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8-2一生守候

第162章8-2一生守候

喬百枝最後說：「所以，我就祝你能拿得起，放得下吧。希望你出獄后，能好好經營你新的人生。」

「當然。這個還用不著你操心。」舒黎冷淡而高傲地白了她一眼。

喬百枝再無話可說，走了出去。

看到安安靜靜等在門外的唐華，他正低著頭，用手機發消息，抬起頭看到向他走來的百枝，揚起一個陽光的笑容說：「走吧。」

百枝點點頭。

唐華看到她神色些許複雜，於是猜測道：「是不是舒黎又跟你說了什麼？不要往心裡去。」

「我只是有些感慨罷了。」喬百枝搖搖頭說，「感覺一個人最可悲的是，錯不自知。」

舒黎縱然高傲優秀，可是她不應該因為嫉妒和憤怒做出極端的事情來。就算說了要承擔責任，可她的語氣卻絲毫沒有悔意和抱歉。

這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嗎？

從頭到尾，唐華都和她保持著恰當的距離，若說唐華負了舒黎的心思，百枝是絕對不會贊同的。

百枝想緩和一下氣氛，於是對唐華說：「對了，剛剛看你又在發消息，是又有要忙的事情了嗎？」

唐華眨了下眼睛，目光一直盯著車前方，說：「沒有。」

百枝對他突然有些冷淡的態度搞得有點摸不著頭腦，只能默不作聲地偏過頭去，看著窗外一掠而過的風景。

氣氛稍稍有點尷尬。

唐華見百枝可能有些不滿，於是緩和著語氣說：「晚上有沒有想吃的？」

「沒有。」百枝學著他的語氣，故意冷淡地說。

唐華不由得彎了彎嘴角，這個女人生起氣來還這麼可愛。等他們的寶寶出生，是不是會可愛到融化？

不過，就算那樣，也無法動搖百枝在他心裡的地位。

「那就得讓我碰碰運氣咯，看看能不能剛好做了你喜歡吃的那幾道菜。」唐華說，絲毫不在意百枝對他的故意冷淡。

百枝自覺自己佔了下風，只好閉上嘴，不再理他。

不過，自從有了上次唐華手下騙她，硬生生把她從機場送回了家那次經歷，百枝好歹認了點路，她很快就發現，這個行駛方向不是回她和唐華小公寓的路。

於是她出聲疑惑道：「我們不是回家嗎？」

「嗯……」唐華拖著長音，「回大宅。」

百枝目光閃爍了一下。

「放心，周婷現在不在家，以後大概也不會了。」他說。

百枝驚訝道：「為什麼？難道她也像舒黎一樣……」

「沒有。」唐華聲音有點沉下去了。

就算對周婷有再多的心結，他最後，還是原諒了她。

唐華準備出發去F市接喬百枝前，在大宅里，對周婷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周婷，你明明也有兒子，就算唐華不是你親生的，你也有自己的兒子。你不去看看他嗎？你不去看看陳熙嗎？」

他不知道那一晚，周婷坐在沙發上，嚎啕大哭了多久。

上一輩人的恩怨糾葛，他不想去詳知。

尤其是他叔叔唐懿，那一晚的宴會上，他隨身帶著的那個玻璃瓶子里，到底是不是被人偷偷換成了高濃度的酒精。

唐華不想去查了，又或者說，他不太敢去查了。他怕最後的結果，會讓他無法接受。

周婷帶著陳熙去了海邊的一個小別墅，陪著他熬過漫漫無期的治療。

唐華有看過陳熙幾次，因為周婷不管他，唐華便真的任由陳熙把他當作哥哥，看他那麼天真的樣子，唐華心裡有數不盡的辛酸。

尤其是周婷去陳熙時，看到陳熙膽怯地後退了幾步，從喉嚨里發出一句接近嗚咽的「媽媽」。

周婷當場落了淚。

陳熙這才慌慌張張地跑上前去，輕輕擁住周婷，一直安慰著她：「媽媽，媽媽你別哭啊。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是不是那個壞人……」

周婷雙眼紅腫，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陳熙明明比周婷高出了一個頭，卻因為病情，瘦弱不堪，彷彿矮了一大截。

