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紙人
第8章紙人
眾人在陸緣叄的分配下,每個人手裡拿上了幾張紙錢和兩根蠟燭,跟上了前方的隊伍長龍。
幽綠色的燈籠照耀下,滿天都是飛舞的紙錢,一條長長的隊伍在村子的小路中行走著。
「三兒啊,靠譜嗎?」
包衛年叼著煙,手裡盤核桃一樣的把玩著那兩根白色的蠟燭,聲音慵懶的說道:「要不我抓個人探探信?」
在陸緣叄旁邊的包衛年嘴上這麼說著,眼睛已經瞄準了隊伍前方,盯上了其中的那幾個小個子。
「千萬別。」
沒等陸緣叄說話,胡楊就說話阻止了蠢蠢欲動的包衛年,「我們現在就是在鬼片段里,不要破壞劇情。萬一前邊這群人都是鬼或者鬼傀,我們這幾個人肯定死的連渣都不帶剩的。」
「行吧。」
包衛年可算打消了這個念頭,安心的跟著隊伍。
就這樣,七個人默默的跟著前方的隊伍走著。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路過了之前那所飯店,路過了無數的電線杆
甚至路過了那棟紙紮屋,直到到達了村口,那輛貼著金紙錢的棺材前。
但就在這支隊伍走到村口,已經圍著棺材站好了位置的時候,七人驚訝的發現,在棺材的兩邊,跪著幾個人。
這些人穿的都是現代化的服裝,和周圍那些穿著布衣,頭上系著白色絲帶的村民,顯得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活人,是活人?」
其中一個留著短髮的年輕男子聽到聲響后抬起了頭,看到隊伍后同樣穿著現代化服裝的七人,兩眼發紅,聲嘶力竭的喊道:
「救命,救命啊!」
隨後他就想掙扎的想要站起身體,只不過還是被身後的村民按在了地上,無法起身。
「救我,先救我!」
「你們救救我吧,求求你們啦!」
「你們是看不見嗎,為什麼不來救我們?」
其他跪著的人聽到男子的喊聲,也附和了起來,一時間,求救之聲在滿天的紙錢中不絕於耳。
「別。」
包衛年看到胡楊要衝上前去,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
「這這可都是活人啊?」
胡楊的聲音有些發抖,轉頭看著包衛年,想讓他鬆手。
「我去試試,別硬來。」
陸緣叄拍了拍胡楊的肩膀,上前走到了那個老太太的身旁說道:「奶奶,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啊?」
「外地人不懂的遵守規矩,就只能教他去遵守規矩。」
那隻剩下一根木架支撐頭部的老太太聲音沙啞,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
「能不能」
陸緣叄剛要說話,那棺材正前方跪著的人的突然哭了起來。
「嗚嗚.好慘啊.你好慘啊真的好慘啊.嗚嗚嗚.」
他穿著白色的孝服,戴著高高的孝帽,可以說得上是披麻戴孝。
他伏在地上,如同遭遇了什麼最為悲傷的事情,哭的聲淚俱下。
很快,他的聲音蓋過了其他所有喊著救命之人的聲音,如同某些帶著混音的音響一樣,開始從他的身邊擴散。
「怎麼回事,我我竟然哭了?」
陸緣叄看著這個哭聲極其誇張的人,倒是沒覺得多悲傷,只是覺得吵鬧。
但是陸緣叄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竟然有些濕潤。
不對!
陸緣叄看著自己沾著血的指尖,這根本不是什麼眼淚,而是血!
