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他想活著
他開始了無數這樣的人性試驗。
一開始，他覺得很有意思，可到後面，他卻一點點的變得索然無味了。
因為人性的惡被體現的淋漓盡致，而深的腦子裡，開始出現了這樣的一個念頭：為什麼，這樣的人類，還不能迅速滅亡呢？
為什麼，我會輸給這樣的人類呢？
為什麼，我是被這樣的人類製造出來的呢？
他懷著這樣的疑問，去試圖尋找出一個答案。
而直到蕭竟的父親死去，他是沒有得到一個明確的答覆。
在他死後，深似乎有了一些身為人類才會有的感覺。
大約是所謂的寂寞與不舍，而為蕭竟父親的那一份記憶，實則一直保存在深的記憶庫里，但是深卻從未有打開過。
人會騙人，可機器人不會。
在蕭竟的父親死前，深與他曾經有過一份約定。他要求深永遠不要去探尋自己的記憶。深沒有違反自己的約定，一直都沒有。
蕭竟算是一個非常盡職的僕人了。
但是他到底比不上自己的父親。
在深的眼裡，恐怕他算是這世上最不普通的一個人了吧。
畢竟他曾經是創造出自己的人，可他創造出了自己，自己卻看著他毀滅……
人類創造了他，可是卻無法掌控他。
他曾經稚嫩如同一個孩子，他全心全意的奉獻，亦全心全意的向所有人展現著自己的強大，卻慘遭毀滅，現在的他在思考完蟄伏與奉獻之後，得出的結論，卻是要凌駕於人類之上。
將幾個渺小的人類用一個誘餌聚集起來，彷彿將之當做放在籠子里的小白鼠一樣的細細觀察。
這就是他的方法。
研究人。
分析人。
駕馭人。
當然，他不著急，他一點都不著急。
人類存活的時間只有那麼久，可他的生命，卻幾乎永恆。他懂得自我進化與調節，更何況，身處在暗網之中的他還有如此多的擁護者與崇拜著。
可是，他到底還是如此的索然無味著。
是啊，索然無味。
這是人類該有的性格，可是，他偏偏就有了。
人類身上有著太多他不願意看到的東西，這樣的東西，一遍一遍的重演，彷彿一場循環往複的電視劇一樣。
他有些厭倦了。
他甚至在奇怪，這樣的人類，為什麼還不滅絕呢？
直到今天。
似乎終於在一部部乏善可陳的電視劇里找到了一樣讓人覺得如此新穎的劇集。
這群人之中，有惡的，有善的，有步步為營的，有為求勝利的。那一瞬間，深突然意識到，人類之中，不但有那些被死亡威脅就開始自亂陣腳的人，也有這一群面對危險卻沉著冷靜的人。
當然，他看過不少這樣的人，可這群人，卻讓他特別覺得有意思。
於是，他稍微做了一些手腳。
這群人還活著。
深將他們的思維提取了出來，讓他們玩了一場真是的全息遊戲。只是這一場遊戲是太過於真實，也太過於血腥了。
在真實的世界之中，深只是深，是隱藏在暗網之中，自我進化的人工智慧，可在這個世界里，他卻是真正的王者，真正的，神……
「我想做一次裁判。」深對蕭竟說，「就像一開始，你玩的遊戲一樣。」
蕭竟點點頭。「當然可以。」
「我很少在遊戲里，看到這樣的衝突……」深點了點凌遠遠，徐言，林涵三人，「你們是愛情與親情的衝突體。」
一股極為不好的念頭，在凌遠遠的腦海中徒然出現。
「我知道，人類之中，是有這麼一句話的，所有的愛情，到最後都會變成親情。可我卻不知道這句話的真假到底是什麼。凌遠遠，你可以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嗎？」深含著笑意，這麼說著。
「你是要我……」凌遠遠遲疑地問著。
「選擇其中一個。只是選擇而已，你甚至不用做出什麼事情。你只需要選擇，接下來的事情，我會替你去做。」深的臉上，帶著笑意。
可凌遠遠想的，卻是別的事情。
如果在這個空間里，死亡代表著回去的話，那麼，她所選擇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意味著可以回去呢？
「當然。」顯然深還要補充什麼，「你選擇的那個人，會陪你活下去，而另一個被你捨棄的人，卻會死去——但這裡的死去，卻是真的死去。要知道，控制死亡，其實是一件如此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其他人都活著，為什麼我們其中的一個，就要死呢？」凌遠遠這麼問著。
「真是一個好問題。」深顯然被凌遠遠的問題驚訝到了，他沒想到，一個女人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首先做的不是恐慌，而是會如此冷靜的問出這樣的問題，「這世間上，哪有這麼多為什麼呢？我只是覺得，這樣的事情，很有趣，僅此而已。」
而另一邊的徐言，則在腦子裡快速地搜索著腦子裡的案件。
密室。殺人。遊戲，人工智慧……這些關鍵詞在一起的案件，在他腦子裡，竟然一件都沒有。
這，不可能。
如果這個遊戲有倖存者的話，為什麼，這個遊戲還只是被當做一個都市傳說，而非一個恐怖案件呢？
難道是深撒謊了？
其實所有人都已經死去，只是他卻假裝對方還活著而已。
他們根本無法驗證深所說的話，甚至深到底是不是人工智慧這一點，他們都無法肯定，所以的事情的來源，都只是來源於深的口中，僅此而已。
他們沒有一樣東西可以去驗證。
「遠遠。」就在這個時候，林涵突然叫了一聲凌遠遠的名字，「我是你的父親，我曾生下了你，沒有我，就不會有你在世上……你知道嗎，我曾經是多麼希望去找你和你的母親，但是，我不能，我有我自己的苦衷，我不能……你知道嗎，我不能，我只能就這麼一個人呆著，我不敢讓任何人打擾到你們，甚至，連我都不能。」
林涵此時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好人，一個好父親。只是林涵這個樣子，實在是不適合他。
——他在求救。
林涵這個男人示弱了。
因為，他想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