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一章心理醫生
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一件保安的制服坐在一個黑暗的空間里。
他的面前只有一張桌子和一盞亮光刺眼到無法完全睜開的檯燈。
他在這裡等了很久,應該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煩躁地一直在抖腿。
突然,一扇門打開了,門後面的光亮中走進了一個穿著整潔黑西裝的男人,可是這個男人背著光,讓中年男人看不清他的臉。
然而,西裝男人按了門邊的開關,黑暗空間大亮,中年男人這時才看清西裝男人是一張長臉,手裡拿著一沓厚厚的資料和一個手提袋。
「抱歉,讓你久等了。」西裝男人關上了門,走到中年男人的對面坐下,並且把資料放在桌上,把手提袋放在腳邊。
「你是?」中年男人有些驚訝,因為他從西裝男人的裝束就能看出這不是他應該等來的人。
西裝男人禮貌地伸出手來:「我叫楊雨歌,您就是李德鵬吧。」
李德鵬點點頭,也禮貌地和楊雨歌握了握手,但是他還是疑惑地回問:「您是警察嗎?」
楊雨歌搖搖頭:「我只是一名心理醫生……」
「我沒有病,我不需要醫生。」李德鵬顯然對楊雨歌的職業十分敏感。
「別緊張,我不是來給你看病的,我是警方請來對你做心理評估的,警方對每個證人都會做同樣的心理評估,這是確保證人所說的證詞真實有效,例行公事而已。」楊雨歌露出了一絲微笑。
李德鵬鬆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但是能不能快點?我還有事情的。」
楊雨歌保持著微笑:「放心吧,我會很快的。」
李德鵬沒有繼續抖腿,他開始等待著楊雨歌提問。
楊雨歌翻開厚厚的資料,一邊翻著,一邊問李德鵬:「你知道你所工作的高中發生的事情吧。」
「當然,這事情鬧得這麼大,我想不知道都難,這些我不是都跟警察說過嗎?」李德鵬在一開始便有點不耐煩了。
「當然,你跟警察說過了,但很多問題我得重新問你,希望你不會介意,我想像你這麼和善的人,應該也不會介意吧?」楊雨歌的笑容如此溫暖,讓李德鵬很難發火。
「那你問吧。」
「你知道你們學校發生的事情嗎?」楊雨歌重複了一次他的問題。
「知道,那個姑娘在深夜下自習的時候,在學校外的河邊被人殺害了。」李德鵬點點頭。
「她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嗎?」
「聽說是被人用手臂勒死的。」
楊雨歌看了一眼李德鵬,突然收起了笑容:「你是通過什麼途徑知道的?」
李德鵬突然緊張起來,他連忙解釋:「那個……學校人多嘴雜,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原來如此。」楊雨歌一副想明白了的樣子。
李德鵬這才又一次鬆口氣。
楊雨歌又開始翻看資料,並且臉上又掛起了微笑:「你以前結過婚?」楊雨歌換了一個話題,試圖從其他途徑從李德鵬的嘴裡套出有用信息。
「是的。」
「可是,為什麼又離婚了呢?」
「因為我賺不到錢,我太窮了,她便跟別人跑了。」提到這個,李德鵬的嘴角抽動,顯然這件事讓他記恨多年。
「真是遺憾啊。」楊雨歌從資料里抽出一張舊照片,「你年輕的時候可真帥啊,我是她的話,我肯定會後悔自己沒有和這麼帥的人共度一生。」楊雨歌引導李德鵬去回憶往事。
楊雨歌把照片遞給李德鵬,李德鵬拿著照片,照片上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少年,那就是他年輕的自己,他苦笑著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已經老了。」
「呸,你可一點都不老,只能說她老了,她老到眼力不好使了,既然會看不起你,居然會出軌。」楊雨歌一副要為李德鵬抱打不平的樣子,試圖讓李德鵬和自己產生「共情」。
李德鵬臉色不太好看了,他深呼吸一口氣,以免自己失態,看來他對楊雨歌提到的某些辭彙十分敏感,比如「出軌」。
「你不覺得嗎?」楊雨歌需要李德鵬做出一些反應。
李德鵬頓了頓,才回答:「也許吧。」
「你恨她嗎?」
李德鵬聳聳肩,眼珠向下轉,輕聲回答:「談不上恨吧,只能說她做出了她自己的選擇。」李德鵬雖然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但是很顯然他陷入了楊雨歌的情景重現中。
楊雨歌拿回了照片,面帶微笑:「真是為難為你還替她說話,雖然她很壞,但是看得出來你對她還是有感情的,她年輕的時候肯定很漂亮吧。」
李德鵬抬起他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楊雨歌,堅定地回答:「漂亮。」
「有多漂亮?校花級別的?」
「差不多吧。」
「這可是很高的級別了。」楊雨歌微微點頭,「你們在一起很多年了,她最漂亮的時候,你還記得嗎?」
「記得。」
「是什麼時候?」
李德鵬仰望天花板,似乎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多少歲呢?」
「十六歲吧。」
楊雨歌癟了癟嘴,非常羨慕地說:「十六歲啊!花一般的年紀,她肯定那個時候看著還很清純,身材也剛剛成型,凹凸有致,一切都嫩得出水,如果是我碰到這樣的女孩,我都想一輩子抱著她睡覺。」楊雨歌摸摸自己的心口,彷彿他光憑著想象就已經心動了。
李德鵬聽著楊雨歌的感嘆,沒有任何錶達。
「哎!」楊雨歌輕嘆一聲,「可是,願望是美好的,這麼好的女孩,也終究會變得成熟,成熟到有時候不能一個人獨享,有時候她可能還會被別的男人抱著睡覺。」
砰!