「靈棚高搭三尺天,紙人紙馬半邊煙。紙錢化作白紙鳶,血淚染成紅杜鵑。」
陸緣叄想起了爺爺的話,飛快的遠離著這個哭喊的孝服男子。
很快,在男子哭聲的作用下,周圍跪著哭喊救命的倖存者漸漸沒了聲息,眼角流下了血淚,在悄無聲息間全部死亡。
「快遠離這個哭喪的人!」
陸緣叄邊跑邊喊道。
很快,七個人順著小路,開始遠離這條隊伍。
那男子哭了一會後,顫顫巍巍的站起了身,向前方緩緩的走著。
而他身後,那輛載著金色紙錢棺材的板車詭異的自己動了起來,跟隨著前方穿著孝服的男子。
拿著啰號和腰鼓的村民圍著靈車吹的吹,敲的敲,打的打。
「滋」「滋」
隨後,圍著棺材敲鑼打鼓的村民們和孝服男子連帶著周圍的空氣,發生了一陣如同老舊的電視機雪花般的閃爍,還帶有一絲絲微弱電流的聲音。
他們變成了紙人。
所有的村民都變成了臉色蠟黃,塗著腮紅,動作僵硬的紙人。
在滿天飛舞的紙錢下,敲鑼打鼓的紙人們,運送著一輛貼滿了金色紙錢的靈車,緩緩的前進著。
而這一刻,所有屋舍的大門自動打開,裡面湧現出了無數的紙人。
這些紙人的身體全是由顏料畫成的草紙和破木棍組成,有些穿著布衣,有些穿著現代化的衣服,蠟黃的紙臉上用墨點著眼瞳,透漏著一股陰森。
它們在站在門口,似乎在迎接著靈車的到來。
而正在奔跑的七人,很快就發現了從屋子裡湧出的紙人。
「大家小心,鬼片段開始了!」
胡楊自然見到了身後那群敲鑼打鼓的村民的變化,出聲高喊道。
紙人們動作有些遲緩,但數量很多。
「紙人是吧?給叔叔躺下。」
包衛年一拳打在了一個離他最近的紙人的臉上,那紙人直接飛了出去,撞在了紅色磚塊的牆上。
「啊!別碰我,離我遠點!」
嚴佳燕看到這些穿著不同服飾,形態各異的詭異紙人嚇的腿都軟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躲閃,只會喊叫。
「給我去死!」
嚴佳燕身邊的盧義看到包衛年一拳打飛一個紙人,心道這鬼東西這麼垃圾,哥表現的時候來了,也有模有樣的一拳打在了身邊一個紙人的臉上。
但是同樣是拳頭,盧義打在紙人的臉上,就如同打在了一張真正的紙上一樣,沒有掀起一點的波瀾。
被盧義打了一拳的紙人用手抓住了盧義的手臂,蠟黃的臉在燈籠綠色燈光的照耀下咧著嘴角,似笑非笑。
就在紙人抓住了盧義手臂的一瞬間,蠟黃的紙色開始從紙人接觸的部分蔓延,盧義感覺到自己被抓的胳膊頃刻間失去了知覺。
「你有病嗎?為什麼不直接拉著嚴佳燕走?」
胡楊用手指在抓住盧義的紙人臉上一劃,在紙人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黑紅色的痕迹。
隨後,紙人的頭斷成了兩半,但還是緊緊的抓住盧義的手臂,似乎掛在了盧義的胳膊上。
「刺啦」
包衛年右手一個手刀砍斷了盧義已經紙化的手臂,解除了束縛,陸緣叄躲了一下紙人抓來的手,趁機拽起已經成了楊過的盧義,拔腿就跑。
嚇傻了的嚴佳燕被包衛年扛了起來帶著,至於仇從雲和漁白,早已經跑在了前頭。
隨後,七人開始在紙人的圍攻中躲閃著逃跑。
胡楊的手指在紙人抓過來的手上一劃,那些紙人的手臂就斷在了地上,和天空中掉下的紙錢一起,成了地上紙堆的一部分。
包衛年穩穩的背著一個女人竟然還能跑的飛快,還能左一拳又一腳的招呼著身邊的紙人,身體素質令人咂舌。
而仇從雲身邊的紙人一旦接近,就如同從高樓上猛的摔下來的紙張一樣,猛的一頓,從而無法伸出手來去抓住奔跑的仇從雲。
而拽著盧義的陸緣叄和漁白,則是純靠靈敏的身體去躲閃紙人抓來的手。
眾人就這樣跑著。
紙人的速度越來越快,靈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陸緣叄拽著盧義顯現出了弱點,在一個沒來的躲閃間,一個個陰測測的紙人向陸緣叄和盧義撲來——
就在這時,背著嚴佳燕的包衛年手刀一輪,那些紙人如同被壁紙刀劃過,頃刻間少了大半。
