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李心橋
第434章李心橋
我還能想起,不久前,這些櫻花樹就已經開始落葉了。
但眼前的這棵,雖然樹葉還有些萎靡,卻長出了不少花骨朵。
這不是只在春季才會出現的東西嗎?
尚三竿湊上來看了看,說道:「這…估計是那葯的事兒。」
「葯?什麼葯?」
我看向尚三竿,尚三竿解釋道:「你記不記得之前那個植物腦白金?」
「當然記得,跟那個有關係?」
「肯定是啊,『催熟劑』,新聞上不是老提這玩意兒嘛?果農菜農靠這玩意兒節約成本,能讓果蔬快速長大成熟,反季節的東西。」
尚三竿說的滿不在意,我卻越發納悶的問道:「那你的意思是,這些花骨朵都是被那葯催出來的?這麼做圖什麼啊?」
尚三竿想了想說道:「估計可能是上頭有領導要來視察,所以要儘可能的展現新北安的美貌。走了,別看了,搞不好過幾天,咱就能欣賞到秋天滿城櫻花的奇景了。」
『一江,還不離開北安?這滿城的櫻花,可就要開了,等櫻花開了,你再想走,就走不了了。』
一時間,老瞎子之前說過的話,忽然出現在我的腦海里。
我本想再和尚三竿聊聊,但九歲忽然發出的輕咳聲,讓我不得不收回思緒,先和尚三竿一起把九歲送到縣醫院后牆外。
送完九歲,我便跟尚三竿提出,各回各家,他按約定回家找他媽媽,我回家好好緩緩。
結果不知道尚三竿是誤以為我在跟他客氣,還是不想讓我覺得見外,非要我陪他一起去他家。
按他的說法,我回我家,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太孤獨,不如跟他一起。
而且,父仇終於得報,有些事他終於敢面對了,所以他想跟他媽聊聊他爸。
有我在的話,母子倆萬一有情緒失控的傾向,我還可以幫著往回『兜一兜』。
好吧,自家兄弟,也不必太過客氣。
兩塊飛平穩緩慢,沿途我注意了一下窗外,所有櫻花樹上的『植物腦白金』全都不見了。
而且絕大部分櫻花樹,都露出了枯木逢春的架勢。
只看這些櫻花樹的話,我覺得此刻根本不是秋天,而是春天。
生死顛倒,季節錯亂,北安…到底怎麼了?
尚三竿父仇得報,劉縣長生死明了,金牡丹順利咽氣,尚三竿事業大定。
按說這些問題都解決了,我應該感到放鬆才對,但不知怎的,我卻一直有種驚魂難定的慌亂感。
是因為瞎子之前說的那些玄乎的話嗎?
不知道…
到站,下車。
尚三竿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說道:「糖糖到申弄車裡了,九歲萬一有事的話,咱肯定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不用擔心。」
聽尚三竿說完,我莫名覺得,他說的最後四個字,是在說給我聽,也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因為…他也和我一樣,也在莫名焦慮。
「嬸子,掃院子呢?這粗活兒讓小甘干就是了,您咋還親自上呢?」
一進院子,我就看到尚三竿媽正拿著個大掃帚,清掃著院子里並不多的落葉。
看到我,尚媽笑道:「一江也來了?唉,在娘眼裡,孩子長多大都是孩子,操心慣了,快進屋吧。」
說著話,尚媽又掃了兩下,才放下大掃帚,帶著我和尚三竿進了客廳。
「一江,中午想吃點啥?家裡沒有的話,嬸子出去給你倆買。」
來到客廳,尚媽一邊說著,一邊直接進了廚房,顯然是沒打算休息。
我趕忙喊道:「嬸子,家裡啥都有,不用出去買了。」
尚三竿笑呵呵的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徑直走到廚房門口,跟他媽聊了起來。
我總覺得,有些距離還是應該保持的,所以我沒跟過去,而是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打開電視,把零號台《還珠格格》的音量調到最小,我一邊玩著手機,一邊聽著廚房那邊母子倆的對話。
「媽,您跟我說說我爸以前的事吧…」
「好端端的咋提起你爸了?這麼多年,你還是頭一次主動提這茬…今兒是在外面遇到啥事兒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想他了,而且您一個人養我這麼多年,太辛苦了,該給您找個老伴了,嘿嘿…」
「熊孩子,沒大沒小…」
「嘿嘿…」
「要說起來…你爸可真是個好人啊…」
「對啊,所以才『不長命』嘛。」
「…唉…誰說不是呢?老天…還好,好歹你也長大了…」
「媽,話說當年我爸出事後,他的同事咋就沒使勁查呢?我爸人緣不好嗎?他同事都不願意…」
「你現在也大了,有些道理你都懂,那會兒…世道亂啊,許多人去派出所上班,也就是為了討口飯吃,沒人真想造福百姓什麼的,那太虛了,像你爸這麼『傻』的人,整個派出所也找不出第二個…」
「我爸那不叫傻,那叫大義!」
「對,大義…說起來,你爸當初,真幫過不少苦命人。」
「那必須的,那可是我爸。」
「當年,雖然派出所里都爛透了,但是被你爸幫過的不少普通百姓,在你爸出事後,倒是都想幫他找兇手來著…」
突然,我的手機無緣無故掉在了地上,撿起手機,我看到自己的手在沒來由的顫抖。
「切,都是說說漂亮話罷了,也沒見誰真幫過咱。」
「話不能這麼說,他們畢竟只是窮苦百姓…哎?說起這個,我倒是突然想起個人。」
「啊?誰啊?」
「當初有個小夥子被人冤枉,差點被逼到自殺,是你爸幫他申的冤,後來你爸出事後,這人有天專程來找我,他說他知道害你爸的人是誰,要幫你爸報仇…」
「還有這麼個事兒?媽,怎麼從來沒聽您說過?」
「這有啥好說的?當初那人就跟媽說了這麼一嘴,後來,媽在北安就再也沒見過他了,你不知道,那小夥子本就不是咱本地人,是被一個什麼人才引進計劃招來的外地人,也是因為這樣,你爸覺得他獨在異鄉孤苦伶仃,才沒少照顧他。」
我忽然覺得有些喘不上氣,心臟跳動的異常猛烈,突然飆升的血壓甚至讓我有些頭暈。
「那…那…那人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
尚三竿的聲音在發顫,而且說的結結巴巴。
忽然,他放在沙發上的手機亮了一下,有新信息進來。
我拿起手機,看到糖糖發來一條文字信息:小甘哥哥,我在那輛車上找到一張一代身份證。
「哦,那個小夥子,本來是縣醫院的醫生,後來說走就走了,再也沒見過他,你今兒要不提啊,媽都忘了,那小夥子的名字倒是挺好聽,叫…是叫…」
「嬸子!那個醫生…是叫李心橋嗎?」
我大喊完,廚房頓時傳來尚媽的聲音:「對對,一江,你怎麼知道這名字的?」
我看著尚三竿手機上,糖糖發來的那張一代身份證照片,用盡我能使出的最大力氣喊道:「竿子!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