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漏洞

法律並非絕對的正確，因為法律會有漏洞，所以才有了律師這個職業，所謂的律師，就是以感情操縱法律的職業而已。

而殺人——以如此極端而可怕的方式殺人，自然是要遭受刑法的。

以當時的法律來說，絞刑一點都不為過。可讓人奇怪的是，最後這幾個人——除了男孩，都如此平穩地活了下去。

他們沒有一個人遭受刑法，也沒有一個人遭受絞刑，民眾對他們幾個人的看法，甚至是帶著憐憫而謙卑的。

因為名義所想，他們甚至得到了女王的赦免。

——這簡直是不敢想象的。

究其原因，不過只是因為兩個字，生存而已。

因為那樣極端的條件下，想要活下來，就只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因為民眾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站在如果當時是我在那條船上的會怎樣這樣的想法，所以這些人才會得到如此多的同情——因為大多數人的選擇，和他們是一樣的。

可審判者卻並非如此，他們雖然是人，但他們同樣也代表了法律，法律公正無私，對既定事實要給予責罰。

——在這一場法律與人性的較量之中，顯然，人性得到了勝利。

而一貫的，法律總是為人性所服務的。而制定法律的，也一向都只是人而已。

也許，他們從沒有想過，在這一場殘酷的意外之後，也許隱藏著別的什麼東西。

——比如，陰謀。

比如，這些人為的，就是要謀殺這個孩子。可殺人一向都是有罪的。如何逃脫法律的罪責呢？如果僅僅只是用腳去逃跑的話，也未免太讓人覺得單純了。

而且太容易被發現。

如果用腳去逃跑太過於容易發現的話，那為什麼不試著用人心去逃跑呢？

於是為了殺死一個人，就牽扯到了另外三個人——因為當他們遇到暴風雨，離海灘很遠的時候，這樣的事情，是必然會發生的。

而殺死一個人而救下三個人這樣的事情，似乎也很划算。

更何況，為了一個死去的人而怪罪三個活著的人，這樣的事情，在大多數人的身上，都是無法接受的——更何況這樣的事情「不得不發生」，否則，就是四個人的死亡。

而且男孩的情況，是如此的不利。

沒有食物，沒有水，身體是最羸弱的——更何況，他還自己找死。

他去喝了海水。

男孩已經是十七歲了，更何況他還是見習船員——哪怕是一個普通人也知道，在海上是絕對不能用海水解渴的……

可是在這四個人的證詞之中，男孩卻是因為喝下了海水而變得無比虛弱……

當然，某些方面而言，這不過只是片面之詞而已，也許男孩真的是太過於饑渴，而導致腦子之中產生了幻覺，而真的去喝了海水。

可更有可能的，是這四個人再做虛假的證明！

——這不過只是猜測而已。

無論如何，這四個人已經逃脫了法律的罪責，更何況這個案件已經過去一個世紀了，哪怕被探知到了真相，與這個案件有關的人也已經無法得到懲罰了。

可既然有猜測之一，是否有猜測之二呢？

十九世紀，原本就是盛產殺人狂的年代。

人們也許對那個世紀是如此模糊不清的，但只要說出一個名號，也許馬上就會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恍然大悟感。

——開膛手傑克。

——如霧般消失的元祖連環殺手：JackTheRipper。

就時間而言，「開膛手傑克」並不是史上第一個連環殺手，在他出現之前已經有連續殺人犯存在過，但他肯定是將「連環殺手」四個字發揚光大的人。

他殘忍的虐殺方法令當時的倫敦陷入一片恐慌之中，人人都懼怕他的名號。

其實他的犯案時期並不長，只有短短的三個月——但他所帶來的震撼卻相反一直影響後世的人，除了因為他殺了五名妓女，手法一次比一次殘忍外，更重要是他曾多次親筆寫信到警署公然挑戰警方——甚至送上死者的耳朵、腎臟和兇刀，警方卻一直捉不到他。

在那個年代，這樣的人並不少，但能做到向警方挑釁卻依舊不被抓到的人，卻並不多。

可見他的膽量不輕。而且，必然是一個聰明人。

聰明人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聰明人變成了一個壞人。那他必然會比尋常的壞人來的更壞，更透徹一些。

為他再添傳奇性的是他在第五宗案件后，忽然像人間蒸發般消失，從此再沒出現，只留下一個到現在也未解開的問題——他究竟是誰？

是否，也有這樣一種可能呢？

那搜船上，除了這四個人之外，是否，還存在這第五人呢？

第五個如此聰明的，卻善於做壞事，卻並未像開膛手傑克一樣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人呢？

