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無可留戀
第469章無可留戀
「你什麼意思?竿子怎麼了?你別告訴我竿子出了什麼事,不然我可翻臉。」
蔣正的話讓我頓時心中一凜,說的話也不太客氣。
然而蔣正卻依舊保持著他一貫的雲淡風輕,甚至整個人看上去,比進鐘樓之前還輕鬆了許多。
「別多想…」蔣正說道:「…他需要調整一下情緒,一會兒就出來了。」
「靠,說話大喘氣…」
我說完,沖蔣正翻了個白眼。
蔣正勉強一笑,抬頭看了眼鐘樓樓頂,說道:「你們…等他出來,陪陪他吧,我得走了,北安需要善後,這是個大工程…會很麻煩,就算是為我姥爺贖罪吧,有些事,我必須去做。」
我沒多問什麼,此刻我更擔心的,是還在鐘樓里的尚三竿。
我不知道蔣正接下來的第一站是要去哪兒,但他不是獨自離開的,他坐上了王志的三蹦子。
水上公園只剩下我和九歲兩個人後,我問道:「竿子還在鐘樓里,歲歲,我現在進鐘樓,你還攔我不?」
九歲答道:「我不知道,阿甘沒說…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等等吧,他可能需要自己調整一下。」
我看向九歲,想了想,說道:「好吧…聽你的。」
返回長椅落座,我仔細聽著那有些滑稽的倒放帶的聲音,一時有些恍惚。
這會兒才剛過中午不久,仔細算算,從早上出門開始,直到現在,尚三竿讓北安置於那種狀態的時長,滿打滿算,也不過就三四個小時而已…當然,前提是這倒放帶真的能起效果,能結束北安的這種狀態。
我想不出,蔣正是如何說服尚三竿的。
畢竟這事兒波及整個北安,李心橋為此隱姓埋名精心布局了十幾年,為的也是尚三竿惦記了十幾年的父仇…怎麼才過去幾個小時,蔣正跟他聊了聊,他就放棄了呢?
而且最讓我猜不透的是,蔣正剛才從鐘樓出來后,絲毫沒露出任何高興的表現…他搞定了尚三竿,擺平了北安最大的一場災難,但他的姿態,卻完全不像個力挽狂瀾的勝利者,他…彷彿也因此而失去了一些對他來講很重要的東西。
只是我確實猜不出,他失去的到底是什麼。
許久,鐘樓的門終於再次打開,尚三竿從裡面走了出來。
看到他的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年輕時的尚建剛。
此刻的尚三竿,彷彿比進鐘樓前老了至少十歲。
我和九歲一起起身,靜靜的看向尚三竿,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尚三竿走到我倆面前,勉強一笑,說道:「走吧,我想…回家。」
「好,我陪你回家。」
我答應一聲,和九歲一左一右陪在尚三竿身旁,和他一起,離開了水上公園。
行至大街上,路人漸漸多了起來。
我仔細觀察著這些人,他們確實都正在逐漸『蘇醒』。
這些人有的迷茫,有的恐懼,有的驚訝,表情各異,但總的來說,都和電視里那種正在夢遊,忽然被人叫醒時的狀態差不多。
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不知自己為何身在此處…
有尖叫聲,有慘叫聲,有痛哭聲。
我不太敢去細看其中的一些場景,我怕我會看到受傷更重的人,這會讓我很自責。
萬幸,北安終歸是『復活』了…
尚三竿沒回他的新家,而是在我和九歲的陪同下,回了之前他和他媽一起居住的那個家。
尚三竿他媽已經和糖糖外出旅遊去了,這房子最近沒人居住,所以就提前手動停了水電,這讓我一進屋就生出一股荒涼感。
是那種老房子長期沒人居住所特有的荒涼感。
合上電閘,依舊沒電,看來,整個北安都還在斷電狀態。
我們仨坐到沙發上,沉默一陣,尚三竿說道:「小時候老停電,尤其是夏天夜裡,家家戶戶開著風扇,電燈,電視,用電量就超負荷了,有時候一晚上能停八回電。」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刻家裡沒電,所以尚三竿才會有感而發,提起了小時候。
不過他說的場景也讓我覺得有些溫馨,於是便接著他的話說道:「是啊…那會兒一停電了,咱們就到街上跑著玩兒,畢竟屋裡熱嘛,然後有些特別皮的孩子,時不時就大喊『來電了來電了』,咱就信了,跑回家去想吹風扇看電視,結果一回去才發現,根本沒來電,嘿嘿,你說,那些小孩兒怎麼那麼壞?」
九歲囁嚅著說道:「好像…大多數時候,那話都是你倆喊的…」
「是嗎?我咋不記得了呢?」我有點尷尬有點詫異的問了一句。
尚三竿輕笑一聲,沒說話,九歲說道:「我記得是…當時一到夏天,喊的最多的就是『來電了』,我們聽到你倆喊,就跑回家看是不是真來電了;等到了冬天,我們都在家取暖呢,你倆又在街上大喊『下雪了下雪了』,我們聽見了就跑出去看,小孩兒都喜歡雪的嘛,結果一看,根本沒下雪,我記得有一回,我往外跑的太著急,沒把自己裹嚴實,還把耳朵凍傷了…」
「啊?還有這事兒啊?那現在耳朵好點了沒?」
我逗了九歲一句,九歲認真的說道:「轉過年春天…就好了。」
九歲的認真回答把我給逗笑了,我笑著笑著,九歲也終於露出個笑臉,他的笑容里,比以前多了一絲陽光的味道。
「是啊,小時候真好,真想回到小時候啊…」
尚三竿感嘆了一句,我撇撇嘴說道:「別矯情了,別說回到小時候了,咱們連今天早上都回不去。」
尚三竿說道:「就算能回去,該做的事我還是會去做,什麼都不會改變。」
「行,你牛。」
我揶揄了尚三竿一句。
一陣沉默,尚三竿再次開口道:「我準備…離開北安一段時間,九歲,跟我一起走吧?江子,你有沒有興趣…再外出闖蕩闖蕩?」
九歲沒說話,我有點不安的說道:「走?你…你捅了這麼大簍子,作了這麼大的孽,就想一走了之?是不是有點…」
尚三竿說道:「我沒作孽…或者說,真正作孽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是李心橋啊?對了,李心橋人呢?」
我打斷了尚三竿,尚三竿愣神兩秒,才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說道:「也不是心橋叔,我不是在甩鍋,我是想告訴你,無論是我,還是心橋叔…我們…也不過都只是任人擺布的棋子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