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離開(上)
「若萱,我剛才接到電話,柳叔說你這個時間點還沒回去。打了學校的電話,說是早就放學,社團活動也早就結束了,你手機也沒人接,到底是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是個中年男性的聲音,低沉而充滿了威嚴感。
蘇銘可以聽出對方應該是位資深的領導者,不過對於自己女兒的擔憂卻是無法掩飾的。
這種彆扭的感覺,應該是源自於平日里和自己的孩子缺乏溝通的情況。
想到這裡蘇銘看了一眼邊上彷彿被水淹沒不知所措的安若瑄。
「抱歉,老爸。我是在完成紀律部的工作,一下忘了時間。」
「什麼工作這麼重要?」
安父的話語加重了許多,應該是感到了不快。不過又不敢說太重的話。
想到對方平日應該是一呼百應的傢伙,在自己的女兒面前卻顯得如此狹促。
蘇銘的嘴角不由微微上翹:
「是我們學校的一個天才學生,得了抑鬱症,一個多月都沒來上課,之前班主任勸說了很久都沒用。我覺得自己身為紀律部的部長,有必要了解這件事的情況。」
對於安若瑄的擅自決定,安父顯然十分不滿,不過依舊沒有說重話。
「抑鬱症的話不是應該去找心理醫生么?你不過是個學生幹部去湊什麼熱鬧。而且現在都已經幾點了?算了,你現在在哪,我讓人開車過去接你。」
蘇銘在接手機的時候故意按了免提鍵,所以安父的話安若瑄也是聽得到的,蘇銘見她一直沒有反應。只好自己回應道:
「嗯,我現在在悅海公寓。老爸,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悅海公寓,我記得去年你考上一中的時候,我有在那裡買一間公寓給你。你好像是有那邊的鑰匙的?你那個同學也住那裡。」
這是安若瑄的家事,蘇銘當然不清楚是不是有這麼回事,為了謹慎起見,他只能看向一邊的安若瑄尋求幫助,見她沒有反應。
於是用手頂了一下對方的腰間。才讓對方回過神來。
「幹嘛!」
安若瑄嚇了一跳,不過又父親的電話在一邊,只能壓低聲音有些慍怒的詢問。
「你在這裡有房子?」
蘇銘見她的樣子就知道根本沒有聽到對方的話,一手捂住電話,壓低聲音問道。
「嗯,就在你樓下。」
安若瑄這才反應過來,蘇銘正在接自己父親的電話,到時候如果露餡就糟糕了。一下又變得緊張起來。
蘇銘重新拿起電話:
「嗯,就在老爸你買的那間公寓上頭。」
「這樣啊,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同學的聲音了,是個男同學?」
安父已經起了一些疑心,要不是蘇銘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的地方,他估計會忍不住直接殺過來。
蘇銘聽出了安父的猶疑,趕忙說了一句話彌補。
「是啊,剛才是我同學跟我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也許是蘇銘的話起了效果,安父的語氣柔和了許多。
「嗯,看來你這個同學還是蠻清楚分寸的。對了,你剛才說要跟我商量的事是什麼?」
蘇銘看了一眼緊張萬分的安若瑄,知道自己指望不上她了。只好自己想了一通說辭。
「是這樣的,蘇銘他的抑鬱症主要是因為孤僻造成的,但是他父親因公殉職后,家裡就只有他一個人。我想把他接回我們家,多和人接觸,這樣有助於他的恢復。」
「因公殉職?他父親是警察?」
安父的聲音忽然提高了許多。
蘇銘心下一沉,難道對方對這個職業有什麼不滿。不過事已至此,只有硬著頭皮說下去了。
「是啊,他的父親原來是刑警隊的隊長。後面因為一次行動身亡。然後就只剩他一個人了,老爸,我想幫助他。」
「刑警隊長,原來是他的兒子。唉,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好吧,我會讓趙伯安排好一切。」
蘇銘有些疑惑,聽安父的口氣,似乎和自己父親認識,但是父親身前的人際關係他清楚,並沒有這麼一個人。
「老爸,你認識蘇銘的父親?」
雖然他現在扮演的是安若瑄,而並非蘇銘,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嗯,也不算是認識吧,曾經打過交道,是位很正直的傢伙。如果他不是當初太過執著於自己的原則,也許現在至少已經是警局的局長了吧。總之,他的父親是我為數不多佩服的人之一。」
安父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露出了一股唏噓的一位。
這件事蘇銘從來沒有聽說過,估計很可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而且直覺告訴蘇銘,覺得事情絕不像說的那樣。
安若瑄的父親恐怕和自己父親有著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聯繫。這對於一直在收集自己父親生前信息的蘇銘而言是個機會。
原本被安若瑄強行要求搬離自己家中而產生的抵觸心理也消減了不少。
「好啦,都是些陳年往事,你沒必要知道太多。在那裡等著,我這就安排趙伯過去接你們。正好,你也讓蘇銘收拾一下需要的行李吧。」
安父對於蘇銘父親的事顯然不想過多談論,知道自家女兒去找的是蘇銘以後,也不再像原本那麼擔憂。說完這句話后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蘇銘鬆了口氣,但卻有些可惜,自己沒有問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不過既然自己住進了安若瑄的家中。來日方長,以安若瑄的身份,總有機會了解當年的事。
「呼,差點嚇死我了。還好,你懂得用抑鬱症來當借口,等等你不會真的有抑鬱症吧?」
安若瑄話說到一半才驚訝的看著對方。
蘇銘看著對方的表情,翻了個白眼,不過作為
「不是我,聽心理醫生說,應該是我的另外一個人格。他有比較強烈的抑鬱症。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母親和姐姐才強制我每個月至少要去四次心理診所。」
「另一個人格?你有多重人格?」
安若瑄聽到蘇銘如此冷靜的說出這麼一番話,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起對方。
蘇銘被對方這種打量異物的眼神看著有些不耐,開口解釋道:
「反正對方是這樣說的,我自己完全沒有感覺。只是為了不讓我老姐嘮叨,我才答應每周去一趟心理診所。哦,差點忘了,接下來一段時間得由你代替我去。」
安若瑄聽到蘇銘的情況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反而有些期待的意味。
「有意思,我還是第一次接觸心理治療呢。不過如果你真的有多重人格的話,我有點好奇,當他出來發現自己變成一個女生時候的表情。」
「別說那麼多廢話了,我連他到底存不存在都不知道。你父親等下就派什麼趙伯過來接我們。我估計你家也沒有男生的用品,你得先收拾下行李。」
蘇銘話說完一半,看著安若瑄,想起這具自己的身體裡面本質還是一個女生。讓一個女生翻自己的衣櫃和隱私,還是有些無法適應。而且對方未必知道一個男生需要哪些東西。
「算了,我還是自己收拾吧!你趁這段時間跟我說說你和你父親還有那個趙伯的關係以及日常。防止等下被他看出破綻。」
說完,蘇銘認命一樣的自己走進了房間。
安若瑄這次倒是沒有再鬧騰,偷偷收起了那份「賣身契」然後跟在蘇銘的身後說起了趙伯的事,並且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