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困獸
「不行。我要報警,我一定要報警。」鄭西突然大叫起來——他終於再也忍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爆發了。他顫顫巍巍地拿出手機,用粗壯的手指按著上面小的可憐的按鍵。
——許久。
他瞪大了眼睛,彷彿不相信自己所聽到所看到的,又再一次按下了那三個數字。
——還是一樣的。
——電話不通。
「沒有信號。」鄭西看了手機許久,終於抬起頭向眾人傳述了這個消息。
——騷動。
眾人紛紛拿出自己的手機來開始撥打。
可是,信號彷彿如被掐斷的咽喉一樣,沒有一絲微弱的信號傳來。
——哪怕是李易鴻那功能先進,價值不菲的手機也一樣。
「這裡不算郊區啊,怎麼會沒有信號?」鄭西不斷地在屋子周圍調試著手機,此時他肥碩的身體顯得異常靈活。
「有人在這附近裝了干擾器。」徐言拿出自己的手機,「這一點,在遊戲開始后的五分鐘我就知道了。」
「為什麼你會知道,既然知道,你又為什麼不說?」陸理明開始質問徐言。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的父親說會在七點鐘發給我一個簡訊,遊戲從六點五十分開始,十分鐘之後,我的電話卻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徐言解釋。「那時康金盛還未被發現死亡,我並沒有想到這麼多。」
「也許是你父親忘了。」董若歪歪頭說,「畢竟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絕不可能。我的父親是刻板到幾乎苛責的男人,無論是對別人或是對自己,在與他生活的十八年時間裡,我從沒見過他遲到的狼狽樣子。我父親一直都是這麼一絲不苟的。」徐言回答。
「那你的父親一定活得很沒有樂趣。」陸理明聳聳肩,他是一個玩世不恭者,對於時間並不敏感,大約是因為他有大把充裕的時間可以揮霍吧。
徐言笑笑,不置可否。
突然,一陣巨大的噪音。
就在徐言和陸理明對話的時候,董若走到了那扇緊閉的大門前,一腳,踢在了門上。
當然,並不是那樣毫無理性的發泄。
畢竟董若那細弱的美腿並不像鋼鐵般結實,她用自己的腳底去接觸門面,而她今天穿了一雙很高很高的高跟鞋,鞋跟閃著金屬的光明,好在她的鞋子異常結實,所以當她做完這個動作的時候,她的腳和她的鞋子都還算完好——不完好的變成了那扇看似堅固的門。
雖然並沒有被踹開,可是門上卻留下了一個鞋跟大小的洞。
董若挑了挑眉。
「瘋女人。」鄭西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了這麼一句。
「看來只能尋找別的出路了。」董若看著那個洞若有所思了一會兒,下了這樣一個結論。
「女人終歸是女人,只是因為你沒有能打開門就認為我們這些男人也打不開門嗎?」陸理明的語氣還是那樣尖銳,可笑的是與他的名字剛好相反。
「如果你覺得你可以打開的話,你可以試試。」董若讓開了自己的身體。
——眾人開始審視那扇門。
不是什麼堅固的防盜門,也不是昂貴的紅木門,這扇門站在似乎是用薄薄的木板做成的——這是第一眼的直觀感受——不然也不會讓董若這麼輕而易舉地在它上門開了各洞。
如果用足部用力踢擊的話,是有一定幾率把門踢穿的,前提是鎖足夠牢固——最好的預期效果就是鎖無法承受住力道而被迫打開。
當然這只是眾人的預料。
事實永遠比想象中殘酷,所以當陸理明看到門上的洞的時候,臉色變了一變。
那個小小的洞,讓他看到了木門裡的東西。
——不是木頭,也不是空氣。
——而是金屬。
——也就是說,那扇木頭門其實只是掩飾而已,實際上,他眼前的是一扇金屬做的門。
他不想回頭。
彷彿感到那些灼熱的視線接觸到了自己的背,他覺得那些人一定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愚昧,自己的無知,自己的貧乏……
這雖然只是他的想象,他並沒有看到背後眾人的神情。
這時候,他的身後傳來了一絲輕蔑的笑——是李易鴻。
陸理明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彷彿被激怒了一樣,一瞬間,他變成了一隻全身長滿刺的刺蝟,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這時候,凌遠遠開口了。