也許這艘船上，發生了更可怕的事件。也許這第五個人確實是存在的。

他偷偷潛入這艘船上，動了一些手腳，讓這四人變得如此恐慌，將他們隔離在這個不被任何人發現，也無法向外界求救的地方——他用他的聰明才智，將這四個人耍的團團轉。

而最後，卻要求他們做出最後的抉擇。

當然，原本飢餓就會讓他們做出抉擇的——只是這個存在第五個人起了推動作用而已。

他檢測到了人性所在——而他們，最後也做出了選擇——在所有人都死亡，和一個人死亡之間，他們如此輕而易舉地選擇讓最弱的那個人死去。

然後，他們就獲救了。

第五個人的事情，還是沒有曝光。

——如果說出這樣的事情，又有多少人能夠相信呢？

更何況殺死，並吃下那位男孩的，還依舊是他們三個——他們三個，是共犯。

——不過，這也不過只是猜測而已。

時代太過久遠，究竟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一個人能夠知道的。而距離那個年代的一百多年之後，同樣的事情，卻在不同的國度發生了。

一百多年後的今天，時代，科技，財富如此飛速發展的今天，人們居然還能面對這樣的窘境——也許，這是他們所沒有想到的。

因為科技的進步，人身上的某些東西在慢慢退化。幾百年前的人類在山林之中，可以養育自己，可幾百年後的今天，人們卻會被困在山林之中，最後死在山林之中……

……

凌遠遠看著眼前的林涵，覺得是如此陌生。

——這以生存為借口屠殺同類的說法，和野獸，有什麼區別呢？

人之所有為人，是因為人類知道憐憫自己的同類。

可人之中，也有千萬種人。

有不吃人的人，也有吃人的人。

為了活下去，這件事情，不是很正常嗎？當人吃下同類的肉體的時候，似乎總是習慣地用這樣的話來安慰自己。

所以此時，林涵會用這樣的說法來解釋自己此時此刻的作為，更甚至是如此瞭然的口氣——似乎也並非是不可預見的。

林涵舉起了手槍，他帶有威脅性地往門上開了一槍。

——他朝的是門的下部分，除非蕭竟在裡面是蹲著的，否則是不會威脅到對方生命的。

至多只會讓對方的腳受一點傷而已。

可當槍聲響起，那洶湧的子彈接觸到木門的時候，發出的，竟然是金屬的聲音。

徐言將子彈從門上扣了下來，而那個被子彈打穿的小洞之中，所露出的，卻是金屬的光澤——和第一個房間一樣，這個房間也是在木門之中夾雜著鐵板。

「可惡！」林涵看到了這個情況之後，狠狠地踹了一下門。

——他知道，此時應該節約體力，但是，他做不到。

在真實的世界之中，他一向都是站在眾人前面的那個角色。在別人的稱呼之中，他是林警官，是前輩，是受人敬仰的警界精英……

他的人生，算不上順隨，可這幾年之中，他過的太順隨了，順隨到他幾乎都要忘了以前的磨難。

而太過一帆風順的人生，是會讓人的意志被一點點磨滅的。

有時候，受一點挫折，是好事。

不過此時的林涵，顯然無法冷靜下來。

他又再一次地，拔出了槍！

「前輩，你這是？」需要剛剛要問著什麼。

可後面一系列的槍聲卻打斷了他的話語。

林涵朝那門把手的方向發射了三槍，而三槍過後，那留下的洞眼之中，流出了滾燙的，火熱的鮮血……

——怎麼回事？

一瞬間，那有著明亮眼睛的兩個人，愣住了。

而那沒有明亮眼睛的第三個人，卻是感受到了這空氣之中的異樣……還有那空氣之中開始瀰漫起來，更濃重的血腥味……

她皺了皺眉。

這個時候，她應該問一句為什麼的。

可是，她沒有問。

她下意識地覺得她不該問。

過了許久之後。林涵還有些奇妙地看著那流出鮮血的槍眼，而徐言，已經更快一步地去找出會發生這件事情的原因了。

——好在，這兩個人是警察，他們有比一般人更敏銳的洞察力，在遇見事情的時候，他們可以比一般人來的更冷靜。

徐言半蹲下身體，看著那留學的槍洞，而在那小小的洞眼之中，他看到了紅色，白色……還有，金色……

金色？

——是人的頭髮。

——蕭竟的頭髮。

那麼，似乎只有一個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