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第二百四十三章鏡中的自己

第八卷第二百四十三章鏡中的自己

夜深人靜,瘋人院的牢房裡面都已經熄燈,楊雨歌也按部就班地躺在了又冷又硬的床上,把被子披上了身,緊閉眼睛,醞釀著睡著。

睡眠質量好的人跟睡眠質量不好的人是有區別的,比如睡眠質量好的人能在不經意間就進入到夢鄉之中,而且入睡時間很短。

而睡眠質量不好的人,他們一般很難睡著,他們會經歷很長的入睡時間,還能讓自己處在一個半夢半醒之間的狀態。

對,半夢半醒,這是一個睡眠質量好的人絕對體會不到的狀態,那會讓一個人彷彿能察覺他周圍的動靜,卻又不一定是真的動靜,就又覺得自己置身於夢境之中,卻感到夢境如此真實。

楊雨歌每天晚上都要經歷這個階段,今天晚上也不例外,他很難分清自己到底是不是睡著了。

「嗚嗚嗚……」

楊雨歌聽到了一個哭聲,那是一個男人的哭聲,很清晰,很真實。

可是,楊雨歌卻不想起床去看看誰在哭,因為他知道自己還處在半夢半醒階段,他聽到的任何聲音可能都來自於夢境的呼喚,如果他現在起身的話,他便要重新入睡了。

「嗚嗚嗚……」

這個哭聲一直不停止,楊雨歌也很難真正地入睡,而且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不像是在做夢。

楊雨歌實在忍不住了,他有太強烈的好奇心,就憑這個好奇心,他也很難再睡著了。

於是,楊雨歌坐起身來,他左右張望,沒有發現自己的牢房裡有誰在哭,哭聲卻明明又是牢房裡傳來的。

楊雨歌閉上眼睛,再仔細聽,那個哭聲變得細小,卻在黑暗中依然清晰。

楊雨歌突然睜開了眼睛,他聽到了哭聲是從哪裡傳來的,是從牆上的銅鏡傳來的。

楊雨歌這個時候掀開被子,下了床,緩緩朝著銅鏡走去。

楊雨歌穿著病號服緩緩地走在銅鏡的面前,而銅鏡里也有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只不過那個男人不是一張長長的臉,而是一張方方的臉,雖然那是楊雨歌該站的位置,那個人卻不是楊雨歌,而是蕭耀。

蕭耀的臉上掛著淚水,極度憂傷,也極度陰鬱,在黑夜裡讓人覺得有點驚悚,嚇得楊雨歌倒退了一步,背脊發涼。

可是楊雨歌退了一步后,又想起那可是蕭耀啊,他立馬便忘了恐懼,向前走了一步,輕聲問銅鏡里的蕭耀:「蕭耀,是你嗎?」

「是我。」蕭耀哽咽地回答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楊雨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快兩個月的時間了,楊雨歌也只在夢裡見過蕭耀,所以他懷疑自己現在在做夢也是有道理的。

蕭耀低下了頭,他似乎真的很難過,他小聲地回答了楊雨歌:「你不是在做夢,這就是我。」

蕭耀在哭,而楊雨歌卻露出了笑容,他很高興能再次見到蕭耀:「真的是你啊!你總算出現了!」

楊雨歌很激動,他向銅鏡多走了一步,卻聽到蕭耀大喊一聲:「別過來!」

楊雨歌停下了腳步,他疑惑地問銅鏡里的蕭耀:「你怎麼了?你這段時間到底去了哪裡?」

蕭耀頓了頓,他用手抹去眼角的淚痕,然後抬起頭,緩緩說:「我覺得自己對不起你,我很愧疚,所以……我就躲了起來。」

「我……」楊雨歌欲言又止,他的眼淚也充滿了眼眶,他強忍著沒有掉下來,然後才說,「我很想你。」

「我……我也是。」對於蕭耀來說,楊雨歌就是他的全部,他能一直守在楊雨歌的身邊,他又如何不想楊雨歌。

「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楊雨歌終於能和蕭耀面對面了,他腦中有很多疑問,首先有一個,也是最必要的一個問題,便是蕭耀為什麼要當「第三殺手」?

「我……」蕭耀欲言又止,猶豫了好久,他才說,「我已經告訴過你了。」

「你告訴過我什麼?」楊雨歌不記得蕭耀告訴過自己什麼了。

「我告訴過你,我是在保護你。」蕭耀的雙眼很真誠。

楊雨歌聽到蕭耀這樣說,自己很無奈,他的確聽過蕭耀說類似的話,可結果呢?

