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第二百三十九章圖書館
「楊博士,你最近還在做夢嗎?」
又到了李德翰的辦公室時間,楊雨歌又躺在了那張屬於他的躺椅上。
楊雨歌點點頭,對李德翰說:「做夢的時候,時間和空間都是另一種世界,很多人在做夢的時候,那些畫面和橋段都很零散,但是我的夢卻很完整,我不斷地在回憶蕭耀和我的時光,這半個月的時間都是如此,就像是……」
楊雨歌猶豫了,李德翰便接過話:「就像是什麼?」
楊雨歌想了想,才回答李德翰:「就像是我把我們的生活又過了一遍。」
李德翰也想了想,他思考了一下原因,然後才說:「最早我讓你去努力回想你和蕭耀的事情,漸漸地你便養成了習慣,最終這個習慣就進入了你的潛意識,所以你的夢也是在回憶,如此完整也說明你的回憶很深刻,你的回想也很努力。」
楊雨歌搖搖頭,他有著更深層次的理解:「在許多宗教神學里都會強調輪迴的說法,佛教會講輪迴,道教也會講,就連基督教說天堂和地獄,也都是在天堂會重複過著你人生最美好的事情,反之,地獄就會重複用你最痛苦的經歷來反覆折磨你。許多人都會在人生的某個瞬間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這就有可能是每個人都困在固定的時空里,不斷重複的過著自己的人生,或許這才是最真實的輪迴。而我做這些夢,就像我說得,夢是另一種超脫自我的境界,它讓我重複自己的經歷,就是讓我提前感覺一下輪迴,這讓我覺得是上帝的安排。」
聽完楊雨歌的言論,李德翰笑了:「哈哈,楊博士,你把你的夢說得太大了一點吧。」
楊雨歌也笑了:「這是我近期的一些小小感悟,我這一生都在忙碌,沒有時間去像現在一樣靜下來,所以我正好用這些時間去參禪。」
「那楊博士沒有去想蕭耀嗎?」讓楊雨歌靜下來可不是李德翰的任務,李德翰的任務是儘快讓楊雨歌重新見到蕭耀。
「那肯定有的。」楊雨歌很難不去想蕭耀,「可是,我也不能一直去想著蕭耀,這樣會讓我的心裡產生魔障的,他本來就已經是我的魔障了,我要讓他回來,我得平靜地去對待他,所以參禪是一件很有幫助的事情。」
李德翰不知道該同意還是反對,他自己鑽研心理學多年,但是還從來沒有去鑽研過宗教,他不懂的事情,便不會亂說,所以他換了一個話題:「楊博士最近有看書嗎?」
楊雨歌搖搖頭:「沒有,最近沒什麼心境看書,而且我不覺得書對我有多大的幫助。」
李德翰是個愛看書的人,所以他給楊雨歌建議:「我覺得楊博士既然想靜一靜,我還是希望楊博士能多看看書,這不一定比參禪對楊博士更有幫助,但是能豐富楊博士的一些瘋人院的生活,我記得圖書館還是楊博士提出建設的,你難道不親自去看看嗎?」
楊雨歌沒有回答,他在思考自己是否真的需要這些,他最近都太封閉自己了,而且是大量時間的封閉,就好像睡覺和吃飯才是他的生活,其他都不是,雖然來了不少時間,但是他還沒有完全適應瘋人院的生活。
李德翰又說:「我們瘋人院和監獄有很大的區別,不僅僅是在人性化設計上,瘋人院沒有勞改,病犯們不需要像犯人一樣出去勞動,瘋人院會在能控制範圍內讓病犯們活得更像是人類,楊博士如果不參與到其中的話,你將有大把的時間被閑置,你覺得這會讓一個人變得更正常嗎?你應該比我更了解,這樣並不好,這樣更容易產生更大的魔障。我也是為了楊博士好,所以請楊博士能聽得進去我的建議。」李德翰為楊雨歌好,這句話是真心的,要不是他有任務在身,他鐵定首先會選擇治好楊雨歌的人格分裂,而不是還要把蕭耀給找回來。
李德翰說得很有道理,楊雨歌也十分認同,所以他點點頭說:「李院長所言甚是,我或許應該試試李院長的方法。」楊雨歌是註定會留在瘋人院的人,他也做好了這個心理打算,那麼他就應該要融入到這個大環境之中,就從圖書館開始。
楊雨歌離開李德翰的辦公室后,他第一次沒有直接回自己的牢房,他去了圖書館。