李德鵬激動地站了起來,不小心把椅子弄到了地上。
楊雨歌看著李德鵬抽搐的嘴角,知道李德鵬生氣了,這就是楊雨歌想要看到的,他正是要激怒李德鵬,讓李德鵬失去判斷力,而他卻仍然保持著微笑:「別激動,你忘了你剛剛還說不恨她了嗎?我就是隨口一說,你不要太在意。」
李德鵬使勁喘著大氣,他的眼裡卻流露出的是殺氣,楊雨歌的話並沒有能讓李德鵬冷靜下來。
李德鵬已經在這陰暗的房間里變成了一個陰暗的存在,完全沒有他剛剛那客氣樣。
楊雨歌倒沒有被李德鵬嚇到:「李先生,我們都知道你是一個不會計較的人,對嗎?」
李德鵬的大氣漸漸變得細微,過了良久,他才把椅子扶好,重新坐下,看來楊雨歌的第二句話起了效果,讓李德鵬重新恢復理智。
楊雨歌微笑著說:「不開心的事情,我們不要說下去了,我們來說點開心的事情吧,比如那個發生了悲劇的女孩。」楊雨歌終於又重新回到話題,他知道這是時候了。
「那個女孩出了那種事情,有什麼可開心的?」李德鵬不理解。
楊雨歌站了起來,走到李德鵬身邊,在李德鵬的耳邊輕聲說:「我看過那個女孩的照片了。」
李德鵬很驚訝地轉過頭來:「你看過?」
楊雨歌點點頭,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看過,不過不是那種被害的現場照片,就是她的生活照,說實在的,看得我有點……」
「有點什麼?」
楊雨歌的笑容變得淫邪:「有點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是這樣嗎?」
楊雨歌又翻看他那厚厚的資料,翻到了一張照片,感嘆說:「才十六歲啊,怎麼可以如此凹凸有致?而且還保持著一個女孩該有的純真,真是天賜之物,十六歲真好,李先生你覺得呢?」
本來一臉嚴肅的李德鵬居然在這個時候被楊雨歌逗笑了,李德鵬笑著說:「應該是吧。」
「共情」的好處,就是能讓對方容易接受自己,從而達到讓對方說出心裡真實感受,而李德鵬現在就不會不好意思承認這個略微邪惡的想法。
噠!
這時,楊雨歌打了一個響指,他現在的表情就像伯牙遇上了鍾子期,他有些感動地說著:「我就知道不會是我一個人這麼想的,是男人都應該這麼覺得才對。」
「這個年頭的女孩本來就是最美的時候,再稍微大一點的女孩,就會少了一些青春味。」
「可不是嗎?在我們男人的記憶深處,總會有這樣一個女孩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而那個女孩必定也是十六七歲的模樣,就像你肯定還記得你前妻十六七歲的樣子。」這才是楊雨歌之前提李德鵬前妻的真正目的,他在試探李德鵬的心裡是否把兩者相聯繫起來。
一提到李德鵬的前妻,李德鵬立馬收起了笑容,黑起了臉龐。
楊雨歌當然注意到了李德鵬的表情變化,他立馬解釋:「對不起,我怎麼又多嘴提你的前妻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啊。」
「忍不住什麼?」李德鵬言語變得冷冰冰的。
「忍不住在回想你前妻年輕時候的照片和這個女孩的照片,總覺得兩人驚人的相似,你說奇怪不奇怪?」
「聽起來還挺奇怪的。」
「你說為什麼會這樣呢?莫非是漂亮的女孩都長得差不多嗎?」
「這我不知道。」李德鵬搖搖頭。
楊雨歌卻一副很懂的樣子:「十六歲的漂亮女孩和十六歲的漂亮女孩,雖然可能她們長得不一樣,但是她們也有一些相似吸引點。」
「比如?」
「比如她們都年輕漂亮。」
「這我同意。」
楊雨歌突然翹起了二郎腿,話鋒一轉,突然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你喜歡那個小姑娘嗎?」
「什麼?」李德鵬有些遲疑。
「我問你喜歡那個小姑娘嗎?」楊雨歌又重複了一遍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