楊雨歌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病號服,苦澀地說:「你就管這個叫保護我嗎?」

「哎!」蕭耀輕嘆一聲,「對不起,是我搞砸了。」

「你是搞砸了!」楊雨歌指著鏡子里的蕭耀,怒吼說,「因為你,我進了瘋人院,因為你,有三個無辜的人死了!」

「你說得沒錯,我是個罪人,她們本來不用死的,都是我的錯,我沒能救下她們。」蕭耀很自責。

「救下她們?」楊雨歌覺得蕭耀的話簡直可笑,「是我沒能救下她們,沒能從你的手上救下她們!」

要比自責,楊雨歌可不會覺得自己的自責比蕭耀少。

「不。」蕭耀搖搖頭,「這不管你的事,你和她們都是無辜的。」

楊雨歌又指了指病號服,質問著蕭耀:「這個世界會認為我是無辜的嗎?那些死的人會認為我是無辜的嗎?」

「她們會的,因為不是你殺了她們的。」蕭耀心疼著楊雨歌現在的遭遇。

楊雨歌甚至用手指扯了扯自己的病號服:「我也知道不是我殺的她們,可是誰又會這樣認為呢?我依然要為她們的死負責,我是在幫你承擔責任,我必須在這裡幫你贖罪。」

蕭耀又搖搖頭:「這裡不屬於你。」

楊雨歌很痛苦地抱住頭,他大喊著:「這裡是不該屬於我,這裡本該屬於你才對,可是我為什麼要替你受罪的?為什麼要是我呢?瞧瞧你都幹了些什麼?」

蕭耀依然還是那一句:「我是在保護你啊,可是……可是你一點也不知道。」

楊雨歌開始變得厭煩蕭耀了:「保護我,保護我,保護我,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蕭耀無奈地搖搖頭:「你做的每一件事,你的每一個想法,我都知道,可是……我做的事情,我的想法,你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啊!」

「我是不知道。」楊雨歌的聲音越來越大,「可是我想知道!你卻從來都不告訴我!」

「你真的不知道嗎?你沒有仔細回想過嗎?」蕭耀卻反問著楊雨歌。

「我想起什麼?我該想起什麼?」楊雨歌迷糊了。

「想不起來,你是楊雨歌啊,你可以拼湊起來的,有那麼多細節可以拼湊起來的。」蕭耀在提示著楊雨歌。

「你就不能具體一點嗎?」楊雨歌有些著急了。

蕭耀也很著急:「你想想我為什麼要留字條讓你去那個地址?」

「你是想讓我去知道真相的。」楊雨歌還記得原因。

「沒錯,我是這個意思,可是我搞砸了。」最終的結果並不是蕭耀想要的。

「你可不搞砸了嗎?看看我們現在的處境。」楊雨歌始終對這個結果耿耿於懷。

蕭耀又搖起了頭:「不,現在的結果不是應該有的真相,不是我設想的真相,這只是搞砸了的結果,你還是沒能知道真相。」

「這不是真相?」楊雨歌覺得現在的結果是最真實的場景,比蕭耀本人還要真實,「那你還拐彎抹角讓我猜什麼呢?你就不能直接告訴我真相嗎?」

「你做好準備聽真相了嗎?」看樣子蕭耀終於準備親口告訴楊雨歌真相了。

「我早就做好準備了。」楊雨歌不明白聽一個真相,他還需要做什麼樣的準備,所以他也是隨便回答蕭耀而已。

「那你聽好了……」蕭耀頓了頓。

「我聽著的。」楊雨歌將自己的右耳朵對準蕭耀。

「……」蕭耀的聲音細如蚊蟲。

楊雨歌什麼也沒有聽見,他忍不住問蕭耀:「你說什麼?」

蕭耀又頓了頓,才說:「我說……」

楊雨歌還是聽不清楚,他大喊一聲:「你到底他媽的在說些什麼?」

「偶像!偶像!」這個時候冒出了第三個人的聲音,而這個聲音卻是從隔壁傳來的。

楊雨歌望了一眼第三個人傳來的聲音的地方,那應該是周宏波的聲音,他的隔壁根本沒有其他人了。

楊雨歌沒有理會周宏波,而是回頭去看銅鏡里的蕭耀,結果銅鏡里雖然還是穿著病號的男人,卻是一張長長的臉,那是他自己的臉。

蕭耀又消失了,就在蕭耀要告訴楊雨歌真相的關鍵時間,他沖著周宏波聲音傳來的方向大吼一聲:「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喊什麼喊?」

周宏波好像被楊雨歌的聲音給嚇到了,他放低了音量解釋說:「偶像,我只是聽到你剛剛好像在自言自語,便想問你到底怎麼回事?」

「我沒事,你自己睡覺吧。」楊雨歌躺回了自己的床上,閉上了眼睛。

「哦。」周宏波很聽楊雨歌的話,他竟然果真沒發出一點聲音。

楊雨歌閉著眼睛,他在回想蕭耀的話,回想著回想著,他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發現他的腦子裡多了一部分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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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種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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