本以為她會說出什麼傷人的話,陸理明什麼已經做好的反擊的準備,沒想到,她卻說:「我來幫你吧。」
這個瘦弱纖細的女孩子說的話很簡短,卻讓陸理明嘆出了一口氣。
這時候,徐言也開口:「我也來幫忙。」
很快。
門就被拆開了——自然是木頭的部分。
露出了下面猶如保險箱大門一樣的情景。
「天啊,我們出不去了,我不要死在這裡……」鄭西的臉上出現了誇張的表情,他身上的肉一圈一圈的抖動著,彷彿每一塊肉都有了自己的意識,開始恐懼起來。
「躲開。」話音剛落,林涵就舉起了槍——對準了站在門前的三人。
三人一愣,隨即馬上躲開,當他們躲開的一瞬間,槍聲就響起了——一共三槍,槍槍打在鎖上,但鎖卻紋絲不動。
室內立刻充滿了火藥的味道。
「第一,至少說明你槍法很准,第二,鎖和門都很堅固。」李易鴻的語氣玩世不恭。
「你為什麼這麼冷靜?」在這種情況下,大家都如困在囚籠里的野獸一樣,恐懼的有之,疑惑的有之,可是卻無論如何也不該有這麼冷靜的情緒。
哪怕是辦案經驗豐富的林涵現在開始也急躁了起來。
「對。你一定有辦法出去!」陸理明這樣說著。
所有人的視線都朝他看去。
那灼熱的,滿懷希望的視線。
——李易鴻是有錢人,很有錢的有錢人,他的財富是眾人所想象不到的,但是一個人擁有財富的同時,越顯得他重要,他越重要,一旦他失蹤,就越是有人想要找到他。所以,他們幾個人失蹤或許不太會有人注意,但是李易鴻不一樣。他關係到太多人的身家性命,有太多人想讓他死,而更多人是希望他活著。
李易鴻環顧了一下四周。
突然他的表情玩味了起來,那神情,似乎把死亡,把困境,把他們所經歷的一切一切都當作了一個遊戲一樣。
——不寒而慄。
這個詞把眾人的想法概括了。
「喂,你確實有出去的辦法吧,會有人來找你吧!」一段時間后,居然是鄭西先開了口。
「要知道,我這個工作很累。不是每一個人的成功都可以複製,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人肉鈔票印刷機的。」他聳了聳肩,開始說一些完全無關緊要的話。「所以每過一段時間,我就會給自己放一段小小的假期。」
「我不知道這些話與我們的脫險有什麼聯繫?」林涵開口,他手裡拿著槍,那把槍剛剛才射齣子彈,還有寥寥不可見的煙從裡面飄出來。
「不,關係大了。這段期間,不會有人敢來打擾我,我會失蹤一段時間,當然,這段時間是在與下屬的約定時間之內,然後做一些能讓自己解壓的事情,然後再精神煥發的回去——就像古話說的,磨刀不誤砍柴工。」李易鴻終於把話說完了。
就像中了頭等大獎突然被告知獎項取消一樣。
——這就是眾人的心情。
「你充電的時間是多久呢?」這時候,一個細小的,柔弱的聲音響起——是凌遠遠,她突然提出了一個讓眾人忽視的問題。
是的,這個時間段到底是多久。
一個月?一個禮拜?還是一天?是很長,還是很短?
處在李易鴻這個位子上,必然不能鬆懈很長的時間,但是他卻又算是一個任性的人,所以這個時間不可考量。依舊是一個未知數。
「一周。」李易鴻很快就給了答案,「簡短的一周而已。」
「如果我們能挨上一周的時間,我們就可以活下來了!」鄭西這樣說著,他的眼裡有著熊熊的希望之火。
「據說如果沒有水的話,人會在一周之內死亡。一周,不長也不斷,也許你身上的脂肪比別人厚一些,確實也能比別人捱的時間長一些吧。」陸理明說完這句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鄭西臉上的脂肪抖動了起來,他捏緊了拳頭,手背上出現了青筋。
「雖然陸理明的話語尖銳,但卻是事實,我們不可能捱這麼長的時間,七天之後,誰知道我們會怎麼樣……」徐言出言瞬間把本來僵硬的氣氛軟化了。
「但是我們這裡有九個人不是嗎?」董若環顧了一下四周:
1號,鄭西。
2號,林涵。
3號,康金盛。
4號,凌遠遠。
5號,李易鴻。
6號,陸理明。
7號,董若。
8號,徐言。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林涵問。
「如果找不到出路的話,我們這裡至少有七個人可以活著出去。」凌遠遠接過話茬——兩個女人說著那些男人完全不懂的話題。
「我希望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徐言似乎也有些懂了,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似乎一就有人不明就裡。而聽到這句話的李易鴻只是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