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白駒之隙
第396章白駒之隙
北安縣委的『檔案室』,和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
因為後綴是個『室』字,所以我習慣性的認為,這一定是個面積不大的區域。
而且如今這年月,一部手機就能存下海量信息,毫不誇張的說,把北安幾十萬人的個人詳細資料放進一部手機里,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甚至不需要專業人士,也不需要太過高端的手機就能做到。
但當我真的邁步走進充滿紙霉味的檔案室后,才發現,這特么哪兒是檔案室啊,純粹就是個圖書館。
不過和正常圖書館相比,這裡因為書櫃高度和燈泡數量等原因,整體要幽暗許多。
而且整個檔案室,只有我們四個人。
檔案室也是有專人看守的,不過那人的工作地點不在檔案室里,而是在檔案室對面的一個小房間。
這房間的牆上有個窗口,誰要進檔案室,都要通過這個窗口讓看門人幫忙開門。
所以檔案室里平時都是空無一人的。
吳秘書已經提前專門給這邊的看門人打過電話了,所以當我們趕到時,這邊的看門人甚至已經拿著檔案室的鑰匙,站在了檔案室門外。
點頭哈腰的幫我們打開門后,這人卻沒返回他的小房間,而是直接離開了檔案室所在的樓層。
這人走遠后,蔣正才跟我們解釋說,這也是吳秘書安排的。
看門人房間里有檔案室的實時監控,為了以防萬一,所以吳秘書打電話時特意叮囑過,讓看門人把我們放進來后,就去吳秘書辦公室。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目測年紀同樣不大,大概能算北安第二年輕的看門人,原本是個剛上班沒多久的新人公務員。
第一年輕的當然是我。
因為不懂官場的潛規則,入職后原本表現優異的他,因為一兩句話得罪了某個領導,於是就被『流放』到了這裡。
這我才明白,為什麼那人在看到我們時,臉上透著難以掩飾的激動,眼角甚至還有淚光,而且在把我們送進檔案室后,竟然還有些語無倫次的說了聲『謝謝』。
畢竟像他現在所處的位置,能被吳秘書單獨召見,他肯定以為,是自己的仕途又回來了。
在北安,一個人的人生軌跡,往往就真的被另外一些人輕鬆的攥在手心裡,一句話便能讓你富貴,一句話…也能要你命。
我們要在檔案室里找兩類資料,一是所有正式入職過縣醫院的工作人員的資料;二是所有從外面引進北安的優秀人才的資料。
不出意外的話,申弄的『過去』,就藏在這裡面。
雖然吳秘書已經支走了看門人,不會有人查看檔案室的實時監控,但為了能更加的萬無一失,所以我們並沒直奔這兩類資料。
簡單安排后,我們四個人,從四個方向開始搜尋起了資料。
我們搜尋的方式,看起來很『散漫』。
起碼要是這會兒有人從監控里看到我們,甚至來到我們身邊觀看我們,都肯定猜不出,我們具體是要找哪些資料。
其實真要說起來,檔案館不是一般人能隨便出入的,要是沒有吳秘書的『口諭』,光是想進這門,就得先去一排窗口簽一堆申請表。
畢竟這裡的每一張紙,都有可能牽扯到一個人一生的軌跡,是一個人在北安存在過的最根本證明,不得不重視。
所以我們在查看這些資料檔案時,也都相當小心翼翼,甚至不會輕易動手去碰它們。
即使偶爾碰了,也就是看看檔案袋的封皮,或者檔案冊的封面,然後就會放回去。
只不過,在放回去時,我們會有選擇的做一些小小的記號。
比如上下顛倒的放,比如放的稍微比別的檔案突出一小截。
過一會兒,我們中的另一個人,就會來到這些做過記號的檔案冊前,打開這本檔案冊,進行翻閱。
這也是蔣正安排的。
他仍舊擔心會『隔牆有耳』,雖然知道申弄並不怎麼給外界交流,雖然他也不認為申弄在外面還有其他『鷹犬』,但我們還是應該盡量避免一切風險。
用這種方式去查看那些檔案,雖然麻煩,但起碼能起到迷惑敵人的效果。
檔案室里的幾個監控探頭像素有限,不可能看得清每個檔案冊上的字。
我們這樣去找的話,就算這會兒有人進了外面那個看守室,盯著監控看我們,也絕對不會發現我們到底在找什麼。
話說回來,這檔案室整理的倒是相當整齊,所有的檔案全都按年代和社科類別擺放的井井有條。
我不知道這是檔案室的一貫作風,還是那個被流放的年輕守門人整理的。
如果是一貫作風的話,那說明我們北安縣委做事還是蠻仔細的;要是那個守門人來到這裡后,自己把檔案室整理成這樣的,那他倒真稱得上是個人才。
我們四個也很快就發現了這其中的規律,找的也輕鬆了許多,很快,我們基本就是一半時間在『表演散步』,另一半時間在配合著查閱檔案。
整個過程,持續了大約兩小時。
終於,我們四個打著暗號結束了查閱。
能找到的都看過了,找不到的…估計就是再找也找不到了。
一離開檔案室,蔣正就給吳秘書去了電話,他跟吳秘書說,我們已經查完了,可以把那個看門人放回來了。
掛掉電話,我們便直接離開了縣委大樓。
正好臨近中午,我們就近找了一家有包間的飯店吃午飯。
選擇包間,主要是為了方便談事兒。
隨便點了幾個菜,我們便開始說起剛才各自的收穫。
說來說去,我們發現,檔案室里,有兩個年份的人事資料,是不完整的。
這兩個年份相差三年,這兩個年份里,沒有任何新醫生人員調動的記錄。
但根據我們的了解,這兩個年份,很有可能分別是,申弄來到北安和他入住劉縣長家的年份。
換句話說,申對自己『過去』的痕迹,抹的比我們原本以為的要乾淨的多。
一時之間,我們都陷入了鬱悶之中。
我們自以為是的一條重要線索,原來早就被人家掐斷了。
包間里陷入一陣沉默。
忽然,尚三竿像搶錢一樣,從桌上的餐巾紙盒裡抽出三張餐巾紙,掩住了自己的眼睛。
等他把紙拿開時,我看到他的眼圈竟然已經通紅。
「三竿子,你咋了?」
我不解且詫異的問了一句。
尚三竿勉強一笑,說道:「沒事兒,就是突然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啊…」
「啊?」我剛想問問他,為啥莫名其妙矯情起來了?還沒開口,卻忽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我們猜測的沒錯,那…申弄入住劉縣長家那年,不就是尚三竿他爸去世那年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