圖書館說是館,其實也就一間房,甚至可以叫做圖書間,大小和食堂差不多,比真正的圖書館還是要有很大的差距。
圖書館里有很多人,畢竟這算是瘋人院的娛樂活動,所以大家更願意來這裡看書,這也是楊雨歌建立瘋人院的初衷,他看到這一幕也很欣慰,至少他的目的達到了。
說來奇怪,本來大家都在低頭看書的,楊雨歌一到這裡,他們便抬起了頭,對楊雨歌行「注目禮」又不跟楊雨歌打招呼。
但是楊雨歌卻一點也不奇怪,因為楊雨歌在瘋人院里是個特殊的人物,那些病犯們都害怕楊雨歌,他們看楊雨歌的眼神就是恐懼的眼神。
當然也不是全部的犯人都這樣,有一個人的眼神就不是恐懼,而是興奮,他還朝著楊雨歌招手:「偶像,看這裡!」
楊雨歌看向了那裡,那是在一個角落裡,向他招手的人也正是皮膚黝黑的周宏波。
都已經跟他打招呼了,楊雨歌再怎麼樣也得做出一些回應,所以楊雨歌朝周宏波走了過去。
周宏波笑得跟一個傻子似的,他的旁邊還有一個座位,就拉著楊雨歌在他的旁邊坐下。
為了避免尷尬,楊雨歌好歹也得跟周宏波說幾句,比如他看到周宏波手中有一本書,所以他便客氣地問:「你在看什麼書啊?」
楊雨歌主動跟周宏波搭話,他立馬便拿起了書的封面,展示在楊雨歌的面前,並且興奮地說:「我在看斯蒂芬·金的《四季奇譚》。」
楊雨歌知道這本書,他自己也很喜歡斯蒂芬·金,所以他說:「這是斯蒂芬·金的小說合集,裡面有四個故事。」
「對對對,有四個故事。」周宏波感覺自己終於能跟楊雨歌正常搭話,他立馬變成了話癆,「四個故事裡,我最喜歡的就是《肖申克的救贖》了。」
試問誰又不喜歡《肖申克的救贖》呢?所以楊雨歌說:「我也很喜歡。」
周宏波說:「我最喜歡這篇小說,是因為我覺得主角安迪和我很像。」
「哦?你們哪裡像了?」這倒引起了楊雨歌的好奇。
「首先,我和安迪的遭遇很像,安迪是被冤枉犯了謀殺案而入獄的,我也是,我殺了該殺的人,這實際上是救了很多人,可是他們卻把我關在這裡,我也是被冤枉的那一個。」周宏波很憤慨,他總覺得自己遭遇了不公平,「還有那個李院長,像極了這小說裡面的典獄長,他們都很壞,他們都像把我們死死地困住。」
楊雨歌覺得周宏波是個心理扭曲的人,當然心理沒有一點問題,也不會被關進「分歧瘋人院」沒有問題,周宏波就該被送入「西都監獄」了。
所以,楊雨歌不以為然地又問:「其次呢?有首先,肯定有其次的。」
周宏波接著說:「其次,我覺得我和安迪的未來也會很相似。」
聽到這話,楊雨歌覺得周宏波的想法沒有他覺得那麼簡單,所以楊雨歌試探性地問:「你是希望自己的結局能像安迪一樣?」
楊雨歌覺得周宏波很複雜,但是周宏波卻也有單純的一面,他竟然點點承認說:「沒錯,我就是這麼想的。」
看過《肖申克的救贖》的人都知道結局是什麼,結局就是安迪最終逃出了監獄,所以周宏波的意思就是他打算要逃離「分歧瘋人院」。
楊雨歌讓病犯們看書的初衷可不是為了讓他們逃走,所以他小聲地跟周宏波說:「我勸你最好放棄這個想法,因為這個想法太危險了。」
「你是擔心我無法實施嗎?」周宏波沒有想到楊雨歌會關心自己,他竟然還有些高興。
楊雨歌順著周宏波說:「沒錯,我擔心你無法實施,這地方比監獄還要嚴密,況且《肖申克的救贖》只是小說,裡面的結局根本無法在現實中實現。」
周宏波低下了頭,他沮喪地說:「其實,我也認為自己沒有辦法實施的。」
楊雨歌剛剛鬆了一口氣,周宏波立馬抬起頭,露出笑容:「可是,我遇見了偶像你,你可是天下最聰明的人,有你一起的話,我覺得我們一定能成功。」
楊雨歌愣住了,他現在才明白周宏波為什麼要跟自己交朋友,原來周宏波不是想讓楊雨歌保護自己,他是想讓楊雨歌幫助他逃離「分歧瘋人院」。
楊雨歌能答應嗎?他當然不能,所以他搖搖頭說:「我拒絕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