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章：高考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天氣慢慢炎熱起來，距離高考也越來越近了，一種緊張壓抑的氣氛在學校里蔓延。同學們不再經常大聲的喧鬧，每個人的臉上都可以看到一絲沉重。教室里終日可以聽到翻書和小聲討論題目的聲音。

老師講課的時間越來越少，大部分時間都讓我們自由複習。只是偶爾，會有一位老師突然衝進教室，不由分說在黑板上寫下一道題目，開始講解起來。老師信誓旦旦，這道題很重要，你們一定要記住，似乎是得到了什麼小道消息。

高考前三天，老師發下了准考證，宣布最後一節課結束后離開了教室。整個班級動了起來，不少人抱起自己的課本試卷，往教室外跑去，看來是準備參加一年一度的高三撕書大會。

我平靜地收拾了要用的資料，沒有打算參與這場盛會，準備回家迎接高考的到來。走在走廊上，只見漫天的試卷像雪花般在空中飛舞，最後落在地面。教學樓四處傳來宣洩的吼叫和跺腳聲，我腳下甚至能感受到它的震動。沒有老師來阻止發生的一切，也阻止不了，大都靜靜地坐在關著門的辦公室里。

身邊不斷有人跑過去，在地上留下幾張雪白的碎紙。耳邊能聽到大哭，也有大笑，每個人不約而同地選擇在這一刻將內心的情緒發泄出來。

以前我看過幾次往屆高三的學生撕書，只當是一場狂歡，今天身臨其境才明白，這只是長期壓抑后的盡情釋放，以及對未知的一絲不安。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我的心裡突然有一絲傷感。

到車棚取了自行車，一個人默默地騎回家。打開家門，卻發現父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父親見到我回來點了點頭，淡淡地說了一句「回來了。」便又轉過去頭看電視，甚至沒有說回來的原因。

和父親打了個招呼后我徑直回到房間，其實我明白父親回來肯定是為了陪我度過高考這幾天，但長久以來的相處之中，我倆都習慣了這種只有隻言片語的交流方式。

中午的飯桌上，父親表揚了我一句：「你最近表現不錯，高考加油。」有些突兀，讓我有些不習慣，我看向父親，點頭「嗯」了一聲，又低頭默默地扒著碗里的飯菜。

我徹底讓自己放鬆了下來，每天只花一點時間複習。父親一直呆在家裡，依舊和以前那樣寡言少語，也不詢問我複習的情況，似乎他回來只是為了看看無聊的電視劇。

高考前的晚上，我在班級群里發了一條祝大家考試順利的消息，早早地躺在了床上準備睡覺，萌萌握著可愛的小拳頭跟我說了聲「加油」，便進了令牌。這丫頭很乖巧，這一段時間，每天晚上我複習時她都靜靜地呆在一邊，只有睡覺前才纏著我陪她玩一會。

高考開始了，7號上午，我告別父親獨自進入考場。考試鈴聲響起，本已放鬆的心情一下緊張起來。拿著試卷，我深深吸了口氣，開始作答。一個多月的努力複習，今天就要接受檢驗了。

兩個半小時很快過去，結束的鈴聲一響，監考老師就慕容哲著交卷了。我放下筆，有些無奈地將還留有一些空白的試卷交了上去。周圍的考生神色各異，有和我一樣有些沮喪的，也有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的。

出了考場大門，一大群家長正在等候。人群中，我看到父親也有些焦急的將目光掃來掃去，似乎還沒發現我。我走過去喊了一聲：「爸！」

父親轉過身來，遞給我一瓶水，他沒有問我考得怎麼樣，而是笑著問我餓了么，說家裡奶奶做了我愛吃的菜。我默默點著頭，心裡有些暖意。

接下來的考試我也盡自己最大努力去發揮了，只是每場考試都難免有一些題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值得一提的是，各科老師們曾經信誓旦旦的說很重要的題，我一道也沒遇到。

兩天的高考結束，父親又回去市裡工作了，估計等我查完分數填志願的時候才會回來，我也終於迎來了難得的空閑，在家裡每天睡到自然起，也有更多時間修鍊法術了，畢竟那是我抓鬼的倚仗，關係到我能不能改變四年後醉死家中的命運。

考完試的第三天下午，林天樂約我出去玩，電話里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林天樂拉上我去網吧打了一下午lol，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在遊戲里老是一個人衝上去想單殺，結果被對方支援的隊友反殺。這邊的隊友一直抱怨，林天樂不管不顧，一副只想宣洩的樣子，結果最後被舉報給封了號。

走出網吧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街邊的大排檔都亮著燈，人聲鼎沸，我和林天樂也隨便選了一家坐下來。林天樂點了不少啤酒讓我陪他喝，只是他酒量不大好，兩個人喝了不到十瓶，林天樂就在大排檔里吐了一地。

