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自證
就在這個時候,凌遠遠開口了:「我能證明。」
她說這句話,自然是對應林涵剛剛說出的那句話。可她能證明什麼呢?
這個時候,凌遠遠開始拆起自己臉上的繃帶。
她拆的緩慢而又熟練地拆下自己臉上的繃帶,然後露出了下面那張白皙的臉。她的眼睛依舊緊閉著,而她的眼皮,還帶著異樣的紅色。
她將綁在自己臉上的繃帶,抵在自己的面前,示意林涵拿著這一卷繃帶。
當林涵接過繃帶之後,凌遠遠皺了皺眉。似乎做了某個重要的決定一樣,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極為迅速地,將自己的眼睛睜開了。
尋常人睜開眼睛,當然不算什麼困難的事情,人這一天至少要眨上萬次眼睛。可對於凌遠遠,這幾乎可以算作是一份酷刑了。
只見凌遠遠的瞳孔是黑的,可眼白卻是紅的,紅的如此的異樣而灼熱,而當她死命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眼睛開始無法抑制的流淚,甚至連她的鼻子里都開始流出液體。
——這幅畫面,確實很難看。
當一個人非常傷心痛苦的時候,就會淚流滿面,而且會表現為「一把鼻涕一把淚」。
這是因為過多的淚水經過淚小管、淚囊和鼻淚管與鼻腔相通,通過它們經鼻腔排出體外的緣故。
此時,產生大於蒸發,眼淚不得不另闢蹊徑找到出路(鼻腔)而已。
眼淚經過鼻腔時,鼻腔受到剌激,鼻腔的分泌物也會增加,開始流出的是眼淚和鼻涕的混合物,當停止哭泣后,鼻腔流出的才是真正的鼻涕。
一般哭泣過後,鼻涕就自然停止或明顯減少;但當人傷心過度,哭泣時間較久時,停止哭泣后,鼻涕不會馬上停止,要等心情漸漸平靜后,鼻涕就自然而然沒有了。
——這是醫學上,對凌遠遠此時的表現做出的解釋。
「這就是我的證明。」凌遠遠擦了擦臉上的液體,對林涵這麼說著。
「這算什麼證明?」林涵顯得有些不明就理。
當然,因為他不是醫生,所以這些醫學上的事情,並不是很了解。
「遠遠的意思是,如果她剛剛睜開了眼睛,那綁在她眼睛上的繃帶自然是會濕了的,哪怕風乾了,這上面也會有眼淚的結晶,也就是鹽分——所以她把這條繃帶給了你,讓你看看這條繃帶上是否有她睜開過眼睛的證明——畢竟人看東西,」徐言的語氣,很不好。
林涵摸索了一下手裡的紗布,確實,上面並沒有水漬或者其他的痕迹,也就是說,凌遠遠沒有撒謊。
——她居然自證了。
徐言帶著一些情緒,從林涵手裡將凌遠遠的繃帶抓過,然後又重新小心翼翼地綁在了凌遠遠的眼睛上。
光線的敏感刺激,是會影響眼睛的恢復的。
而剛剛凌遠遠的眼睛,顯然是還沒有好的表現,而且這樣一刺激,怕是更加難以康復了。
這一次被證明,林涵是錯的。
「沒事的。」凌遠遠向徐言展現了一個安心的笑容。「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將裡面的人找出來。」
凌遠遠給了他們兩個一個目標。
這使得徐言與林涵可以暫時放下芥蒂。
這一次,是林涵駕著徐言,徐言手裡拿著磚塊,開始敲擊管道的焊接部分。
花了比預想更多的功夫,甚至,兩人都已經氣喘吁吁了,才終於將管道打開了一道口子,然後,徐言率先爬了上去,然後再將林涵拉了上去,最後,才是凌遠遠。
他們以為這根管道可以直通那個有食物的房間——他們原本就是這樣經過的——不過事實卻證明,他們錯了。
管道的另一邊被焊死了。
——他們,無法到達蕭竟所在的那個房間。
當明白這個事實的時候,他們,都開始有些微微的泄氣。
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應該保存體力,而不是浪費體力。他們花了很大的功夫,幾乎汗水淋漓——卻得到了一個這樣的結果。
挫敗。
……
「不如回到原來的那個房間看一看吧。」徐言提議。如果他們只是放棄,回到那個有野狗標本的房間之中的話,那不就代表了他們剛剛做的事情全部都是白費的嗎?
他知道林涵的性格,所以才說出了一個這樣的提議。
林涵點點頭。
於是,他們回到了原來那個房間,原來那個玩「殺人遊戲」的房間。
但是,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康金盛的屍體,消失了。
消失了?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
因為所有人都見證了,所有人都見證了康金盛的死亡,還有他的屍體。
而屍體,除了不會騙人,不會說出秘密之外,他是不會走路的——可現在,康金盛的屍體消失了。
——在這個密室之中。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所有人都看到了康金盛額頭中央的那個洞,沒有人可以做到腦袋中槍而不死。
可這,就是事實,不是嗎?
