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鐵齒銅牙

再見到身為育才中學副校長的李濤，是在曾經坐過葛明山的那張鐵椅子上，當然他見到我和老陳的時候，除了憤怒的表情之外更多的是不安。

面對極力掩飾自己內心不安的李濤，我覺得對他的審訊應該很快就結束，但是事實再次證明我太天真了。

陳光榮同志曾經語重心長的告訴我，審訊工作看似簡單卻極為複雜，在審訊中你所要面對的訊問對象，他會想盡一切辦法掩飾自己的罪行，甚至這些辦法是你所不能預料的。

這都是源於人的本能，這種本能被稱為畏罪情節，這是作為審訊人員最常遇到的情況，如何擊潰被審訊人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也是能夠取得審訊最佳效果的關鍵。

高學歷的嫌疑人和身背數案的慣犯，通常都是最難撬開嘴問出什麼的，所以老偵查員習慣稱這兩種人為「鐵齒銅牙」。

而我們的李副校長有著很高的學歷，顯然他也附和這其中的一個狀況，所以審訊從一開始就讓我感到很是吃力。

坐在鐵椅子上的李濤，一直在抗議我們的傳喚行為，而且他強調我們是在侮辱他的人格，我們的這種無禮行為會讓他蒙羞，會對他在學校的形象造成不良影響。

然而老陳只是一直抽著煙，默默的看著喋喋不休的李濤，甚至都不曾對李濤的抗議作出過回應。

好幾次我忍不住想要和李濤理論，都被老陳不動聲色的給阻止了，這讓我很是不理解老陳的想法。

因為長時間的焦慮和亢奮，李濤的額頭上漸漸的冒出了細汗，他不停的擦拭著自己頭上的汗水，並且用舌頭舔舐著自己的嘴唇，而他說話的聲調和節奏也都隨之降了下來。

喝著茶水的老陳，看到李濤已經沒有了激昂的鬥志，這才吐了一口煙，緩緩的說道：「李校長，我們叫你過來，不過是想了解一些情況，你連我們想要了解什麼都不清楚，怎麼就這麼激動？」

「我不管你們想要了解什麼，總之，你們不事先和我電話溝通，就這樣從學校把我蠻橫的帶來，你們就是不尊重我，就是侮辱我的人格。」李濤情緒再次激動的沖著我和老陳吼著，顯然帶他回來的同事並沒有給他好臉色。

等李濤的話說完之後，老陳依舊語速不緊不慢的說著：「李校長，我想你還是有些事情不明白，在這裡，我有必要你和解釋一下，免得你心裡不好受。」

「你想解釋什麼，我不聽你們的解釋，而且我要投訴你們，你們太沒有禮貌了！」李濤氣急敗壞的指著老陳吼到。

老陳的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語氣冰冷的說道：「李濤，這一次公安機關傳喚你來，和你上次作為葛珍珍的監護人不一樣，你現在的身份是嫌疑人，知道嗎？」

「嫌疑人？你是說我是你們的嫌疑人？」李濤瞪著眼睛不高興的說著。

「我希望你能搞清楚自己的狀況，而且我也提醒你，這個房間里裝著24小時的監控設備，你的每一個言行，都將會被真實的記錄下來，我給你指條明路吧，只有認真回答警察提出的每一個問題，才是你最靠譜的選擇。」老陳不容置疑的對李濤說著。

聽到老陳說屋裡安裝著監控設備，李濤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向上看去，當他看到房間四角冒著紅光的監控設備的時候，他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顯然他對一直記錄他行為的設備並沒有什麼好感。

沒等李濤緩過神來，老陳表情嚴肅的問道：「李校長，你上次告訴我們，你對葛珍珍的學習很關心，曾經多次到李梅的家中做家訪，不知道你都是怎麼和李梅聯繫的呢？」

「我沒有和她聯繫過，都是她去學校看葛珍珍的時候，會去我辦公室邀請我去她家裡，有時候我不忙的話，我會接受她的邀請。」李濤面無表情的回答著老陳的問題。

好傢夥！果然有所準備！

李濤給出的這個回答，確實讓我感到很是意外，雖然明顯這是個不靠譜的回答，但是在李梅已經死了的情況下，他的這個回答還真不好說是假的。

不過老陳好像對李濤的回答早有準備，他並沒有質疑李濤的回答，而是接著問道：「照李校長這麼說，看來李梅和你的關係很不一般啊！」

「你什麼意思？」李濤瞪著眼睛反問著老陳，那樣子就像是被人踩到腳一樣。

好像早就預料到了李濤的反應，老陳冷笑著說道：「不是嗎？李校長，李梅不去找葛珍珍的班主任，卻要去找你這位副校長，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反正我是很不明白為什麼。」

「那是因為……因為……因為我是主管教學的副校長，所以李梅才會直接找我的，這難道有什麼問題嗎？」李濤目光躲閃的回答著老陳的疑問。

看著老陳和李濤兩個人之間的一問一答，我明明知道李濤是在理屈詞窮的找理由，但是卻也沒有辦法揭穿他的謊言，畢竟他的回答雖然很牽強，但是我並沒有什麼證據推翻。

高學歷的人和身負數案的慣犯，之所以是審訊人員最頭疼的鐵齒鋼牙，這是因為他們心中都有著一種畏懼，是那種對法律制裁發自內心的畏懼，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行為會受到怎樣的懲罰，所以他們對想要揭穿他們謊言的任何人都心懷敵意。

面對巧言善辯的李濤，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就連號稱公安局能人兒的陳光榮，最終也是沒有能夠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不過一連串的審訊下來，倒是更加讓我們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李濤和李梅之間的關係絕對不一般。

審訊陷入了徹底的僵局，或許是擔心言多必失的原因，李濤選擇了沉默來對抗我們的審訊。

你可以從嫌疑人的辯駁中尋找漏洞，所以沒有偵查員會介意嫌疑人的喋喋不休，但是面對沉默不語的嫌疑人，所有的偵查員都會感覺束手無策。

不過就在審訊難以進行下去的時候，老陳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信息，這條信息是馬局長發過來的，而信息的內容讓我和老陳，都有了一種勝利在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