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第三百一十七章路西法晨星

袁飛在廚房裡勞動著，他的臉上始終都掛著微笑，他感覺心裡像是抹了蜜一樣甜，他想哼小曲，可是他卻不會任何的歌曲，因為這是書裡面教不了他的，他當了八年的孩子，受了八年的折磨，今天他終於能解放了，因為他覺得他的媽媽變了，變得溫柔，變得愛他，他以後再也不用恐懼他的媽媽了。

那個時候的袁飛只有八歲，有些事情他想對了，但是有些事情他想錯了，比如那一天確實是他解放的日子，他的確不用再恐懼自己的媽媽，但是卻不是以他想象的方式。

袁飛做好了飯，他便高高興興地去客廳叫余仙吃飯。

「媽媽，開飯了！」

客廳依然是煙霧繚繞，這是雪茄還沒有熄滅，只不過雪茄沒有在余仙的手裡，而是安安靜靜躺在煙灰缸里燃燒。

余仙呢？余仙沒有坐在沙發上，她飛在半空中，她的脖子上還掛著一條白綾。

余仙死了，上弔死的，死狀凄慘，舌頭掉出，雙眼翻白，這一畫面就出現在一個八歲孩子的面前。

論道理，任何的孩子，無論是八歲還是十八歲，見到這麼畫面，也會給他的心靈造成無法忘卻的傷害，起碼當時應該嚇得尖叫起來才對。

然而袁飛卻很平靜，他甚至都沒有看余仙的屍體一眼，因為他當時看著其他的東西。

那東西就在余仙的腳邊，說那叫做東西又有一點不太準確，因為袁飛感覺那是一種生物。

那生物赤身裸體，全身都是紅色的，有鼻子，有眼睛，有尖尖的耳朵，有尖尖的牙齒，沒有頭髮，頭頂是像牛一樣的一對犄角，它還有一條長長的尾巴脫在地上，尾巴尖是一塊三角形。

最奇怪的是它的背上還有一對翅膀，翅膀卻是白色的，上面還有白色的羽毛，非常漂亮，就像……天使的翅膀。

那生物站在余仙的身邊，它在沖著袁飛笑，它在跟袁飛示好，袁飛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是他好像很高興見到它。

袁飛的故事講到這裡就已經結束，時間要去往二十多年後，在古堡的地下室里，袁飛坐在地下室的長桌前，他的桌子對面是被五花大綁的楊雨歌。

袁飛微笑著說：「那就是我第一次見到晨星，我原來不明白為什麼會看見他，但是我現在明白了，媽媽死了之後，我的世界需要一個保護神，所以他出現了，他要當我那個保護神。」

楊雨歌聽完袁飛的故事之後，他很感慨，因為他低估了袁飛的身世，他一直以為自己才是那個最悲慘的人，但是自己和袁飛比起來，相差真的太多，他自己至少十二歲以前都是幸福的，十二歲以後他活在仇恨之中，而袁飛從小到大，他就沒有感受過真正的情感，無論是愛還是恨，他都沒有感受過，袁飛是典型的情感缺失。

楊雨歌輕嘆一聲：「哎！這些事情，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楊雨歌覺得如果他早知道這些事情，他就能全面的了解袁飛，也不至於讓袁飛變成現在這樣的人，他沒能注意到袁飛的變化，完全是因為他沒有真正把注意力放在袁飛的身上，他以前太關心其他的案子，卻忽略了自己的病人，楊雨歌對此還感到很自責。

「我早給你說？」袁飛呵呵冷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的同情，所以我為什麼要找你呢？就像你自己一樣，你有跟別人提起過你父母的事情嗎？」

袁飛這一句話把楊雨歌給哽住了，要知道楊雨歌也確實不願意跟別人提起自己的父母，以前高縷想要探知楊雨歌的童年，楊雨歌都為此生過氣，沒有誰願意把自己最痛苦的一段擺在別人的面前，楊雨歌和袁飛都不例外。

「那你為什麼要來認識我？你難道就不是因為太痛苦，想讓我幫你嗎？」楊雨歌現在有些迷茫，他不明白袁飛和自己相識的初衷是什麼。

袁飛解釋說：「我還沒有說完，當晨星出現之後，我一直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而出現，也不知道他到底對我有什麼計劃，我很怕他，就像我怕我媽媽一樣，為此我很困擾，困擾了我很多年，直到我有一天見到你開設的那個心理諮詢事務所，我就想碰碰運氣，我就是這樣才找到你的。」

