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本府身後有天子
第70章本府身後有天子
那根竹竿上不少血絲,手感油膩膩的,正是姜屠戶平常殺豬時,搭在楊樹上用來掛大腸下水的竹竿。
馬千里拿著竹竿,不知道後面要幹啥,也不敢問,愣住了。
文朝天對著楊樹努努嘴,馬千里回頭一看,原來是十字街老樹,這棵楊樹不知活了多少年,從他記事起,這棵楊樹就很高很大。
文朝天又對老樹指了指,那是主幹分叉處,有一顆大樹瘤。
這下馬千里就明白了。
他緊緊握住竹竿,跨步上前,拿竹竿對著樹瘤,使勁一捅。
楊樹劇烈的晃了晃,那個比臉盆還大的樹瘤,慢慢從樹身裂開,馬千里又捅了幾下,樹瘤終於脫落,掉到地上之後滾出去老遠。
段初甩手扔出鬼頭刀,把大樹瘤釘在了牆上。
樹瘤底下,是一個黑乎乎的樹洞,臭烘烘地往外冒著腥氣。
而且樹洞裡面,還傳來各種貓狗鳥蟲的哀鳴。
小動物的哀鳴之中,還夾雜婦人的哭聲。
這寂靜夜裡,哀鳴悲哭的樹洞,裡面像是藏著另一個世界。
馬千里被嚇得五官扭曲,感覺樹洞就像地府的入口,連忙扔下竹竿,一個懶驢十八滾,直接滾到文朝天身後。
文朝天笑笑,道:「馬捕頭,好功夫!」
假如馬千里把這句話當成誇獎,那他的腦子,就等於是灌水了。
文朝天說完,看看身邊的香兒。
香兒沒有後退,臉也沒有變色,這份冷靜,讓馬千里自愧不如。
巡檢官兵和武裝衙役,事先並沒有被告知,今晚出動的目的,突然之間遇到這種悲鳴哀哭的怪事,大家大驚失色,也齊齊後退。
假如對面是殺人的悍匪,大家不會害怕。
但是包圍圈裡的老樹,現在已經遠遠超越了,他們的認知範疇。
恐懼,總是來源於未知。
後退,可以理解。
段初沒有後退,而是走到楊樹下面,飛起一腳踢在樹身上。
「大家都不要害怕!事情其實很簡單!」
「姜屠戶一家幾代屠夫,經常在這棵楊樹下,殺豬宰羊屠狗,豬血羊血狗血,每次流的滿地都是。」
「血滲入泥土裡,就被楊樹的樹根吸收了。」
「日久天長,楊樹喝血太多,就成了精,成精的楊樹,喝血滿足不了它了,就想嘗一嘗肉的味道。」
「一開始,它只是吃樹上的肥蟲子,後來吃落在樹上的小鳥。」
「再後來,夜晚有野貓野狗路過,就被它拉進樹洞吃了。」
「就在前段時間,它終於有了吃人的念頭,不巧許家的大夫人,夜晚從這裡路過,就遭到了楊樹精的毒手,被它吞進了樹洞!」
「那些小動物,都是被樹枝掐著脖子,拉進了樹洞。」
「它們臨死的哀鳴,並沒有發出來,所以都留到了樹洞里,這也是樹洞現在傳出哀鳴的真正原因!」
「楊樹精在不獵殺時,都用地上這個樹瘤,蓋上樹洞,作為掩護。」
「所以經過楊樹的人很多,卻沒有人發現異常。」
段初說到這裡,看到站在他對面的牛巡檢,指著他身後,滿臉恐懼。
身後好像有勁風!
段初猛然轉身,兩根樹枝枝頭分叉,如利爪一般,已經伸到他面前。
電石火花間,段初突然想起,醉酒後在樹下小解的事。
那一大塊五香牛肉,就是在這棵樹下丟了的!
段初當時就破口大罵:「狗東西,是不是你偷了段爺的牛肉!」
楊樹的利爪,再往前一步,就能掐住段初的脖子。
不過被段初一罵,利爪停頓一下,又縮回樹洞里。
楊樹越是成精,越能感受到段初身上,劊子手的殺氣。
牛巡檢當時就說:「孩兒們,看到沒,段兄弟哪怕空手,楊樹也不敢動他,邪不壓正,這是天理!」
看到楊樹精害怕段初,巡檢官兵和武裝衙役,這才穩住了陣腳。
牛巡檢這番話,也給自己壯了不少膽子,手提一個大水瓢,幾步走到樹下,把水瓢里的燈油,都潑進了樹洞。
樹洞里咕咕咚咚,傳出一陣消化不良的聲音。
楊樹又開始劇烈抖動,突然之間,樹腰一收一縮。
許夫人尚未被完全消化的屍骸,竟然從樹洞里被吐了出來!
不能走動的楊樹,竟然能吃掉活物,肯定是成精沒跑了,在場所有人都是親眼所見,頓時一陣嘩然。
文朝天擺擺手,示意段初去取鬼頭刀。
段初走到圈外,從牆上拔下鬼頭刀來,又把樹瘤提過去交給文朝天。
文朝天打眼一看,樹瘤上面,隱隱出現了蒼老的五官。
香兒解下五尺披肩,一下蓋到了樹瘤上。
段初想再次走到楊樹下,文朝天一伸手,攔住了他:「我去看看。」
牛巡檢和馬千里都說危險,一齊拉住文朝天。
鐵司獄也站出來苦苦勸:「大人,咱們按照原計劃,把這樹精用燈油燒了就行,你何必以身犯險!」
文朝天對鐵司獄笑笑,掰開牛巡檢和馬千里的手,徑直走到楊樹下。
那兩根獸腿般的樹枝,如閃電般伸出來,利爪直奔文朝天脖子。
看到如此情形,牛巡檢和馬千里,對視一眼。
兩個對頭現在也達成了共識:「這樹枝好快的速度!」
文朝天傲然挺立,手按刀柄,爆喝如雷:「本府奉皇家御旨,代理天子主政彭州,爾不過區區喝血樹妖,安敢擅動朝廷命官!」
樹枝利爪此時,距離他脖頸不足一寸。
不過在這爆喝聲中,大樹一顫還是膽怯了,又把利爪縮了回去。
文朝天威風凜凜,說話底氣十足,不但鎮住了成精的楊樹,也鎮住了在場所有人,這下彭州府的武裝爺們,更加認清了文朝天。
就連段初都忍不住伸出大拇指。
「本以為楊樹精只怕我一個,沒想到也怕文大人。」段初心說。
此時街上無風,大樹卻如遭狂吹,光禿禿的樹身,連番向著文朝天搖晃,就像是低頭作揖一般,搖晃幅度之大,險些攔腰折斷。
牛巡檢和馬千里,都問段初,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楊樹精怕死,在向文大人求饒。」段初說。
就像段初曾經說過的,大多數的鬼靈精怪,哪怕有了修行,也有它的限定,比如袁老余,還有驪炊,都沒有本事肆無忌憚殺人。
這棵成了精的楊樹,也是一樣。
只要它的秘密被揭穿,也就只有站在原地,任人宰割的份。
面對老樹的作揖求饒,文朝天冷笑一聲。
「人心似鐵,官法如爐,殺人償命!你吞噬本府治下婦女一人,罪無可赦,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文朝天說完退後幾步,一揮手:「燒了它!」
一排巡檢官兵,手提燈油上前。
「大人,且慢!」香兒站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