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第三百零一章黎明將至

楊雨歌站在一個黑暗的地方，無論是他抬頭，或者低頭，或者扭頭，但是一片漆黑，伸手也不見五指。

楊雨歌感覺自己是在夢裡，但是這又跟平時的夢不一樣，因為這個夢沒有故事發生。

楊雨歌的所有夢都是圍繞著蕭耀的，即使他在這個夢裡什麼也看不見，他也覺得蕭耀就在附近，他大喊著：「蕭耀，我知道你在這裡，你快出來啊！」

然而，蕭耀卻並沒有回應。

楊雨歌沒有放棄，他接著說：「我知道，你其實一直想告訴我真相，所以你一點一點在給我你的回憶，但是我真的需要你出來跟我聊聊，你出來吧！」

蕭耀還是沒有出來，楊雨歌知道蕭耀的心裡有著疑慮。

楊雨歌低下頭，放輕自己的語氣：「你害怕我，因為你覺得自己害了我，你承諾的保護沒有做到。你確實有錯，這一點我也不否認，但是我也有錯，我沒有將心比心，我還真的以為你就是兇手，丟掉了對你的信任。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為我辜負我們的信任說聲對不起。我現在已經知道那不是你的錯，所以能不能讓我們重新建立信任？我還需要你，那個真正的兇手還在逍遙法外，我還需要你和我一起把他抓出來，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你快點出來吧！」

黑暗中沒有動靜，但是楊雨歌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現在是蕭耀選擇的時候，如果蕭耀依然不願意出來的話，那楊雨歌也確實沒有辦法了。

就當楊雨歌想要放棄的時候，神奇的事情出現了，他的面前突然站著一個矮了他一個頭的小男孩，那個小男孩低著頭，讓楊雨歌看不清他的臉。

「你是？」楊雨歌疑惑地問小男孩。

小男孩抬起了頭，那是一張稚嫩而又修長的臉，但是稚嫩的臉上卻掛著淚痕，小男孩在哭泣。

楊雨歌震驚了，因為他認識這個哭泣的小男孩，因為這個哭泣的小男孩就是他自己，只不過是他十二歲的自己。

「雨歌，是…是我。」小楊雨歌說話了，他帶著哭腔，他看起來很害怕。

「蕭耀，是你嗎？」楊雨歌有一種感覺，這個小楊雨歌就是蕭耀現在的化身。

「就是我。」小楊雨歌點點頭。

楊雨歌明白了，他之所以在他的意識里找不到蕭耀，是因為蕭耀已經不再是那個高大威猛，為人瀟洒的蕭耀，蕭耀變了，經過這些事情之後，他變成了一個身體瘦弱，擔驚受怕的小男孩，他現在就像自己十二歲那個時候一樣脆弱。

「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楊雨歌心裡覺得蕭耀能出來就已經足夠，無論蕭耀會告訴自己什麼，他都能欣然接受。

「我……」蕭耀又低下了頭，「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我已經保護不了你了，所以我不敢出來，我怕我會再次給你添麻煩。」

楊雨歌搖搖頭說：「你不會給我添麻煩的，你從來都是為了我好，我一直記得，這件事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個在背後干盡壞事的人，他才是罪魁禍首。」

「這就是我的錯，都怪我一直不甘心做一個影子，我總想著我能像你一樣，做一個偉大的人，總想著像你一樣，能交更多現實的朋友，是我太貪心，所以才會被人利用的。」蕭耀無法原諒自己，他的錯造成了太多無法挽回的後果。

「你的想法是對的，你也是想幫助更多的人，我看到你也有去幫助那些病人，至少你的初衷是好的。」楊雨歌勸著蕭耀，他需要蕭耀振作起來。

「好心辦了壞事情。」蕭耀長嘆一聲，「哎！我早該發現這是有問題的，一開始大家都相安無事，可是後來他提出用毒品來幫助大家緩解心理的痛疼，我還是太單純，我試了一次之後，竟然真的覺得他說得有效果，就把他們都帶進了這個萬劫不復的深淵，當時完全沒有想到他是為了模仿害你家庭的那個人的手法。」

「你告訴過他，關於我爸爸媽媽的事情？」楊雨歌這時有些不能理解，蕭耀為什麼連這件事都告訴了那個兇手。

蕭耀更加慚愧：「都怪我大嘴巴，我本來以為他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所以我就什麼都告訴了他。」

