部隊高額嘉獎。
不料,有人煞風景,直言不諱,下關碼頭仍然被封鎖,南北交通依舊沒有恢復。
楊彪腆著臉,朗聲說道:「那可能是小股零散草寇,不足為慮。」
各位首腦一時不辨真假,於是有人便派出人員前往碼頭打探。
到了天明,具體消息傳來,碼頭仍然被叛軍佔據。
而且看見旗號,是塞北的北海軍。
哇!塞北叛軍怎麼打到金陵來了?
於是,得了獎賞的楊彪再次被請來。
明知搪塞不過去,楊彪再次睜著眼說瞎話。
「咦?北海軍?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或許是我們走後,他們才趁虛而入。」
我靠,你把大夥當傻子嗎?有人看不過去,憤然指責楊彪冒領戰功,罪當誅。
楊彪冷笑道:「你的證據呢?我說他們就是在我走後才到的下關,這官司就算打到金鑾殿,我也和你打到底!」
眾人心裡明鏡一樣,楊彪老爹在帝都權勢很大,這官司誰打都是個輸。
而且,三品武將的南直隸副總兵,沒有靈圭帝點頭,誰也動不了他。
陸遠得知消息,笑著對花想容說道:「怎麼樣?你輸了吧?」
花想容愕然,繼而對神凌帝國徹底失望。
「唉,有這些貪官污吏,靈圭帝就不管管嗎?」
「他不是不想管,而是不能管。」
「啊!為什麼啊,他可是皇帝,還有什麼不能管的?」
「不管亡國,管了亡朝廷,是你,你怎麼選?」
花想容想了又想,很難做出決斷。
陸遠湊近她的耳邊:「打賭輸了,花秘書認不認賬啊?」
花想容的臉上,瞬間飛起兩朵紅雲,她低著頭,聲若蚊蟲般地說道:「校長……那個……晚上,沒人的時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