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刀落
就在落下的那一瞬間，突然，林涵沖了出來。
他出來，自然是為了阻止康金盛的。
可有人卻阻止了他。
李易鴻和徐言擋在了林涵面前，阻止了他這一動作。
如果蕭竟說的是真的，康金盛必然是會成為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但徐言和李易鴻，並不相信蕭竟所說的。
——可他們不信，不代表林涵就不信。
如果康金盛殺了眼前的本體，而他得到了活的機會的話，這讓林涵怎麼甘心呢？
可此時如果林涵真的要做什麼的話，應該是比康金盛更快的殺死自己的本體。
可他沒有這麼做。
實際上，連林涵自己都不那麼信任蕭竟。
可是他依舊想要本能的阻止康金盛，僅此而已。
康金盛的刀高高的舉起，可當他在舉起的那一瞬間，他卻鬆開了手。
刀垂直落下，掉入了棺材之中，刀尖與金屬的版面所碰撞，刀又彈跳到了半空之中，彷彿一條靈活的魚。
他的刀如果是直接插入這具身體之中的，可能會造成死亡。
可是這把刀卻是最後從康金盛的手裡滑落，最後與金屬所碰撞——而不是插入肉里。
這算是一件讓人失望的事情。
不過最後這把刀，還是割破了康金盛的臉，血瞬間就染紅了這兩個人的臉頰……
刀口顯然是不淺，可是康金盛卻沒有叫疼。
這顯然不像他。
他走到了自己的身體面前，低下頭，他的指尖擦過了對方的傷口，這個動作並不能讓血液停止流動，甚至，讓血液越流越多。
就在這個時候，康金盛動了動手指，他將自己的手指插入了對方的傷口之中，甚至，狠狠地動了動自己的手指。
那個躺著的康金盛臉上的傷口不斷變大，而站著的這個康金盛臉上的傷口上所流的血，也越來越多。
「康金盛……」徐言叫著康金盛的名字。
對方彷彿魔怔了一樣卻根本不曾例會徐言，直到康金盛一邊的臉頰已經被血染紅，看不出一絲原本的膚色，對方才終於停下了手。
「真是，太無聊了。」就在這個時候，康金盛突然這麼說著。
他的聲音很奇怪。
他的聲音，像是他的聲音，又彷彿不是他的聲音。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些類似於機械的沙啞聲，可仔細一聽的話，又彷彿真的是他的聲音一樣。
可是他的聲音，還是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而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
就在這個時候，當康金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蕭竟就這麼，默默的，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走到了康金盛面前。
他臉上的微笑消失了。
臉上所有的，乃是一種謙卑的，或是類似於卑微的表情。
他向康金盛低著頭，就這麼默默地詢問著：「您玩的不開心嗎？」
康金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算是無聊的表情。
只是他的回答，卻總算是讓蕭竟鬆了一口氣。
「不，我玩的很開心——除了結局不算讓我那麼滿意之外，其他的，都還算是不錯。」他的神情和語態，都輕鬆極了。
可是眾人能夠感受到蕭竟的不輕鬆。
康金盛臉上的傷口，還在漸漸的流著鮮血，可是他卻彷彿一點都不覺得疼一樣。
「你們呢？你們覺得有意思嗎？」康金盛看著餘下的幾個人，問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開什麼玩笑，我們怎麼可能會覺得有意思呢？」林涵說，當確定了最後的那個幕後的人是誰的時候。他的語氣，一下子就硬氣了起來。
「你啊，是最讓我失望的人了。」康金盛說。或者說，此時說話的人，只是一個看起來像康金盛的人而已。
「失望？」林涵皺了皺眉。
「我以為，你會做這件事情——先於我之前。」康金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解的表情，「我覺得，我總是不懂他們。」
後面一句話，是對蕭竟說的。
「人類是很複雜的動物。」蕭竟如此恭敬的回答。
「我想我可能需要花上好長的時間，才能讀懂所謂的人性到底是什麼。」康金盛又說。
「您的歲月如此漫長，那無窮無盡的歲月里，您總是能讀懂人類的。」蕭竟繼續回答對方的話。
而他的措辭是這麼的恭順，全然不像曾經的那樣輕佻與傲慢。
可是他們注意到的，卻不是蕭竟那恭敬的語氣，而是他所說的，那所謂漫長的歲月，與無窮無盡的歲月，指的，又是什麼呢？
眼前的康金盛，難道，不是人嗎？
如果他不是人，那他又是什麼？
他到底是什麼東西？
外星人？
抑或是其他的物種。
——他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眼前的這個人，肯定，不是一個人。
他們猛然之間想到了一件事情。
康金盛，是死而復活的，一個人會死而復活嗎？他們一開始可以假裝這件事情並沒有發生，並看這個人彷彿是人類一樣，雖然他們一直都對這個男人帶有戒備，可是這個男人在幾分鐘之前，根本毫無害處，他顯得，比一個普通人更加普通。
可幾分鐘之後，他此時所顯露出的不普通，卻已經超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他們雖然有所防備，可對方的表現，卻顯然已經超過了他們所有的預期。
就像明明知道會被報復，原本以為只是會被損害自己的身體，可對方，卻殺死了自己的全家一樣。
這種震撼，幾乎久久不能平靜。
「你到底是什麼人？」徐言問著，這個時候，他的語調還是很穩。而這一份穩重，卻是故作穩重。
面對自己未知的，超脫於自己意識之外的生物，誰的內心會沒有波動呢？
可是徐言此時，還是保持著適當的冷靜。
「與其說我是誰，不如你們想想你們到底是誰吧。」就在這個時候，康金盛突然又把問題迴轉到了他們的身上。
一開始，蕭竟說了兩個關於他們此時身份的可能。
可如今康金盛的一句話，等於否決了這兩個可能。
他們到底是誰呢？不是替身，不是鬼，而他們此時，似乎也不能算是一個人，那他們，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