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第437章 定計入成都

437.第437章 定計入成都

第437章定計入成都

天空陰沉,下著毛毛細雨。

「躲開,都躲開點!」

「有啥子好看的嘛!」

碼頭上,豐都縣的衙役們吆喝著推開人群,隨後從船上抬下一具具屍體。

所有屍體,全都蓋著草席。

「娃兒他老漢兒!」

「兄弟伙!讓開些,裡頭是我兄弟!」

人群中,苦主爭相往裡擠。

有帶著娃娃的婦人,也有衣衫襤褸的漢子,皆神情慌張,臉色蒼白。

旁邊百姓看到,都報以同情的目光,紛紛讓開。

「哎,你別亂動!」

眼見婦人要去掀草席子,衙役連忙阻攔。

「這是我老漢兒,這是我老漢兒!」

婦人尖叫掙扎,孩子哇哇大哭。

周圍百姓也紛紛勸說道:

「人家苦主認屍,你攔著做啥子嘛!」

「就是,難不成見不得人。」

「你們懂啥子!」

衙役班頭頓時橫眉瞪眼。

就在這時,那衣衫襤褸的漢子突然上前,一把掀開草席子。

眾人看到,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我的媽呀!」

有人連連後退,一屁股跌倒在地。

他們總算知道,衙役為何不讓看。

那些屍體就像煙熏風乾的豬肉,烏漆抹黑還縮成一團,面孔猙獰扭曲,嘴巴大張。

圍觀之人心中無不升起寒意。

「這…這是被妖魔害了!」

有人一聲尖叫,恐懼在人群中蔓延。

那婦女更是兩眼翻白,暈了過去,留下旁邊尚不懂事的娃娃,嚎啕大哭。

「我就說別看嘛!」

衙役班頭也是惱火,一把將那漢子推開,在手下抬著屍體往城門趕。

「為啥子還往城裡搬?!」

有百姓看到,頓時不滿,高聲道:「那是橫死之人,不能亂來,否則會招來災禍!」

「已經請了青牛觀的道長!」

衙役班頭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訓斥道:「縣令大人說了,誰要敢妖言惑眾,胡說八道,小心把你們關進大牢!」

說罷,帶著手下匆匆離開。

人群之中,李衍轉身往城中走去。

聽著身後孩童哭喊聲,他面色陰沉,看了看天空,在名山上得到寶物的喜悅,蕩然無存。

並非後悔。

當時那種情況,他們只能先逃走。

還有,本以為兵馬俑陣法,能將那邪物困住,況且還在巫山密洞中,相隔如此之遠,怎麼還能追上來?李衍心中滿是疑問。

除此之外,另一件事也引起他注意。

青牛觀的人要來。

如果沒記錯,當時在神農架,那個叫吳法洛巴蜀術士,說青牛觀的人有些不對勁…

……

剛回到客棧,就看沙里飛在大堂與人吹牛。

「咋樣,沒事吧?」

見李衍回來,他連忙迎上前來。

「回去再說。」

李衍不動聲色看了看周圍。

得了那兩塊古怪玉石,勾牒確實不一樣,同樣能提示周圍勾牒,但卻只在一片區域,隨著李衍移動,還會變化方位。

李衍知道,這多半就是對方位置。

嘭!剛上樓梯,就見一人飛出,直接從二樓摔下,將大廳桌椅砸爛。

只見武巴露出腦袋,嘿嘿傻笑。

李衍一看,就知道原因。

他們來的人不少,客棧二樓全被包下,加上那麼多女子,雖然都白紗蒙面,但體態婀娜,自然吸引了城中潑皮。

這些爛人沒啥見識,上趕著就想湊來。

李衍也懶得理會,直接上樓。

回到樓上,眾人紛紛圍來。

李衍找了個房間,先是大口喝了幾杯茶水,隨後便將山上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因涉及陰長生,所以只說順利通過。