「沒關係的，是他欺騙了你。」蕭耀現在是一個很敏感的狀態，楊雨歌不能再怪罪蕭耀。

「後來，當第一個人死的時候，我才發現了他是有陰謀的，我想要阻止他，可是你卻一直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這可能是毒品造成的意識錯亂，讓我們兩個對身體的控制也產生了錯亂，於是我沒來得及阻止他，便又死了第二個人，第三個人，差點還死了第四個人。」一提到死去的那些人，蕭耀更加懊惱不已。

「第四個人不會死，他本來就是故意引咱們去的那裡，就是為了讓我以為你是兇手，只是他設下的局。」楊雨歌已經能看清楚那個背後的兇手整套把戲，但是他還看不透那個人是誰。

「是啊，那是他的把戲，他一直在觀察著我，他在死了三個人之後，逮到一次我的意識佔領身體的時機，找到了我，並且還告訴我，他會給我一次阻止他的機會，說他會去北風路再殺一個人，我也是一時糊塗，因為害怕他會再殺人，才又中了他的奸計，去了北風路。」蕭耀不停地搖頭，覺得自己很失敗，他在這件事里，沒有成功一次。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不告訴警察呢？」楊雨歌覺得蕭耀如果足夠信任自己的話，那麼蕭耀就應該告訴自己真相，讓他們一起想辦法，然後他們就可以帶著警察去徹底結束這場奸計。

蕭耀還是搖搖頭：「我不能告訴你，因為你也會不相信我的，你後來確實也不相信我了，我更不能告訴別人，別人又怎麼會相信一個有人格分裂的心理醫生的第二人格說得話呢？」

蕭耀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如果在之前蕭耀告訴楊雨歌，說自己不是兇手，楊雨歌估計連話都不會聽蕭耀講完，而且他把所有的真相告訴警察的話，警察只會當他是個瘋子。

「我明白了，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楊雨歌明白得是蕭耀的苦衷，之前他或許不會聽蕭耀好好說完，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楊雨歌已經了解了基本的真相，他的態度已經改變，「蕭耀，這件事還沒有結束，我需要親手結束這件事，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你告訴我那個人到底是誰？」

蕭耀還在搖頭：「我如果告訴你那個人是誰的話，你一定會親自去找他的，我已經試過了，我們不是他的對手，我真的不想讓你去冒險，他是一個很危險的人。」蕭耀的言下之意就是說他不想告訴楊雨歌那人是誰。

楊雨歌攤著手說：「不想讓我去冒險，就想讓我一輩子被關在瘋人院里嗎？或者一輩子遭到警方的通緝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蕭耀解釋說，「我是說，你去找他的話，他會殺了你的，他做得出來，他已經殺了三個人，而且手段極度殘忍，我不想你成為第四個人。」

「是的，我有可能會死。」楊雨歌低下了頭，「但是我不認為死亡會比我現在的處境更加糟糕，我已經跌落了低估，已經沒法再低了，現在就是觸底反彈的時候，我需要真相，如果沒有真相，我也會死不瞑目的。」

蕭耀沉默了，沉默就代表他動搖了。

楊雨歌又抬起了頭：「我們是一體的，我相信你其實想法是跟我一樣，況且找出真相，找出真兇，這不僅僅是為了我們自己，這也是我們那些已經死去的人，我們要為她們報仇！」

「你說得對。」蕭耀的身體突然發生變化，那個小楊雨歌漸漸變成了高大的男人，那張長長的臉也變成了國字臉，「我們不能讓她們白白的死去，我們應該去抓住真兇，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蕭耀的眼神堅定，楊雨歌的眼神也一樣堅定，楊雨歌堅定地說：「來吧，告訴我，他是誰？」

可是，這時候蕭耀卻說：「你早就應該知道他是誰的，你見過那個場景。」

「什麼場景？」楊雨歌不明白蕭耀在說什麼。

「他是你回國后，第一個發現我存在的人，你忘了嗎？他有一次還跟我們兩人一起說過話。」蕭耀沒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但是蕭耀在提醒楊雨歌。

楊雨歌恍然大悟，他確實想起來了，他竟然現在才想起來，他竟然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他一直知道的細節。

「我想起來了！」楊雨歌大喊一聲，從夢中驚坐起。

楊雨歌環顧四周，蕭耀已經不見了，那片黑暗也不見了，他還在張菊花家的床上，破爛的窗戶外，天色微微泛白。

黑夜將去，黎明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