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我們是真的死了嗎？

「不要擅自將我們歸為所謂死者的行列，可以嗎？我甚至都沒承認我自己的死亡，你就將我劃分成為了地縛靈，這未免也太讓人覺得有意思了吧。」在聽完蕭竟的話后，李易鴻率先說出了這樣的話。

雖然實際上，他的內心也沒有一個底。

——他根本不知道所謂的真相是什麼。

可他似乎也只能這麼說了。

要一個人承認自己的死亡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要知道，人生而下來，就是有著求生的慾望的，而要一個人服從自己的死亡，或是敢於赴死，這簡直是一件看似天方夜譚的事情。

更何況……

「如果我們死了？那你是什麼呢？你可以看到我們，又能和我們對話，自古以來，對於鬼魂的說法，都是一知半解的，而人對於鬼魂總是懼怕而敬而遠之——可你卻表現的彷彿和我們一模一樣——就好像，你也是我們的同類一樣。」李易鴻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帶著笑意的，他覺得他彷彿抓住了某些漏洞一樣。

「是啊，人是怕鬼的，可是他們並不知道鬼為什麼可怕。」蕭竟說，他點了點自己的眉心，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表情，「與其說人類怕鬼，更可以說人只是害怕未知的東西吧……要知道，真的細想一下，鬼魂就是自人類衍生而來，可以說，是另一種人類的產物，人不會懼怕人，可卻怕鬼，這未免……」

說道這裡，他又笑了出來，他彷彿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又彷彿，他想出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一樣。

——人類是一種多麼莫名其妙的動物啊。

「至於我，你可以參考一個說話——陰陽眼。人類自己都對能見到鬼魂的人有一個統稱，而你卻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李易鴻，你這幾年積累的財富，難道是你用你的智慧換來的嗎？」這等於在諷刺李易鴻有錢卻沒腦子了。

李易鴻生氣嗎？

他當然是生氣的。

可是他又不能生氣。

為什麼？

他沒有可以生氣的籌碼。

對於他來說，此時激怒蕭竟是最不理智的一件事情。

如果蕭竟是遊戲後面的那個人，如果他設置了這棟大樓的機關，如果他是造成所有人死亡的罪魁禍首。

那麼，現在的他，絕對不是看起來這樣毫無防備的站在這裡的。

他一定有能保全自己的辦法。

李易鴻這麼想著。

是啊，面對一群他們這樣的人，蕭竟敢手無寸鐵的站在這裡，就是一件讓人足夠奇怪的事情了。

可即使蕭竟沒有站在這裡，實際上的他們，也沒有一絲辦法。

——他們出不去。

出不去，就是出不去。

這個時候的李易鴻，看向了外面……外面是那麼的好的天氣，陽光正好，沒有一絲雲彩，遠處的煙囪飄著黑色的煙，把這一片清明的天都染的有些昏暗了。

「你有什麼目的，你為什麼要把我們留在這裡？」顯然，林涵有些安奈不住了，他已經想過千萬次真的遇到遊戲後面的那個人，他會怎麼做，可當對方真的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什麼都做不出來。

他現在身體虛弱，手上又沒有一點武器，身上還有傷。

這樣的他如何能夠對蕭竟做出什麼來呢？

更何況蕭竟剛剛口中的言論，又讓他覺得是如此的恐慌。

他好不容易浴火重生，有了一個新的人生，他明明可以把那骯髒的彷彿破布一樣的過去甩掉的——事實上，他已經甩掉了這麼多年了。

可現在，他又彷彿回到了過去的那個人生里。

而那樣的人生，他不願意再經歷一次。

——絕對不要。

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他看起來張牙舞爪，實際上，他的內心脆弱的，彷彿是一塊玻璃，看起來堅硬無比，可一碰就容易碎，可碎掉的玻璃，卻容易割破別人的手，或是別人脖子里的動脈……

「大約是因為，我想要一隻最厲害的鬼吧。」蕭竟又說出了這樣讓人無法接受的言論。「古代的時候，是有養蠱的術的，據說就是把一大堆毒物放在瓮裡面，然後讓他們互相廝殺，留下來的最厲害的一個，就是最毒的蠱——我原本也是希望你們這麼做的。」

他彷彿就是為了讓他們相信他們已經是鬼了一樣，而將這一套言論深化了下去。

「可惜我們不是沒有腦子的蟲子，我們，是人啊。」凌遠遠對蕭竟這麼說著。

「是啊，你們是人，而人和蟲子最大的不同，不是因為人類有腦子——實際上，有的時候，人和蟲子，並沒有什麼不同。」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了一眼林涵，「人類與蟲子最大的不同，是因為人類有所謂的人性這個東西。而這個東西，是蟲子所無法理解的，也是這個東西將人與其他生物，區分開來。」

可有的時候，人類比蟲子來的要更加殘忍。

「你說的話，我可以說是，一個字，都不信。」當蕭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易鴻立刻反駁了他。

他甚至舉起了手，狠狠地，想要去摑蕭竟的臉。

可到底，蕭竟還是快了他一步。

蕭竟那蒼白的手抓住了李易鴻的手，蕭竟的手並沒有用多少力氣，可李易鴻的手卻被抓的很痛。

但是到最後，李易鴻還是笑了。

「也許對於鬼魂的理解，我總是和你有些不同的見解的。」李易鴻此時彷彿抓住了一把好牌一樣，顯得有些洋洋得意。

「你想說，正常的鬼魂，是應該碰不到人的，是嗎？」可是蕭竟，還是如此輕而易舉地識破了對方的想法，「在人間，也許人是碰不到鬼魂的，而鬼魂也是碰不到人的，可你是真的覺得，這個地方是人間嗎？」

蕭竟問出的這樣一句話，讓李易鴻愣住了。

在人間？

他們自然是在人間的。

他們是人，他們在這棟大廈里。

這棟大廈就是人間的產物。

可當蕭竟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卻遲疑了。

是啊，如果他們是真的在人間的話，為什麼這裡看起來那麼像地獄，而不是其他地方呢？

「我們是真的死了嗎？」有人在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