楊雨歌又問：「你覺得我沒有幫到你嗎？你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做得這些事情，是我所希望的嗎？」楊雨歌怒不可遏，如果袁飛回答是的話，那就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楊雨歌，楊雨歌肯定是無法接受的。

「不，楊博士幫到了我，我一直都在說，楊博士是我的恩人。」袁飛的眼神很真誠，他對楊雨歌充滿著感激。

「我有些糊塗了。」楊雨歌眉頭緊鎖，「我突然不明白，我到底幫到你什麼？我明明是讓你對抗你腦子的惡魔，這是我一直在讓你做的，你現在卻接受了他，你明明是反其道行之，這怎麼能算我幫到你的呢？」

「楊博士，你又誤會我了。」袁飛又解釋說，「老實說，你之前對我的那些治療，讓我去反抗晨星，這是錯誤的，而且是大錯特錯，在這上面，你並沒有幫到我。但是，你讓我見識到了你和蕭耀的和睦相處，因為有你們這樣的先例在，我才明白我和晨星之間為什麼一定要互相對抗呢？我為什麼不試著去理解他呢？所以，我最後讓你給我建議的時候，你說讓我去找一個有心人，我知道你的有心人是蕭耀，我就在想我的有心人會不會是晨星？於是，那一晚，我就跟他聊了聊，我這才發現，他出現的時候不是為了來懲罰我，而是上帝感受到了我的苦難，上帝知道我從小就缺乏保護，所以上帝才在我媽媽死的時候派他下凡來保護我。」

袁飛的眼睛里閃爍著榮光，那是希望之光。

「簡直就是無稽之談。」楊雨歌嗤之以鼻。

袁飛不高興了：「那憑什麼蕭耀就是你的保護神，而晨星就不能是我的保護神呢？」

楊雨歌受不了袁飛的歪理了，他反駁說：「蕭耀和我在一起，是為了做好事，而你的晨星跟你在一起，瞧瞧你們都做了些什麼事？你們殺了人，還砍斷了別人的手腳，這就是為了保護你？別笑人了，他就是魔鬼，他根本不是上帝派來的，他就是從地獄中而來，他就是危害人間，你聽說過路西法愛人類嗎？他從來都沒有過，他最討厭人類。」

「你…你胡說！」袁飛站了起來，他還拿起了桌上的匕首，刀尖對準楊雨歌。

楊雨歌不害怕，倒是他覺得袁飛在害怕，不然袁飛激動什麼？

楊雨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怎麼？被我說中，所以你老羞成怒了？」

楊雨歌越急於激怒袁飛，袁飛反而越能冷靜下來，袁飛又把匕首狠狠插在桌上，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對楊雨歌說：「你或許了解我，但是你不了解他。」

「試著讓我了解了解。」楊雨歌非常不屑，「路西法晨星不就是魔鬼嗎？知道《失樂園》的，都知道他，你之所以第二人格會是他，肯定是你喜歡《聖經》或者《聖經》衍生出來的故事，這都是有關聯的，我能夠不了解嗎？」

「不，不是這樣的。」袁飛為晨星辯解說，「上帝和人們對他都有誤解，只有我能理解他，所以他才會找上我的，他有一個計劃，也只有我能幫他完成他的計劃。」

「他的計劃不就是殺人嗎？我已經看到了。」楊雨歌一臉嫌棄。

「錯了，錯了，犧牲幾條命只是計劃的一部分，楊博士，你到底能不能明白？」袁飛著急了起來，他本以為楊雨歌應該可以理解自己，但是楊雨歌目前沒有做到。

「哎！是啊。」楊雨歌戲謔地嘆了一口氣，「你們殺了三個人就是為了誣陷我，很明顯你們是對我有計劃的。」

袁飛沒有領會到楊雨歌言語中的譏諷，他還以為楊雨歌贊同了自己的說法，所以他還很高興地說：「沒錯，沒錯，我們這麼做是為了信仰，為了讓世間的人理解我們，這是一個遠大的計劃，首先我們便要找一些跟我們有一樣經歷的人，而楊博士就是第一個這樣的人，我們自然要從楊博士開始。」

「我無法理解你們。」楊雨歌沒有什麼好掩飾的，「我討厭你們，非常討厭，十分厭惡，就算你們殺了我，我也無法理解你們。」

「你會的。」袁飛很有信心，「就像你了解我一樣，我也了解你，你終究會理解我們的。」

楊雨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繩子，癟癟嘴說：「所以，我如果不理解你的話，你就會一刀捅死我，所以我必須要理解你們，對嗎？」