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亂作一團
而這一邊,所謂的爭執還尚未結束。
林涵此時能夠聽見凌遠遠與李易鴻之間的對話,他也能夠感受到壓迫在自己身上康金盛的力量,他想反抗,可是他的身體卻不聽他的。
他的後背在隱隱作痛,不過更疼的是他的後腦勺。
擊打一個人的後腦勺是有可能導致這個人的死亡的,他現在有些慶幸,慶幸李易鴻此時沒什麼力氣,不然現在的他不該是昏昏沉沉的,而是應該瀕死的。
他抿了抿嘴唇,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他想說些什麼,可是他發現他現在什麼也做不到。
他微微抬頭,用餘光看著踩在自己身上的人,從他的視野看過來,康金盛的臉有些微微的扭曲,那簡直不像是一張人類的臉。
他閉了一會兒眼睛,眼前的黑暗不是純粹的黑暗,而是帶著一點暈眩的光團的黑暗。
他聽到了李易鴻說的話。
死亡?
死亡正在朝他招手。
那是一件多麼讓人覺得可怕而又寂靜的事情。
他逃過了女人,卻沒逃過男人。
「我會死嗎?」林涵突然問了自己這麼一個問題,在他的腦海里。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
他曾經經歷過太多次這樣的境況,甚至又一次,他覺得自己是真的會死,可最後,他熬過來的——如此幸運的。
那一次,有人幫他。
那一次也是如這一次危機的情況,他幾乎就要被殺死了,可那個時候,有人幫了他,一個不知名的,他到現在就不知道是誰的人。
然後,他活了下來,他成了現在的林涵。
可這一次的這個時候,有誰會幫他呢?
他的心裡,產生了一種微微絕望的想法。
可他絕望了,李易鴻的嘴角卻偏偏有了笑意
「我一直覺得人類歷史上,所謂私刑的出現,是非常有必要的。」李易鴻低頭看著林涵,彷彿在看著一隻小小的螞蟻一樣。「我們的法律,存在著太多的漏洞,以至於這些漏洞讓許多條魚鑽了過去。可法律太過於嚴格,卻也會讓許多無辜的人遭受不必要的懲罰,要知道,有時候善和惡,並沒有太過於明確的交界線,所以導致了法律上許多模糊不清的地方——但是,私刑沒有。」
他的臉上帶著一點惡質的笑意,讓林涵覺得煩躁極了。
「就像你對待陸理明一樣,我也會一樣對待你,不過我的辦法會更加溫柔一點,畢竟我不是像你一樣的人。」李易鴻說。林涵一直希望把李易鴻拉到自己這一邊,可惜,林涵就是一個異常孤單的人,他不知道懷柔,只會用強硬的手段。
也許這樣的手段對於康金盛是有用的,可對於李易鴻這樣的人,卻沒有一點用處,甚至,讓他覺得莫名的反感,李易鴻看過太多這樣的男人了,他的父親甚至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
自小的骨子裡對於這種男人反感,好像吃了什麼髒東西一樣的反胃。可是,他無法反抗,不是嗎?
強權在前,總是要先表現出適當的柔軟,以便於不要將自己變成靶心才是,可適當的時候,在可以推翻強權的時候,這一份柔軟,是要命的。
他拿出了林涵的槍械,然後打開了槍膛——裡面,還有一顆子彈。
「我就猜到了,你會說謊。」李易鴻說,「你這樣的人,總是會留下最後一顆子彈來防身的,這最後一顆子彈是要留給誰的?留給危險的,留給我們的,還是,留給你自己的?」
在看到這一顆子彈的時候,他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他只是淡淡地說著,彷彿他早就猜到了這件事情一樣。
然後,他把槍膛了子彈繳了下來,丟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而後把這把空槍交給了康金盛。
此時的林涵,就是一隻沒有了爪子與牙齒的老虎。
一隻唬人的老虎,更何況這隻老虎還是迷迷糊糊的。
說完之後,李易鴻看著牆壁。
牆壁那頭的凌遠遠肯定是能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的,可是此時的凌遠遠卻什麼反應都沒有,她甚至沒說一句話,也沒有任何的反應,這讓所有人都覺得驚訝——尤其是李易鴻。
不應該啊。
她既然想救林涵,那此時林涵的生命受到了威脅,她怎麼能夠不做出一點反應呢?
可此時,他已經不願意再想太多了。
他扯下了自己的腰帶。
——非常有名的一個牌子,只光是這條腰帶,就已經是一個普通家庭三個月的收入了。腰帶是純正的牛皮腰帶,經過了千錘百鍊,經過了無數工人的手才被製作了出來,腰帶上面的LOGO也閃著金色的光芒。
康金盛看到李易鴻這麼做后,咽了一口唾沫。
李易鴻將皮帶的一邊在自己的手掌上繞了兩圈,柔軟的皮帶勒緊了手掌,讓他的皮肉有一些疼痛,而他的另一隻手,也緊緊地握住了另一端。
然後,李易鴻慢慢下蹲,將中間的皮帶,繞在了林涵的脖子上,在繞了一圈之後,他將這一條皮帶微微收緊……
林涵的脖子,有些發紅,而他的臉,也開始發紅……
「凌遠遠,你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麼嗎?」他一邊收緊皮帶,一邊抬頭對著牆壁問。
這簡直是一場殺人直播。
只是凌遠遠並沒有看到什麼,可是卻能在李易鴻的嘴裡聽到所有一切這個房間里發生的。
李易鴻的皮帶,並沒有很快收緊——彷彿在貓爪子下玩弄的玩具一樣,此時的林涵雖然覺得脖子被勒緊,可這個力道並不是足以致命的力道。
甚至,林涵可以感受到李易鴻此時傳過來的,一種類似於歡悅的感情。
——虐殺他人的歡愉。
他在玩遊戲。
林涵腦子裡這麼想著。
可是哪有一個正常人會把別人的生命當做一個玩具,一個可以用來討價還價的籌碼,一個讓人覺得歡愉的東西呢?
異常。
這是絕對的異常。
他原本想要看凌遠遠是怎麼做的,可凌遠遠卻什麼都沒有做。
也什麼都沒有說。
牆的那邊傳來了水聲,一點輕微的,幾乎可以忽略的水聲。
而這一邊,李易鴻漸漸收緊了手上的皮帶……
這個時候,原本倒在地上的徐言猛地站起。
房間里的四個男人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