周婷臨走前，給唐華留了一封信。

「我知道你一直都對我心懷芥蒂，在你眼裡，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害了你的叔叔，又破壞了你爸媽的感情。是我方式不對，我也不知道舒黎暗中做過那樣的事。當然，我的意思不是想要逃避責任。我沒做過害你的事，是真心希望你好，儘管……我沒那個資格。

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想要讓一切都按著計劃走，讓你順順利利、平平坦坦地繼承公司，好讓老爺子早點退休，享享清福。

這些話我本來不該告訴你的，但我不希望你真的對老爺子懷疑，他是你爸，是最最愛你的人。你的母親是因病去世，那個時候她每天都以淚洗面，但我想她也沒有親口告訴你，她傷心是因為唐冶感情生變，跟我走在一起吧？

和我從中學就認識，就相處非常好的，是唐冶。不是唐懿。

每次偷偷出去約會，怕被唐家人發現，我都只能說是跟唐懿出去。為了讓唐冶順利地繼承公司，唐家人早早地替他包辦了婚姻，只要等到他大學畢業，就立刻結婚。知道那個消息的時候，我是崩潰的。

唐懿安慰我，說會幫我解決。可笑的是，就在那個時候，他被匆匆叫回了國。

那位連面都沒見過的，跟唐冶門當戶對的富人家的小姐，竟然是唐懿的女朋友。

我當時只覺得諷刺，為什麼，都是一個家裡的孩子，哥哥和弟弟，無論是誰繼承家業，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關鍵是，唐懿是哥哥。

是唐冶同父異母的哥哥。

你那麼聰明，看到這裡應該明白了吧？我們四個人，誰也不希望唐冶的包辦婚姻被實現。

最後，是你的媽媽，不忍心看他們兄弟快要跟家裡鬧成那樣，她退了一步，妥協了。

於是……我也退了一步。

卻沒想到，唐懿沒辦法接受這個局面，沒辦法接受你媽媽提出的分手。那場悲慘的宴會，你應該聽說過。真的沒有什麼人密謀，是他，心死了。

家裡，所有的都向著弟弟，

得知這件事的唐冶，發誓會好好照顧你媽媽。

起初幾年，他們相敬如賓，辦了場形式上的婚禮你，兩人卻彼此分居在兩個房間。

但是，時間那麼長，又怎麼會一直這樣走下去呢？

人這種生物，最複雜、最多變了。

唐冶對不起我，我不怨恨。也沒想過要找他。

甚至，唐冶即使知道你母親是為了麻痹自己，讓自己死心，才會生下你，準備開始新的生活。

然而，內心那麼壓抑，那麼痛苦，久郁成疾。

我當真佩服你的母親，她趕走唐冶，說，就算是了了她的一樁心愿，讓他一定不要重蹈覆轍，現在，她給他自由，讓他一定要對得起自己。

唐冶找到我了。

我不敢說我沒有對不起你母親和你的地方，我是個大惡人。瞞著你這麼多年，就是因為你對你母親那份深深的執念，我們怕會摧毀你。但如果不告訴你，對你又是那麼地不公平。既然大家都說你強大到堅不可摧，那麼，這件事，只會讓你更好得成長吧。

我佩服你母親，更佩服你。

你沒有因為不堅定的選擇，而釀成那些悲劇。

向你和你母親道歉，也祝福你和喬百枝。」

喬百枝看著那封信，不可思議。

她抬起頭來，看到唐華臉上竟然淌下了淚。

「唐華。」她緊緊地環住他的脖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唐華，請你一定要相信，不管他們的感情是怎樣的，父母對孩子，永遠是深入骨髓的愛。」

「你的母親愛你，一定很愛很愛你。她溫柔又堅強，不是嗎？」

唐華悶悶地點了點頭。

他只需要知道，他的母親是真的愛他，他在有她陪伴的日子裡，都是幸福而快樂的。

他只需要知道，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善人，當然也不會有絕對的惡人。

他只需要知道，現在生活依舊光明，未來也充滿希望，他有一個疼愛的妻子，而且即將還會有一個可愛的寶寶。

他依舊是生活在溫暖的光里的。

黑夜寂寂無聲，新聞報道今晚有流星，百枝硬是拉著唐華，兩人有來到大宅後面的小草坪上，相互依偎著，準備等待流星。

「你可真幼稚，看到流星的概率可不高。一個準媽媽晚上不好好在房間里休息，我可要替寶寶批評你。」唐華故意用嚴肅的語氣說，還颳了刮百枝的鼻子。

「你可真不浪漫。」百枝撇撇嘴，「但願寶寶的情商不要隨你。」

「怎麼，你情商很高？」唐華學百枝的樣子，也撇撇嘴。

「你有意見吶？」

「不敢。」他搖搖頭，隨後嘟囔一句，「也不知道是哪個小木頭，非要等我親口表白才知道我喜歡你……」

百枝轉過頭去，表示不服：「那好啊，你說說，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見你的第一眼。」