雖然所有人都都看到了這個事實,可現在,他們三個人六雙眼睛,可看到了這個所謂的事實——屍體走路了,它,消失了。
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林涵的槍,卻再一次拔起——而這一次,他的槍里是有子彈的。
「前輩,你這又一次是做什麼?」需要將身體擋在凌遠遠面前。
「我們都知道,屍體是不會走路的。」林涵對徐言說了這麼一句話,「但此時,康金盛的身體,卻走路了。於是,我想了一些可能……」
徐言和凌遠遠,都在認真聽著。
「你看,所謂的警察,原本就是一個去偽存真的職業,因為篤定屍體不會走路這件事情,所以反而可能性會變得很少。比如有人將康金盛的屍體搬運走了。當然,這是最小的一個可能了,因為搬運一具無用的屍體做什麼呢?哪怕他生前真的掌握了許多的秘密,可死後,他的屍體還能有什麼用處呢?」林涵這麼詢問著,他說出了第一個可能,但卻駁斥了自己的這個可能。
凌遠遠與徐言認真地聽著,他們有些不明久矣,甚至,他們更多的是恐懼。可理智卻戰勝了恐懼——因為林涵的手裡,有槍。
如果他們此時的理智因為恐懼而斷弦了的話,那麼,林涵會毫不猶豫地朝他們開槍的。
——徐言了解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聰明,睿智,冷靜,冷酷,有著一顆聰明的腦子,總喜歡站在最前面,他可以朝罪犯毫不留情的開槍,但也同樣不會放過一個可能的嫌犯。
徐言曾經敬佩過林涵的這一果斷。因為他做不到。有時候,他舉槍面對犯人的時候,總是會顫抖的。
因為他深知,對方雖然罪孽深重,可也不過是和他一樣,是一個人而已。
人類可以如此殘忍的殘殺同類,卻也可以如此憐憫自己的同類。
所以在這個時候,林涵帶的是手槍,而徐言帶著的,是手銬。
「那麼,接下來的第二種可能,似乎是最有可能的可能了。如果康金盛是裝死呢?那麼,有沒有這種可能呢?」林涵問。
裝死?假裝自己死亡?
這種事情,雖然在電視劇里非常常見,也看似輕而易舉,可真的發生在現實中其實非常的不容易。
曾經有這樣一個案例。
一對兄弟兄弟互相圖謀對方的家財,而弟弟給哥哥下毒,於是,哥哥死了。當出殯后要火化的時候,卻被哥哥的妻子制止。
因為哥哥立有遺囑,想要自己的屍體不被火花,而是土葬。
三年過去了,哥哥所在的墓地有盜墓賊光顧,為了不讓哥哥的墓地遭受盜墓賊的侵襲,而重遷墓地,可當打開哥哥的棺木的時候,卻發現他的棺木之中,除了哥哥那乾癟的屍體之外,棺木之中,還密密麻麻寫著弟弟的名字。
那一開始是用指甲扣掉棺木上的木材寫成的文字,到後面是帶著血和破碎指甲的問題,到後面再是用血寫成的……
而且屍體的模樣,也是顯得如此的詭異而萎靡。
人死後,總是很安詳的。
除非是意外死亡——如果身體殘缺了一部分,人會顯得有些異樣,而這一份異樣容易將人的安詳打破。
所謂赤條條來,赤條條走,也就是這個道理了。
可哥哥是下毒而死,身上沒有什麼缺失,照理說屍體應該也是顯得安詳的。
但哥哥此時的屍體,卻是彷彿受了莫大的痛苦,遭受了巨大的苦難,懷著無比多的怨恨死去一樣——毫不意外地講,哥哥此時的模樣,像極了即將要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只是他永遠都凝滯在了一個動作之上。
很快,弟弟就落網了。
而他所使用的毒物,也被世人所知。
烏頭毒。
烏頭又名「斷腸草」,其含有的生物鹼對腎臟有一定毒性,超量使用會引起口唇和四肢麻痹、噁心、嘔吐等中毒癥狀,嚴重者可危及生命。
中醫認為,草烏頭其味大辛、大苦、性大熱,有很強的祛風除濕、散寒止痛功效,治療風寒濕熱引起的風濕病單用即可見效,民間就有燉草烏頭治風濕的用法。但服用過量會產生中毒癥狀,表現為噁心、嘔吐、心慌氣短、心律紊亂等癥狀,重者甚至有生命危險。
而弟弟的毒,是下在哥哥的酒裡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