但是包衛年礙於背著一個人又要顧及自己周圍的原因,根本無法照應全部,所以還是有兩個漏網之魚的紙人撲向了盧義和陸緣叄。
陸緣叄想起了盧義被抓住胳膊的下場,看著紙人朝自己臉部伸來的手,眼神充滿了絕望。
他可以把盧義推出去抵擋,但他根本無法狠下心來去這樣做。
「不要!」
於是,陸緣叄下意識的用空閑的右手擋在身前,發出了一聲怒吼。
「啊!」
似乎是聽到了陸緣叄的呼應,似乎是陸緣叄臨死之前爆發的信念,陸緣叄伸出的右手手心撕裂,出現了一張咧著嘴角,像是笑臉一樣的黑色大嘴。
那嘴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咧著。
但就在紙人的手接近陸緣叄手心周圍后,那紙人的手如同被什麼東西咬下了一般,伴隨著「咔嚓」的一聲脆響,直接從手臂上消失了。
而另一隻紙人被胡楊用手指一抹,也斷了胳膊。
胡楊看了陸緣叄長了一張詭異大嘴的手一眼,沒有說什麼,專心的處理起了周圍越來越多的紙人。
陸緣叄只是感覺到手心傳來一股撕裂一般的疼痛,並沒有發現自己手心多出了一張嘴。
眾人就這樣跑著。
就在前方的紙人已經站成了一排把小路堵住的時候,胡楊咬了咬牙,下定決心去掏兜里的靈異道具。
但胡楊還沒掏完呢,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尖銳的摩擦聲,隨後眾人前方所有的紙人如同被什麼東西碾過了一樣,頃刻間變成了一地的黑色紙灰。
「是之前那個模糊的影子!」
陸緣叄心裡一喜,心道看來那玩意不僅能殺人,連鬼都能殺。
只不過陸緣叄不知道的是,真正的鬼是無法被消滅的。
這些紙人,不過是死在村子里的活人,化成的鬼傀。
而眾人循著聲音,跟在那個看不見的東西後面,沿著布滿了紙灰的小路一頓狂奔。
不知道過了多久,眾人看到了一個比較氣派的老式庭院。
整齊的圍牆,有些生鏽的黑色大鐵門,鐵門兩旁長著的高大樹木.
這個庭院比起靈堂那的院子,不知道高檔了多少。
最前方的仇從雲拉開了大門,眾人魚貫而入。
雖然眾人前方的紙人被那個看不見的東西消滅,但身後追擊的紙人還沒有消失,在最後進入的胡楊關門那一刻,它們如同螞蝗一樣的聚集在了門外。
「咚」「咚」「咚」
門外的紙人猛烈的敲擊著大門。
「呼」「呼」
院落內的眾人,除了包衛年,所有的人都在喘著粗氣。
胡楊看著已經生鏽的大門有些搖搖欲墜,用手在門的周身塗抹了起來。
很快,大門上出現了幾條橫杠似的圖案。這下,本來猛烈震蕩的大門徹底變得安靜。
「要不再畫點?就這幾個破杠能行嗎?」
包衛年把嚴加燕放在地上,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草,又不是你來畫,放你的心得了。」
胡楊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心道這他媽又不是用你血在畫,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的手」
盧義當時斷手的時候並沒感覺到疼,只是被陸緣叄拽著跑,腦子一直處於發懵的狀態,而現在停了下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楊過。
「咚」「咚」「咚」
但就在眾人歇了一口氣的時候,院子裡屋的大門也響了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要從裡面出來一般。
「快快快,胡馬良同志,需要你的時候到了。」
包衛年剛點著一根煙,聽到裡屋的敲門聲,就招呼著胡楊去幹活。
「服了,你真是個死烏鴉嘴。」
胡楊無奈的只能如法炮製,把裡屋的門也畫上了圖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