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地獄坑
第420章地獄坑
尚三竿會說這句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申弄終於又要獨自離開劉縣長家,去野外丟棄動物屍體了。
我們『守株待兔』了這麼多天,等的就是這一刻。
其實關於具體該如何『伏擊』申弄,我們之前已經做過很多種設想。
最離譜的,甚至連在怪坑周圍埋一圈機關,或者更乾脆點,想辦法鬆動怪坑邊上的土地,等申弄走過去自己把土地踩塌,直接掉進坑裡這種方法,我們都想過。
但想來想去,我們最終還是決定,不要『離譜』,只要『靠譜』,我們要跟他正面剛。
準確的說,是讓九歲跟他正面剛,一對一單挑,能打的過,我們就算贏了,打不過…打不過我們再想主意使壞,反正不能放過他。
畢竟申弄罪孽深重,尚三竿的殺父之仇也不能不報。
我看了下時間,下午六點,天色已經開始變暗,黑夜將至。
一聲口哨招呼上九歲,我倆便直接離開了縣醫院。
如今這老縣醫院實在是什麼業務都沒有了,我就算一整天都翹班離崗,也不會有人發現,更不可能有領導會因此罵我,所以我走的毫無顧慮。
一輛兩塊飛把我和九歲送到尚三竿家門外,下車后,我和九歲直奔尚三竿那輛轎車,尚三竿已經在車裡等著了。
「申弄一分鐘前剛離開劉縣長家,正常速度行駛的話,他應該會比我們提前三分鐘左右到達怪坑那邊。」
尚三竿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跟我倆講解著情況。
說實話,雖然我們之前謀划想殺申弄時,個頂個都是即淡定又雄心壯志,但現在想到馬上就要真的去正面面對申弄,我還是一陣陣的心底發涼。
我們…真的是要去殺人啊…
「蔣正呢?他啥情況?不一起去?」
我問了一句,尚三竿答道:「他不去,他這會兒人還在劉縣長家,要是申弄一走他就也跟著走的話,太明顯了,申弄可能會起疑…咱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嘛?咱仨負責動手,不用他露面。」
「哦,對,一緊張,忘了。」
尚三竿說的沒錯,這確實是我們之前就商量過的,實際動手時,蔣正不參與。
當初商量時我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但此刻蔣正真的沒出現,不知怎的,我總有種被人拋棄的感覺。
而且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拋棄,這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晃晃腦袋,甩掉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沖後座的九歲問道:「歲歲,你緊張不?」
九歲平靜的答道:「不緊張,緊張會影響發揮。」
我扭回頭,剛想跟尚三竿說句話,他卻搶在我之前說道:「其實有九歲陪我就足夠了,你要是實在緊張的話…放心,這是我的事兒,沒理由拖累你。」
說完這話,尚三竿竟然真的緩緩把車停到了路邊,很明顯是想讓我下車。
說真的,車停下的一瞬間,我猶豫了,我真有點想下車。
但這種感覺並沒持續超過一秒,我便沖尚三竿催促道:「廢什麼話?你停車幹什麼?趕緊開車啊!你再胡耽誤功夫,申弄都特么完事兒回家睡覺去了。」
尚三竿看了我一眼,把視線轉向前方,沒再廢話。
如今雖然已經不是盛夏,但也只是入秋不久,出門穿單衣都不算太冷。
所以我很清楚,此刻我周身感受到的冷,更多的是我的緊張導致的。
汽車逐漸開往郊外,路上行人越來越稀少,直到一個人都沒有。
忽然,我們這輛車輕輕顛簸了幾下,這說明我們已經離開平坦的柏油馬路,進入了郊外範圍。
又開了沒多遠,尚三竿忽然停下車,說道:「步行前進吧,往前不太好開,而且開車可能會驚動他。」
此刻的我很有幾分六神無主,尚三竿說想怎樣,我都只能點頭答應,按他說的做。
我太緊張了,緊張的腦子都有些不夠用。
至於九歲,自然是無條件聽從尚三竿指揮。
下車,我們仨人走了沒多遠,我就看到了遠處那輛亮著車燈的汽車。
此刻的天色還沒黑透,但身在荒無人煙的野外,有一種孤獨感,會誘使人對黑暗更敏感,對黑暗中的光亮也更敏感。
又走近一些,我已經能看到那輛車附近的場景了。
這輛車正停在怪坑旁,正面面對著怪坑,車前燈大亮,照射著怪坑方向。
在車燈與怪坑之間的一小片空地上,申弄背手而立,腰桿筆直,低著頭,正在盯著怪坑深處仔細看。
耳邊隱隱傳來汽車的轟鳴聲,聲音來源正是申弄那輛車,他沒給車熄火。
現在這距離下,如果申弄發現了我們,他當即就上車離開,即使身在道路並不平坦的野外,我覺得,他也是有可能逃掉的。
但他壓根沒看我們這邊,一直在專心的盯著怪坑。
說不清是為什麼,此刻我真的很希望他能發現我們,並且在發現我們后,趕緊駕車離開。
也許…還是因為我潛意識不想真的殺人吧?
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和有些難以控制的情緒波動,我佯裝滿不在乎的小聲說道:「這孫子在看什麼呢?」
「在看他自己的墓地。」
尚三竿用極端冰冷的語氣回答了我,我看向他,此刻的他面無表情,雙眼之中卻如同藏著兩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一般,把他的眼眶都熏紅了。
而他的視線盡頭,一直固定在申弄身上,未曾離開分毫。
不知道是尚三竿眼神中夾雜的情緒太過強烈,還是申弄確實擁有超越常人的第六感,在我們距離申弄還不算太近時,他忽然不再看那個怪坑,猛然轉頭,視線準確無誤的和尚三竿對接在了一起。
這一瞬間,我們這邊的三個人都愣住了。
申弄在看向我們這邊時,他還沒來得及調整自己臉上的表情,所以我終於見到了他完全放棄日常假笑的模樣。
他的臉上,有一份濃到化不開的哀傷,那彷彿是心死過無數次才會擁有的表情。
他的眼神中,也有著一份絕望,是對一切都不抱任何希望,濃到深淵般的絕望。
這種哀傷加上這種絕望,讓我一時甚至不敢去揣測,到底是怎樣的過去,才把他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他是因為他怕別人看到他的過去,也會被感染的像他一樣絕望,所以才抹去了自己曾經的一切的嗎?
『地獄不空,永不成佛』。
看著這種模樣的申弄,一瞬間,我莫名想到了地藏王的這句名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