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生等待
第12章一生等待
回過神后的吳羽根本來不及思考，條件反射地將食指的異力，擴散到整個右拳，隨後對著女子狠狠地轟去。
拳上那勢大力沉的力道，將周圍流動緩慢的空氣都攪動起來。隱隱間，甚至能聽見右臂那血液奔涌的怒聲。
「啪～」然而吳羽這傾力一擊，卻被身前女子那柔若無骨的玉手，輕而易舉的接下。吳羽出拳時攪動的異像，就如同一個兩秒的雷陣雨，雨水還沒落在地上，雲層就已散去。
「你到底是誰？！」左手捂著冰冷到感受不到絲毫溫度的右手，吳羽目光凝重，微微向後挪移。這女子的實力，至少是凡境後期！他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轉世后，原來的記憶真的會消散嗎……」看著吳羽那陌生的眼光，女子煥發著神採的面目增添了幾分黯淡。
捋了捋臉頰上的幾縷青絲，女子拿起側身的油紙傘，將其撐開。油紙傘帶著大片陰影把吳羽以及女子籠罩……近距離看著女子的素顏，吳羽的神情有了些許恍惚。
也就是這一瞬的恍惚，吳羽豁然發現，自己不知怎麼來到了一處潮濕的泥路上。
天空顯得有些陰暗，濛濛細雨敲打著兩旁才冒出嫩芽的灌木叢，路上的水窪顯得略微渾濁。
幾隻打鬧的鳥雀撲棱在濕漉漉的枝丫，陣陣歡快的雀鳴，回蕩在滴答著小雨的樹林。
「我穿越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吳羽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
「夫君去意已決，妾身就是萬般不願，也定然不可制止。」
「只望君安。」
吳羽轉身看向前方……朦朧的煙雨中，一男子牽著一匹駿馬與一女子沿路前行。
女子走的很慢，像是故意而為。待的他們走近，吳羽才發現，這女子與在家裡碰見的那名女子長相一般無二。令吳羽思維有些混亂的是……女子身旁的男子，竟和他長的一模一樣！
「安心吧，為了你，我也不會讓自己有事的，此次一別……」男子放緩腳步，與女子並肩。見女子那已蒙上水霧的雙眸，後面的話語終究沒有說出。
兩人沉默的漫步在朦朧煙雨中，對於身旁的吳羽卻從未看過，就好像……吳羽是隱形的。
男子與吳羽交錯而過，在這一瞬間，吳羽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親切感。就好像是與自己的另一半相遇，這是……神格碎片！這是另外一枚！與自己的不同！但同出一源！
「好了，止步吧，我許你承諾，我吳凌必定會回來的！那時……我便與你廝守至死！」跨上馬背，男子深吸一口氣，像是想通了什麼，轉而對著女子鄭重的說到。
……
「我等你！」得到滿意的答案，女子嘴角的笑容，與眼中的淚水同時浮現。
……
……
男子走後，女子從次月開始，便日日來此眺望著遠方。
朦朧的雨季，女子撐著簡單的油紙傘，駐足在泥濘的道路上。
炎熱的夏季，女子的衣裝一如既往。女子怕男子忘卻了她，她極力保持最初的一切。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轉眼間，十數年過去了，昔日許下承諾的男子並沒有出現。
女子的青春，在等待中逝去。她的衣裙泛黃了，油紙傘在每日的愛惜下，如今也顯得老舊。那自離別的一刻就未曾笑過的容顏，此時也添了幾道醒目的皺紋。
吳羽看在眼裡，瘋在邊緣。他是真的要瘋了！一天天的，自己就只能呆在這裡，根本不能離開方圓十米！看著四周這看了千萬遍的場景，還有那天天來這裡等候的女子。吳羽又一次淚奔了。
這不是感動，但其中的情感卻勝過感動。
漫長的時間中，吳羽都處於飄蕩的狀態，不論碰什麼自己都是如同虛影，根本不能碰到這裡的一切事物。他無數次次懷疑，是不是那女子把自己弄死了，自己成了個孤魂野鬼。
事實證明，一個人有無數次的懷疑，那說明他已經確定，這是事實了。
「我都死了，還用這種方法折磨我，真是蛇蠍心腸啊！」
……
十數年的等待……似乎僅僅是個開始……
……
一年年，一日日……時光飛逝。女子的身軀在不覺間佝僂了，烏黑的靚髮夾雜著絲絲斑白。靈巧的手掌變得粗糙了，澄澈的雙眼也覆上了幾分疲憊。
路旁的叢林茂密了，眼前的道路也被雜草遮擋了大半，吳羽不止一次認為她會放棄了。
只是……
……
她老了，不知從何時，她有了拐杖。不知從何時……她的步履蹣跚。不知何時，她喜歡發獃了。她時常愣愣地望著道路的盡頭，靜靜的看著，而這一看，就是半日。
這些年了，她是等待，還是習慣……她也說不清了。
「又來了嗎？」練完一套八極拳，吳羽心憂的看著遠處慢吞吞向著這裡走來的老人……
她的裝扮還是與以前一樣，但卻多了一根拐杖。
破舊的長裙在穿在她那佝僂的身軀上，大半都是拖在地上，顯得有些古怪。懷裡抱著一把已經不能撐開的油紙傘，杵著一根四不像的拐杖。
今天她來的很晚，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她杵著拐杖走在布滿雜草的小路，一步一步……她很累，走幾步便要停下休息一下。不過她那渾濁的眼睛卻直直的看著前方……
看著眼前這固執的老人，吳羽帶著幾分莫名的愧疚，與其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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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終歸沒有等到。那一天，煙雨蒙蒙，鳥雀嬉鬧，寂寥安然，此景一如當年她與那男子分離時的場景。
她杵著拐杖，一路都是笑著的……
「我就知道你今天定會來，我夢到了！」她蒼白的頭髮梳的整整齊齊，衣服較之昨天要略微乾淨一些。
站在嫩綠的雜草上，她撐起吱吱作響的油紙傘，竭力站直。
恍惚間，吳羽似乎看到了她回到了年輕的那一刻。
絲絲縷縷的細雨，點點滴滴的落在她的油紙傘上。安靜的道路靜靜立著一道柔影，開心的笑容，使得吳羽心頭沉悶的透不過氣。
……
「不能做到，為什麼還要承諾！」看著老人漸漸黯淡的雙眸，吳羽這數十年堆積的情感頃刻爆發。
他感覺心裡堵的難受，他也不清楚為什麼。可能是被感動的，又或者是因為她的死去，不過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感到愧疚。
「夫君做到了啊！」一道輕靈的脆聲突然浮現在吳羽耳邊。
當聲音響起，吳羽周身的一切都猛的消失。再次睜眼時，吳羽才發現，自己正在房間里。
房間的燈還沒有熄，半掩的房門外，隱約聽見奶奶看電視的聲響。
在那段道路上的一切，似是一瞬，又似一生。
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子，吳羽情緒說不出的複雜。「她等的人不是我……我也不可能將自己當成他等的人。況且我還有丫頭！」深吸一口氣，吳羽暗自警示到。
「將我錯認，也只是因為神格碎片罷了。我與她只是陌路人。」
「難道我還要讓她繼續等下去？」面對女子的淺笑，回想起那固執的身影……吳羽的思維又一次混亂。
他感覺腦子很亂，那數十年的幻境，對他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下意識間，吳羽就把他自己代入了『吳凌』這個角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