結了帳，跟老闆說了聲抱歉后，我扶著林天樂走在回家的路上。夜裡的風有些涼，剛走出幾百米，林天樂又蹲在路邊吐了起來。

吐了兩次，林天樂似乎也清醒了不少，他拉著我坐在馬路邊上，看著我說道：「慕容哲，明天下午我就要去深圳了。我爸媽幫我聯繫好了工廠，我過去就開始上班。」

我有些意外地問道：「這麼快，不等高考成績出來嗎再決定嗎？」

林天樂搖了搖頭：「不用等了，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我靜靜地聽著，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慕容哲，我其實很不甘心，也很後悔沒有用功讀書。我不希望二十年後，我又重複父母的生活。我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跟我一樣，從小父母就在外地為生活奔波，一年才回家看自己一次。」林天樂說著說著，突然淚流滿面，看著我哭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林天樂哭，才知道他也有自己的不甘和無奈。我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道：「深圳很大，你的人生還很長，只要努力，肯定能成功的。」

我的話很蒼白，但林天樂還是很快擦乾了眼淚。

他看著我說道：「慕容哲，其實我知道，那天晚上在網吧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你最近才會有這麼大的改變。但你不說，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我也不會再問。這次出去不混出個名堂我不打算回來了，以後會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我會永遠記得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我看著他，鄭重的點了點頭：「我也會記得你的，林天樂。就算不回來，也要記得常聯繫。」

第二天，我送林天樂坐上了去往深圳的火車。

六月下旬，高考成績也出來了。我考了300多分，勉強也夠報個最差的大專了，讓本來沒報什麼期望的父親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謝婉心不負眾望，摘下了縣裡的高考狀元桂冠。

填報志願時，我選擇了武漢的一家院校。在家裡無所事事了幾天，7月初時，林天樂給我打了個電話，跟我說他領到了人生第一筆工資，上了十幾天班，拿到了一千五百多塊。

我正好在家裡閑著，決定去打份暑期工。和父親商量后，我帶著一千多塊錢，孤身一人來到了武漢。

本以為暑期工很好找，結果找了幾天也沒有幾個願意收暑期工的。最後無奈之下，我在一個咖啡廳找了份服務生的工作，又在附近的城中村短租了一個小小的單間。

就這樣，我白天去咖啡廳上班，晚上回到住處后也不忘抽空修鍊下陰煞甲和鎮魂咒。日子倒是平靜，也沒有再遇到什麼遊魂野鬼，讓我有些無奈也有些著急。

這天晚上，我正在房間里逗萌萌玩，卻聽到外面響起一陣刺耳的警笛聲，這城中村環境複雜，經常有警察過來，我也沒有在意。

又過了一會，門口傳來敲門聲，萌萌也馬上鑽進了令牌。我打開門一看，卻是兩名年輕的警察。其中一人拿出警官證在我面前晃了晃，開口問道：「你是這房間的租客？你認不認識三樓306的租客？」

城中村裡原住民大都在自家房子上加蓋，然後改成單間出租，每月能有不少收入。我住的地方也是房東加蓋的，不過我是在五樓502，也不知道警察問306的租客幹什麼。我有些好奇地問：「我不認識，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不該你打聽的事情別亂打聽。」警察看了我一眼，又去敲其他房間的門去了。

剛坐下幾分鐘，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我有些不耐煩的去開門，這次卻是住在隔壁的葉宸伊。這傢伙也不知道是幹什麼工作的，也沒見他早上出門上過班。我住到這裡后，這哥們自來熟的串了幾次門，還蹭了幾頓飯，也算是認識了。

「葉宸伊，你找我有什麼事？要蹭飯的話，你來晚了。」我站在門口說道。

葉宸伊一副受傷了的表情道：「慕容哲，原來我在你心中是這種形象，你太讓我傷心了。」

「行了，別裝了，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我沒好氣的問。

「剛才警察來問你話了吧，今天樓下來了好多警車，還在這棟樓里挨家挨戶的盤問，這麼大陣勢，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葉宸伊自顧自走進了房間，找了個凳子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吃了起來。

「我不想知道。」

葉宸伊像看怪物似的看了我半天，說道：「我真是被你打敗了，實話告訴你吧，306的那個叫葉清揚的男租客死了，今天下午房東去要房租時發現的，據說是自己拿刀在脖子割了好幾刀，死的時候臉上還在笑，把房東給嚇了個不輕，大家都傳是鬼殺的呢。」

我內心有了幾分興趣，但還是平靜地點了點頭，拉著門把手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葉宸伊這才無奈的離開了我的房間，估計又要找別人八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