更關鍵的,還是碼頭上的發現。

「竟還有此事?」

王道玄揪著鬍子,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妖眚之氣,大多在固定區域。」

「就如那『霧中客』,只在巴山附近作祟,即便被鎮壓,也還是要返回。」

「這種事,還是第一回見。」

旁邊的白浣聽到,則搖頭道:「當時『水虎』已全被絞殺,聽那些人死狀,更像是被抽干精血陽氣,妖眚多半又生變化。」

說著,嘆了口氣,「因為我們的事,這一路傷及不少無辜,小友,此事便由老身解決吧。可能要耽擱些時間…」

就在他們說話之時,外面又有動靜。

「哎呦~」

樓下,前來滋擾的潑皮終於緩過來,捂著腰爬起,跌跌撞撞就往外跑,臨走還轉身放狠話:「你們這幫瓜娃子等著,老子馬上喊…」

嘭!話未說完,便被人一巴掌打飛。

這漢子也是倒霉,飛出后撞在酒罈子上,還把脊背劃出一道口子,疼得齜牙咧嘴。

他剛想叫罵,但看到來人,頓時渾身哆嗦,將身子蜷成一團裝死,不敢發出聲音。

只見門口,赫然來了三名都尉司漢子,為首之人是名百戶,皮膚焦黑,三角眼,山羊鬍。

他一對招子如同鷹隼,掃視一圈后,大堂內原本吵鬧的氣氛,頓時陰冷似冰。

李衍等人,自然也已察覺,從房中走出,站在二樓向下觀望。

那都尉司漢子同時抬頭,看著眾人,面無表情道:「本官重慶府都尉司百戶劉乾,諸位瞧著眼生,不知打哪裡來?又往何處去?」

李衍一看此人,便心生厭惡,懶得搭話。

沙里飛則笑著拱手道:「這位大人,我們從鄂州來,要往青城山去。」

「青城山?」

這劉百戶斜眼一瞥,冷聲道:「碼頭出了命案,本官奉命調查,沒有弄清楚前,任何人不得離開,否則便是畏罪潛逃!」

說罷,轉身就走。

「哎哎哎!」

沙里飛一急,連忙在後面呼喊。

他們可是有道牒、兵部文書,哪能被當成嫌疑人,況且還知道是什麼東西作祟。然而,那百戶卻充耳不聞,直接離開。

「賊慫的,這人…」

沙里飛先是罵了一句,隨後就摸著下巴,眯起了眼睛,「衍小哥,這傢伙有點不對勁啊。」

「確實。」

李衍也若有所思,「回去再說。」

「此人在下套!」

回到客房后,李衍直接開口道:「若是都尉司查案,怎麼都要弄清楚咱們來頭吧,但他卻根本不問。」

沙里飛頓時瞭然,「他知道咱們是誰,一旦拿出道牒和兵部文書,有些事就不好再做。」

「還有,既然說咱們有嫌疑,卻不派人盯著,明顯是在耍鬼。」

「恐怕咱們一走,明天通緝令就會出現!」

說到這兒,沙里飛更加懷疑,「咱們剛到豐都,就被人堵住,衍小哥剛下山,就出了命案,也太巧了吧…」

論江湖上的手段,眾人中屬他最明白。

「瞧著像『拴馬樁』,不過是硬來,如果沒猜錯,還有狠刀子在後頭!」

話音未落,李衍便抬手,示意他別說話。

咚咚咚!窗戶上傳來聲響。

沙里飛連忙摁住火器,李衍則微微搖頭,上前拉開窗戶,當即便有一人縱身而入。

其身穿捕快服,赫然是之前碼頭上衙役班頭。

「見過前輩。」

李衍直接拱手見禮。

此人,正是昨晚和他說話的黑袍人。

誰能想到,黃泉組織的人,竟是衙役。

但這身份也恰到好處。

既能來回走動,也不太顯眼。

「我叫孟長貴。」

這衙役班頭,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他也是武道術法皆精,才留守豐都城,成為「黃泉」的聯絡人。