「騙人！」她伸手輕輕打了下唐華的手臂，「你見我的第一眼，我才剛剛上小學。」

「那我當時說過什麼？」

「你……你說……」百枝細細回想了一下，隨後出聲了。

任由唐華怎麼逼問她，百枝就是紅著臉，不出聲了。

心裡暗戳戳地想，反正就是騙人騙人……

因為她記得，那時在小溪邊，唐華緊緊地牽起百枝的手，對舒黎堅定地說道：「你想永遠做你的公主，可是我們要長大，王子會變成王。到時候，你還是你的公主，而百枝——

是我的王后。」

沒想到，年少時作出的一個可能性微乎其微的承諾，竟然真的在某一天，奇迹般地實現了。

現在的喬百枝，就是他的小女王啊。

「所以……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百枝眨了眨眼睛。

「反正都是很小的時候了，認不認出來都無所謂。」唐華雲淡風輕地說，「如果我跟你說，其實我在十幾年前就喜歡上你了，那樣也太虛假了吧？小小的孩子談什麼感情，最多只能算友情。

而且，我也不是再見到你第一眼便喜歡上的，只是覺得，當年的友情，想找回來，看看。

要說真正喜歡上你的那一刻，應該是在看到，你為了生活拚命努力，無比堅定的樣子吧。說真的，那個時候的你，美炸了。」

百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向來溫和儒雅，情話說得高調又浪漫的唐華，難得會用「美炸了」這樣平實的詞語來讚美她。

不過聽得百枝卻心動不已。

唐華俯身，輕輕地吻了吻百枝。

百枝突然發現，原先栽在花壇里的花花草草，現在竟然變成了一小片梔子花。

唐華見她目光落在花壇的方向，淡淡一笑。

清雅美麗，和他的喬百枝多像啊。

一朵一朵梔子花嫣然開放著，百枝在前面走著，唐華在她身後緊緊跟隨。

她輕輕俯身，細嗅梔子花的芬芳。如白玉無瑕的潔凈花瓣，襯托著嫩黃色的花蕊，夜晚的露水聚成水滴，被花瓣托著，有風吹過，花瓣浮動，露珠順著滑落。

百枝伸出手來，露珠便滴落在了她的掌心裡，清清涼涼的一小滴，浸潤芬芳了她的心房。

「喜歡嗎？」唐華輕聲問著。

「之前在公寓樓下有栽過百合花，出差時也陪你看過花海，都沒見你像那次回咱媽家，我送你梔子花時那麼喜愛，那麼開心。前兩天他們打電話來，剛好要修理花壇，我便叫人栽了點梔子花。」

百枝點點頭，臉上滿是感動和幸福。

這個男人，總是在這麼細心，會留意她的每一個小舉動，會察覺到她的心情變化，會記得她所表現出的，每一個喜歡。

梔子花的花語是「堅強、永恆的愛」，是彼此一生的守候，像極了堅守著兩人感情的他們，無論時間如何摧殘和打磨，這份感情依舊新鮮如初。

散發著淡淡的，梔子花的清香。

回去時，百枝以為他們回去唐華那個充滿童年回憶的房間住，他卻拉著百枝走到另一個房間。

用他的解釋便是，雖然他的房間保留原樣，是為了留給自己一份回憶。但那只是他自己的，現在，他即將和百枝擁有新的，美好的回憶。

這更值得他去珍惜。

房間裝修得很溫暖，雖然和小公寓的風格很像，卻多了些燦爛和華麗。

然而在細節上，又保留了幾分活潑可愛。

這是百枝細細觀察過淡粉色壁紙上的裝飾花紋，竟然是一隻只小海豚時，感受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