方才碼頭上,已察覺到李衍目光。

他坐下后,也不看其他人,只是對著李衍點頭道:「恭喜道友,雖說費了些時間,但也算勉強通過。」

李衍面色不變,「僥倖而已。」

這孟長貴也不知道,昨晚李衍竟觸動了陰長生留下千年的遺藏,只是沉思了一下,點頭道:「既然通過考驗,無論如何,都已是『黃泉』兄弟,受組織庇護。」

「尤其是那幫巫山散修,會有人前去警告他們,此事無需再擔憂。但正式加入,還要等臘月。」

「多謝。」

李衍微微抱拳。

「黃泉」非常神秘,眼前這孟長貴也算高手,但只是負責聯絡,其底蘊深厚,年代久遠,有不少神州高手暗中加入。

就連當年「魏徵」和「包拯」,也是組織成員,這也是吸引李衍的地方。

無論將來什麼樣,至少是真正的活陰差組織,進入其中,應該能得知不少隱秘。

而孟長貴說著,臉色也變得嚴肅,「我此行現身,還有另外一件事,你們是不是得罪了鹽幫?」

「沒錯。」

李衍也不隱瞞,將巫山之事大致說了一遍。

「哼!」

孟長貴冷笑道:「怪不得,有人故意將此事在豐都城泄露,讓我等得知。」

「還有那劉乾,早被鹽幫收買,昨日便已來到豐都,估計也是專門為你們而來。」

「看來碼頭命案,也與他們有關…」

「前輩錯了。」

話未說完,便被李衍打斷,將巫山遇到妖眚「水虎」,又莫名奇妙跟到此地的事,講述了一番。

當然,有些關鍵的東西,還是要隱瞞。

「妖眚?」

孟長貴聽罷,沉默了一下,搖頭道:「組織之中,有人看不慣你,覺得你行事太過高調,且摻和紅塵俗世太深,遲早惹來災禍。」

「昨晚考驗,也是他們堅持,否則都是活陰差的兄弟,何必如此麻煩。」

「這下子,他們又有的說了…」

「不過放心,我們黃泉雖主要代天行道,不多參與紅塵之事,但也不是什麼軟柿子。」

「鹽幫所做的,無非是將你們捲入紛爭,借朝廷律法壓人。只要你們離開,都尉司肯定追殺,衝突之中死掉幾個,這事就說不清了。」

「鹽幫籠絡了蜀中不少官員,投入蜀王府後,勢力更是飛速膨脹,不可與之正面衝突。」

「此事交給我們,青牛觀的人已經前來,我們會將妖眚之事告知,待事情解決后,你們便可離開。」

「還有一事,青牛觀怕是也有問題。」

李衍又將青牛觀的事說了一遍。

「哦!」

孟長貴聽罷,猛然起身,面色變得嚴肅,「此事若是真的,那就麻煩了。」

「此事我們會查個清楚,你們留在客棧,千萬別亂跑!」

說罷,微微拱手,便轉身從窗戶跳出離開。

「這鹽幫沒完了是吧…」

在其走後,沙里飛抱怨道:「他們得了蜀王撐腰,如此肆無忌憚,咱們這一路,恐怕麻煩少不了。」

說著,眼軲轆一轉,「衍小哥,此行前往成都,咱們最好換個花樣。」

「重慶碼頭人多,三教九流匯聚,龍蛇混雜,不如直接來個金蟬脫殼,掩藏身份,從陸路前往成都。」

「好主意!」

王道玄也撫須贊同,但隨即就皺眉道:「但還是有些不好辦,咱們這麼多人,有男有女,很是扎眼,要想混過去,不容易啊…」

「老身倒有個辦法。」

就在這時,旁邊的老婦人白浣忽然開口,「蜀地之人重界俗,每年成都都會舉行盛大燈會,自唐時便流傳至今,還有花朝會、點天燈、過街棚、燒龍燈…熱鬧的很。」

「此時已入深秋,巴蜀各地走江湖的大戲班子,都會開始出發,前往成都,咱們弄身行頭,正好裝作戲班子,從陸路離開。」

沙里飛樂了,「老前輩,主意倒是不錯,但咱們哪會唱戲,萬一碰到,要我們吼兩聲,不就露餡了么?」

「此事不難。」

老婦人白浣微笑道:「你們可聽過陽戲?」

李衍也有些好奇,「在下聽過給死人唱陰戲鬼戲,陽戲倒是頭一回聽說。」

白浣開口解釋道:「陽戲又叫『舞陽神戲』,起源於儺戲,流行於土家百姓之間。」

「這『舞陽神戲』分內壇外壇,內壇做法事,外壇唱戲,關鍵是都要帶著儺面,而且越神秘越好。」

「巴蜀之地,少民眾多,舞陽神戲非常流行,若是平時都帶著,不僅不會惹人懷疑,還備受尊敬,無人願意招惹,遮掩身份最合適不過。」

「不瞞諸位,我等在大昌城,也幫人唱過陽戲,到時道長內壇做法,老身弟子外壇唱戲,和真的陽戲班子也沒什麼差別。」

「如此甚好!」

李衍點頭贊同,沉思了一下,對著旁邊「快船張」開口道:「到了重慶碼頭,前輩就直接將船賣掉,喬裝打扮離開,我等由陸路離開。」

「好說。」

「快船張」笑道:「這條水道,老夫還是有不少關係,想要回鄂州,輕而易舉…」

眾人一番商議,便定下計劃。

但眼下豐都的事還沒解決,只能先待在客棧。

而李衍回到房中后,終於有機會取出那裝了玉配件的勾牒,仔細查探……

第二更要到晚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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潑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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